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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小節 預言啟動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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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年幼的不大能記事的時候便遇見了她。
對於第一印象,夏爾記得的只有她當時俐落揮下劍刃,殺氣凌厲的身影,還有那張揚而囂張的笑容。其餘的事情,包括被老師收養前的記憶,都早已遺落在十二年前的那個夜晚。
老師自言與他的血親有舊,於情於理都該代他的父母照顧他至成年。稍微懂事之後,他曾問過老師關於自己父母的問題,又一次喝得酩酊大醉的老師只模模糊糊的說出了一個地址,而後就倒頭睡得不省人事。之後再提起父母的事她都巧妙的扯開了話題,幾次之後乾脆跟他講明不認識他的父母,他的外祖母的兄弟的兒子的阿姨以前是她的同事,因著這層關係才託孤給她。
於是當夏爾的人生進入了第十七個年頭,還是對自己為什麼會成為「孤」的這件事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十六七歲的少年,正是迷茫又堅定,衝動又自我的年紀。
最終導致了現在的這種情況。
「呼…呼……」少年在黑暗中縮著身體,握緊了手中的劍,盡最大的努力壓低停不下的喘息聲。
過了不知多久,等漸漸聽不到腳步聲了才放鬆下來。
難道老師先前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因為早料到會發生這種事嗎?
三天前,照著幾年前老師說的地址,夏爾找到了疑似是自己家的舊房子,破壞了門鎖進入,還真的找到了一幅褪色泛黃的全家福畫像。
上面畫著一男一女擁著一個小男孩,臉上滿是幸福的微笑。小男孩的樣貌和夏爾極為相似,只是臉蛋更圓潤一點,還留著長髮,腦後垂下半常不短的馬尾。
他十二歲之前都被老師強迫留著長髮,理由是這樣有益老師的身心健康﹝養眼﹞,經過極力抗爭才有了現在微翹的短髮。
小心的翻找了半天,找到一些舊衣物和保存狀況很糟的書籍甚至還有一些裝在密封容器的醃漬物,所有的物品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灰,看起來屋裡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夏爾心裡不禁有些失落,十二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在十二年後的現在已然無跡可尋了。或許知道過去的真相對現在的他沒有絲毫益處,但他無法拋下身後那一片空白。無論如何,那些失去的歲月亦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若是對那年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他的生命就不算完整。
少年抱著庸人自擾的念頭再次將整個房子搜查了一遍。
這次他終於沒有失望,在起居室的床底下發現了一只漆黑的戒指,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做的,內圈刻了一個他看不懂的字,少年試著把指環戴在食指上,大小剛好吻合,就像是為他量身訂做好的。
不死心的又察看了一會兒,沒有新發現的夏爾有些懊惱的離開了自己可能曾經住過的舊屋,只帶走了那個戒指。
向鎮上的人打聽自己家以前的事,也多半語焉不詳,和家裡相熟的人家不是搬走了就是出遠門去了,又或者是死在了五年前的一場瘟疫中。
於是一無所獲的夏爾沮喪的準備離開這個城鎮,還沒踏出鎮外就遭到了不明人士的攻擊。
對手很強,夏爾拼了命才暫時擺脫了敵人的糾纏。
少年決不承認是自己太弱的關係。
「找到你了。小老鼠。」
猛然回頭,見到的是混合了殺意和興奮的笑容。手持匕首的矮小男子蹲在牆頭,俯視著無法停止顫抖的他。
「遊戲,才正要開始呢。」
深吸了一口氣,夏爾往自己的手上狠狠掐了一把,痛覺喚醒麻痺在恐懼裡的理智,有那麼多想做的事都還沒完成,怎麼能就這樣死去!老師,希望你這次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少年一秒找出不久前老師交給她的緊急用品──拳頭大的木球,不加思索便往敵人的方向扔去,然後轉身就跑。
「你還想玩什麼把戲?」輕易的把飛到面前的木球一刀兩斷,不想一陣細小的針雨隨即迎面而來,男子一個下腰閃開,身子還穩穩立定在牆上。
針雨飛出後,木球的殘片霎時在他身側爆出一陣白霧,不確定霧氣成分的男子謹慎的掩住口鼻,迅速往後退。
等到濃霧散去,少年的身影早已在巷道中消失。
「給我老實交代了。」女子纖細的手臂輕而易舉的扛起了跟她差不多高的重劍,穠纖合度的長腿穩穩踏在被揍的面目全非的狀漢身上。「那隻躲在你們這些廢柴身後的耗子藏在哪裡?」
「賽博爾女士的脾氣果然如傳聞一般急躁,難道是因為年紀大了嗎?這人年歲一長感覺就沒從前靈敏了是吧。下論斷之前麻煩睜大你昏花的老眼,這一路上我可是一直在你附近的!」從屋樑上輕巧翻落少女一名,一張嘴就是損人的話。
「一直躲躲藏藏在暗處鬼祟行動,這不就是鼠輩的特徵嗎?發育不良的小鬼。」瑟芙莉一腳將踩著的大型障礙物踢到牆邊去,在男人的慘叫聲中執起劍。
「我可是風華正茂的少女啊!您嫉妒的醜態還真是可怕。」少女從口袋中掏出一副蕾絲手套,不緊不慢的戴上,拉起裙襬行了個禮,一把裝飾華麗的長火銃落在腳邊,抬腳一挑,火銃就落到了她的手上。
「愛多華納的槍手?」瑟芙莉收起了先前的漫不經心,神色一凝,劍身迅速轉到身前,只聽見砰砰兩聲,兩顆子彈擊打在重劍上,衝擊力讓瑟芙莉連退了幾步。
「驚喜吧?」話音剛落,少女已經衝到她面前揮下火銃,槍身與劍刃重重的撞在一起,竟絲毫未損。「快把我們家族的戒指交出來!」
「那個很早之前就不在我這裡了。」
鏘。
「要不要再仔細想想?老人家的記憶力都不太好呢!」
砰。
「無知的丫頭,我記得妳們家自己能追蹤煉金術產物的去向的吧?還是你沒學會?賽恩席德家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砰。砰。砰。
乓鏘。
嘴上損人不停,相互試探的攻擊也沒有斷過。兩人也都沒有要罷手的意思,就這麼你來我往的僵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直到砰鏘鏗乓聲中出現了一陣奇怪的咕嚕聲。
賽恩席德一下子漲紅了臉。
「能先吃個飯嗎?」瑟芙莉臉不紅氣不喘的摸著肚子,將重劍揹到背上。
夏爾運氣很好的在跑出複雜的小巷後搭上了一輛正要出鎮的馬車。
「你說有人在追殺你嗎?」夏爾覺得有點眼熟的女孩笑嘻嘻的讓他上了車。「面善的小弟呀。這份恩情你可別忘了喔。」
「璃花。」車前手執砝K的年輕男子回頭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
「我們送他到下一個城鎮就好了嘛!哥,人命關天耶。」女孩和兄長眼神交流著,而後夏爾聽見青年無奈的嘆息。
「你就祈禱白知道了不會大發雷霆吧。」
一路上青年都沒有使用任何增加速度的方法,連砝K也只是鬆鬆的抓著,任車前白馬自己行進。那馬的腳程飛快,沒有一刻慢下速度,馬車卻不顛不簸,平穩的像是靜止不動。離開小鎮的時候才剛過了午飯時間,在太陽下山前他們就抵達了目的地。
「那麼我們就此別過。」一進到鎮上,青年就將夏爾趕下了車,扔給他一件斗篷便載著對他不停揮手的璃花揚長而去。
夏爾的情緒又緊繃起來,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只是暫時脫離了險境。老師,我以後再也不敢擅自行動了,悔不當初的少年想著。
現在也只能去找老師了,希望追殺者追上來之前能跟她會合,夏爾看著地圖上遠在三四個城鎮外的城市,決定繼續趕路。
結果就在他披星戴月的趕到老師的所在地時,卻發現追殺他的人竟就在城門外守株待兔。
夏爾還沒接近城門的崗哨就被抓住了。
雖然他披上了斗蓬遮掩,卻粗心的沒拉上斗蓬帽把整張臉都露出來了,明顯的人家想忽略他都做不到。
正當他被堵在城牆的陰影處,眼看就要小命不保之際,情勢在一名少女的介入下瞬間扭轉。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還真是令人懷念啊!」少女手中的利刃穩穩的架在男子的頸部,在場的兩人心裡都是一驚,他們誰也沒察覺她是怎麼出現的。
沒給男子反應的時間,劍身迅速收回,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失去了頭的身軀就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夏爾正艱難的準備移步往外逃,頸邊就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少年喲,事情還沒結束呢。」
慘白的月光照亮了陰暗的小巷,夏爾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面容。
閃亮的紫色眼瞳,銀色的長髮,和似曾相識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