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醉梦醒何处》雾雨汐日

22、第二十二章

　　虚度说的练字是真正的练字，他免费送了我两本他抄的佛经叫我照着抄，我写了没十个字就把毛笔扔到窗外。我自娱自乐的笑着，想着虚度看见我写的字还会不会平静地说阿弥陀佛。但是本该嬉笑的脸上却流下凉凉的东西，我举起肥嫩的手擦掉，转念想到，我现在还是孩子，没人会笑话我哭。
　　越是这样想眼睛更加酸涩的像沾了洋葱汁，我把手摆正做出举着笔的样子，努力的回想那人教我写字时在我身上留下的触感。最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门口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抹抹脸，虚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殿下，太子来看你了。”
　　我心里一惊：秦苑？他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虚度领着我在佛像前找到秦苑，虚度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秦苑背对着我，我感叹着他小时候竟是这么瘦，肩膀窄窄的，俨然一副娇弱纤细的身子骨，想到那个压在我身上疯狂施暴的人，我扶上门栏的手微微的发着抖。
　　秦苑像是察觉到后面有人猛地转过头，他笑的一脸温柔开口：“白儿，在这里还住的习惯吗？”我努力的压下心惊肉跳，怎么都撬不开牙关来回答他的问题。秦苑却缓缓走近我，他轻轻捏着我的脸：“救了你，你一句感谢我的话都没有？”
　　我这才想起秦烟说过，是因为秦苑求情我们才能活命。我刚想说谢谢秦苑却突然道：“你以前从来都不看我一眼，为什么会想让我救你？你就不怕我置之不理？”我顺口反驳：“你一定会救我。”这自信打哪里来的我也毫无头绪。
　　秦苑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他的手揉着我的头：“那作为救你的回报，从今往后你得叫我苑哥哥。”我听的浑身一抖，汗毛唰唰唰全体起立。听不到我的回答，秦苑弯下腰对上我的眼睛：“嗯？”
　　我哆哆嗦嗦的抖着嗓子：“苑……苑哥哥……。”我强忍着恐惧的感觉，总觉得眼前崩着火花。秦苑受用的咯咯响直笑。
　　我只记得秦苑走的时候牵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他还会来看我，我正在努力让僵硬的小汗毛软化下去，但它们都不肯听的我话。
　　空荡荡的院里找不到一个人，我顺着路走出了寺庙的大门，眼前的景象让我眯起来的眼睛渐渐睁开，这座寺庙坐落在一座高高的山顶，山脚下环绕着漫山葱绿，我回过头还是没人跟来，那说明我是自由的，既然我是自由的……我转身逃一般的奔下了山。
　　一口气跑到半山腰我靠在一棵树上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午后的太阳透过晃动的树叶星星点点投在地上，我沿着道路一路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穿出了树林，整齐却安静的街道出现在远处，偶尔看见几个行人他们也是匆匆走过，穿过清冷的后街，边走到了繁荣的闹市区。
　　一时间嘈杂叫卖声冲入脑内，过往的人群看的我眼花缭乱，忽然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传进耳朵：“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占前生卜今世，宅邸驱灾辟邪，价格好说。”我瞪大眼睛看着早上的那位施主举了一块破布蹲在街边。
　　我僵硬的靠近他，立刻感觉四周全是异样的眼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他恶狗扑食般扑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前：“施主，看你面色发青印堂发黑，呈现妖物缠身之兆，贵府近日可是不安宁啊？”
　　只见高大的身影顿住脚步，我正想着他会不会一巴掌抽死那个胡说八道的假仙，谁知他操着粗矿的嗓门，大叫：“高人呐，请一定要救救我们家主子啊。”
　　我的下巴发出咔嚓一声，没来得及扶住我就冲上去打算拆穿他，哪知道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顺手捂紧了我的嘴。
　　高大的身影点头哈腰的扭过身喊：“高人，快请这边走。”夹着我的人用只有我听的出的声音奸笑：“大哥请带路。”我使劲挣开他的爪子喊：“你个骗……呜呜，把我的坠子还给……呜呜”他伸手又把我的嘴捂了个结实：“别吵，等会就还给你，先跟我走。”
　　我挣脱不了他一路被他连夹带拖的进了一处院子，前面的大个子在院中间停住脚步颤声道：“最近府里下人说半夜常常听见女人的哭声，高人可有办法化解？”
　　钳着我的人松开胳膊：“请放心，保证帮您清理干净。但是……”他晃了晃鸡爪一般的手指：“我的价钱可是很高的，如果真的帮你驱了脏东西，那……”
　　大个子紧接着道：“只要高人能办到，一定有重谢。”这时高人挥了挥袖子把我挥出去半米远，“给我准备一个香桌一壶酒，再来把剑。”我和大个子目瞪口呆，但大个子很快招呼下人去准备，我暗暗吐槽：你个骗子，骗人连道具都不带，要是驱不掉，看那大块头不撕了你丫的。
　　我靠在一边的一个花坛上斜眼看他折腾什么幺蛾子，只见他跟耍猴似的蹦来蹦去好一阵，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憋笑憋的差点尿在裤子上。他终于‘喝’的一声收尾了。然后拍拍身上的灰：“好了，明天我来拿你重谢的酬金。”我依然目瞪口呆。
　　我跟在他后面堂而皇之的出了那座大院，追上他我斟酌了半天：“你就不怕他明天扒了你的皮？”他终于停下步子看了我好一会，眼睛一斜用鼻子道：“哼，你知道什么？明天就等着看好戏吧。”
　　我楞了一下神，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熟悉，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快步追上他，“喂，把我的坠子还给我。”他一回头惊讶状：“我已经卖了，难道我刚才没告诉你吗？”我把我的小兔牙磨的嘎吱嘎吱的响，他像是洞悉了我下一步动作夹着尾巴跑的比驴都快。我花了半条小命的力气才追上他，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你……还……还给我。”
　　他也喘的像条狗一般停下，呼哧呼哧喘了好久抬头盯着我：“叫声哥哥听。”
　　我脑瘫了一瞬：“啊？”
　　他用一只手指抵着我的鼻尖：“叫我哥哥我就还给你。”
　　我卯足了劲：“我呸。”
　　他吊儿郎当的表情突然僵在脸上。我赶紧看看是不是把口水溅在他手上了，谁知他弯下腰呼的一下把我甩上肩膀，一掌拍在我屁股上：“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一抬头我这才发现，天边早已泛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