《藏心》肖八

23、5.3 再心痛也没人在意

　　她刚卸了妆，家里的门就打开了，又被大力摔上。她从卫生间探身出来看，苏林一脸阴沉的站在那里盯着她看，看的她心里直发冷。
　　“怎么？”她擦净了脸，没有脂粉的遮盖让她很不习惯，仿佛那些关于冷嘲热讽的勇气也随着卸妆油掉进了洗手池一般。
　　“你说怎么了？装傻是不是？”苏林走过来，捏着她的肩膀。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家居T恤，被他捏的骨头生痛，她仰着脖子瞪他：“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不知道？”苏林冷笑起来，“我们家的事情，你有什么好参合的了。”
　　“我参合？你是嫌我没参合吧，”她抱着肩膀尖刻的说：“没错，我就是不想说刘嘉歌的好话，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李平媛！你说什么？！你说她什么，我告诉你，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她！”
　　“哈？我没资格我当然没资格了。”她尖叫起来，指着苏林的脸：“我告诉你苏林，让我李平媛给她立牌坊，没这么好的事儿！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
　　她说着就到处找自己的手机，一边找一边乱摔东西，找不到手机她就伸手去搜他的身，“你手机呢，你手机呢！”
　　苏林抓着她两只手，“你抽什么风。有病吧你李平媛。”
　　“我抽风！我有病！怎么了！？我现在还要给你们家人打电话，告诉他们刘嘉歌都给谁怀过孩子！”她声嘶力竭的朝他大吼，近乎将自己的嗓子扯坏了，一头乱发搭着圆瞪愤恨的眼睛，看起来是如此的狰狞，“我还要告诉他们，你问我借钱给她打胎，到现在还不知道那里面有几个是你的种！”
　　这是苏林乃至李平媛自己都没有见识过的李平媛，在这一刻的她是如此的竭斯底里，也是如此的不堪入目。她一直都是克制的女性，给不熟悉她的人理性而优美的好印象，这也是她一直努力的结果，但是在这个时刻，她无法忍受他的指责了。
　　苏林忍无可忍，一个耳光毫不犹豫的上去，“你敢！”
　　她愣住了，这一耳光并不重，她却更有些糊涂了，她说的并不是假话，何以苏林可以如此理直气壮的打她耳光。她回过神来，仍然是那样瞪着苏林，“我有什么不敢的？”她反问他，伸手就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你对我的了解太少了。”
　　说着她咬住了苏林的下唇，她太熟悉他的身体了，不过两下啃咬就唤起了他的情-欲，她听着他加重的呼吸声，很是敏捷的还给他一个耳光，“我从不白挨耳光。”
　　她推开他，从他的兜里掏到了手机，他的手机上有密码，她按下刘嘉歌的生日，果然成功解锁。翻了两下就找到苏林妈的电话，很是果断的按下通话键。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苏林妈的一声“喂”还没有说完。苏林从她身后抢过手机摔在地上，抓住捏住她刚才拿手机的手，几乎要捏断她的手筋，“李平媛！你什么意思！我从来没干涉过你的事情，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在意识到之前，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如此悲惨，又如此冷淡：“你竟然问我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竟然问我为什么！”她眼泪纵横的看着他，这话不该说出口，她知道，本来事情就够复杂了，“你真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我。”
　　苏林冷冷笑了一下，伸手拉开了门：“破坏我触手可及的幸福，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他毫不犹豫的打开门，离开了一片狼藉的她，和一片狼藉的地方。
　　李平媛忽然想起跟苏林最开始在一起的事情了。
　　刘嘉歌失踪后，苏林一度很消沉，总是要她陪着去买醉。
　　接下来的事情很俗套，一次苏林醉的将她当作是了刘嘉歌，一直抓着不放手，不停的说他有多爱她，为什么要背叛他。那天晚上他们就顺理成章的上床了。那是她的第一次，既艰苦又痛，但她并不愿意反抗苏林，更不愿意推开他。
　　那是她不多得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那时候，她还有着那么些为爱献身的圣母情节，总以为会如同小说或现实中上演的那般，只通过这么一夜，就可以将苏林的爱情转嫁到她的身上。
　　可惜天亮了，辛德瑞拉的魔法最多也不过持续到12点钟，苏林只是用错误来定义了发生的一切。
　　他说：“平媛，对不起，我失态了，我们把这件事忘了吧。”
　　她那一双期待着看他的眼睛，依旧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她向来有一种令人敬佩的骄傲和自制，所以才能让她如此镇定的说：“不要放在心上，我也喝醉了。”
　　那天之后，他们很久都没有联系，直到假期一同返家，李平媛将背包里的啤酒一罐一罐摆在铺位间的小桌板上。他们一起喝酒，一起说了刘嘉歌，直到到站，那天的事情就如同从记忆中毫不留情被擦去一般，彼此都忘记了。
　　再后来，他们就成了酒友，隔几天就出来一同喝酒，开始是啤酒，接着劣质如同饮料似的红酒，最后是白酒，十几块钱一小瓶，一边碰着瓶子，一边喝到烂醉如泥。
　　最终他们终于发展成了那种关系，又亲密又疏远。
　　最后她逐渐从满怀期待中，学会了安于现状。
　　李平媛慢慢坐到地上，就这么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并没有去回忆那些所谓过去珍贵的回忆，没有什么珍贵的美好，每一天都是她的受难日。
　　她的难过没有人懂，也没人关心。她总是对自己说，至少还有可抓的住的东西。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他走了就不会回头了。
　　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