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的真实》筱枝

4、Cheapter3

　　又是一个崭新的清晨。
　　无论前一天有过什么样的狂风骤雨，一切总是随着第二天的到来不留痕迹的转晴。
　　关芷晴背着书包走出家门，在不远处的法桐树下看见了一个皮肤白皙，带着黑框眼镜正在看书的男孩。
　　“喂，林弈轩，早啊。”
　　“早。”倚在树下的男生收起手中的书本就朝女生这里走来，“你的早点，拿着。”
　　女生接过早点，笑了笑，“谢了，我们出发吧。”
　　“你哥呢？”
　　“骑着自行车大清早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两个人并排走着，面带笑容的谈论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关芷晴的家是一套联排别墅，而林弈轩就住在他们家的隔壁。
　　虽然看上去他与关芷晴的关系一直很熟，他们在同一个学校，可实际上，他却长她四岁，一个在初中部，另一个在高中部，而且是关铭凯的同班同学。只是两个人在班里几乎不怎么说话。
　　林弈轩市中考的理科状元，并且是班长兼学生会的骨干，每天都要周旋于学校学习部的大事小情之间，却处理的十分稳妥，并且形象阳光，给人一种十分容易相处的感觉。

　　到了学校，不一会儿早自习的铃声响起，到了该点名的时候，可是大家虽然不说，却盯着班上的两个空位，互相心有灵犀的笑一笑，却什么也不说。
　　身为班长的林弈轩开始点名，
　　“XXX，到；XXX，到……关铭凯……”
　　教室里面没与人回应。

　　教室外面，站着背着书包的两个学生。
　　男生对女生说道，“你先进去，然后我再进去。这样老师就不会算你迟到，因为你后面还有我啦，快点，不然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可是……”
　　“哪那么多可是！”

　　“关铭凯！”
　　林弈轩再次喊道，教室里仍然鸦雀无声，正在这时，有个女生在门口小声的喊了声“报告”。
　　“哦，是尹汐啊，下次早点来。”
　　这时，上课铃恰到好处的响起。林弈轩在关铭凯的名字后面写上了“缺勤”二字。
　　正当这时，关铭凯单肩背着书包，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报——告——”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引起班里所有女生的的笑声，以及有些人甚至一直目送他直到他走到教室最后一排角落里的空位，随后放下书包就开始趴在桌上睡觉。
　　任课的教师就算看到他睡觉也视而不见，因为像这种花钱进到市重点高中的学生通常家中十分富有，对于他们来讲，命运不是被高考掌握，而是钱。

　　在别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差等生。
　　眼下正是高三毕业班的时候，而全班只有他一个人吊儿郎当，在市重点班里，没有人愿意和他交往——除了尹汐。
　　尹汐的初中是在一个民办的艺术中学，因为受够了身边那些无所事事的人，而发誓要考一个好的高中。
　　这两个人怎样熟识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免不了周围同学全部都用差异的眼光观察着班里这对出人意料的组合，美女兼才女的尹汐与班里学习最差，空有一副出众外表的差等生交往。
　　有些暗恋关铭凯的女生却总是免不了在私下交头接耳。
　　可是有一点使大家都不可否认的，那就是他们两人都同样有着一张出众的外表以及……同样的孤单。
　　所以就凭外表这一点，就足以让班里大多数的女生羡慕嫉妒恨，所以尹汐没有真正的朋友。
　　尹汐自己也明知道关铭凯是哪一种人，可是只是出于不希望让别人轻易看到自己受排挤、寂寞、伤心的样子……也许他在她的眼中就因为这些渐渐变成了孤独的替代品，除了他，她别无选择。
　　这一点，就是他们交往的条件吧。
　　而她在他的心中又是什么地位呢？他不知道，唯一明白的就是，她是惟一一个可以对他倾诉的人。

　　为了避□□言蜚语，两人在班上几乎不说一句话，只是下课的时候，她偷偷地把夹着纸条的笔记本递给他；上课的时候，他再偷偷的还给她。

　　而纸条上的内容也不过是，
　　关：要上课了，待会儿要考试了，祝你考好点。
　　尹：（*－*）谢谢
　　关：多喝点水啊。
　　尹：嗯，你也是。
　　……
　　两个人都是彼此唯一的知心朋友，或许是都有同样经历，因此都更加倍的努力去呵护这种友情。所以，在他们的眼中，这种友情变得十分珍贵以至于脆弱，甚至不堪一击。
　　有的时候，把自己比喻成贝壳这类生物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外表光鲜亮丽，不堪一击。
　　而且还要故意伪装，来换得这仅存的尊严。
　　这样的生活累不累？
　　他们谁也不敢明说，只是都用心的交流。
　　唯一可以真正面对面的交流时间，只有放学后。他骑车带着她到街心花园。

　　因为她，他慢慢地变得不再打架，不再说脏字，见到技校的那些所谓的“哥们儿”也视而不见，因为他的眼里只有她。

　　有一天，她在街心花园，双眼噙满泪水地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轻轻的在他的耳边说道：＂我好怕。＂
　　＂你怕什么？＂
　　＂我害怕天空有一天会一瞬间垂下来，变得阴暗。＂
　　突如其来的惆怅让关铭凯听后有一些哭笑不得，他不明白尹汐为什么会忽然间说起这种奇怪的话题。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了。＂他说着，拍拍女生倚在肩膀上的脑袋，＂从前，有一个男孩，他在孤儿院长大。小的时候，非常喜欢看别人家吹泡泡。只要看见那些泡泡满天飞，他的心就随着它们一起飞走，脚步跟着它们，怎么追也追不到，于是就更加努力地跑。当他有一次追到了一个泡泡，将它爱抚的正要捧在手心的时候，泡泡碎了。男孩的心也随之冷了。＂
　　＂有的时候，真的是这样，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女生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

　　天空蓝得就像是海的倒影，她喜欢大海，更喜欢大海上面折射的那一瞬间的虚像。
　　哪怕是短暂的。虚伪的。讽刺的。
　　她也情愿沉浸在其中乐此不疲。
　　平静的海面上偶尔会从那个捉摸不清的天地的临界点是来一艘油轮，慢慢放大，来不及观看，就消失在眼前。
　　就像抓在手中的泡泡。
　　很美丽，也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