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崩毁》鹧鸪与斑鸠

9、成功脱离

　　十分钟以后他们成功抵达目的地的第六理科实验楼。走进实验楼内部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有邵永还绷着神经，不让自己想丁鸣。
　　丁鸣多少有些回避他的意思，处理得相当不动声色，但不可能没有痕迹。凯则像是个巨大的告示牌昭告着他的失败。他高个、英俊、冷静，脸上总是有淡淡的微笑。邵永妒忌地想丁鸣一定还把凯当做游戏里的那个英雄。实际上凯这个家伙什么用也没有，拿主意的是俞文远，做事的是林是梧。
　　“邵永，进去了。”
　　俞文远推了邵永一把。他们和林是梧是最后三个进入教室的。林是梧站在1-A的门牌下面，脸上有点好奇。邵永想他难道没有上过课吗？
　　所有的普通教室都是他们熟悉的样子，白色的天花板和地砖，三十个坐席、讲台和大屏幕。教室里没有人或者人留下来的痕迹，窗户关着。邵永记得很清楚，昨天下午大部分人不是去了卫星市就是去了新海市，学校里确实没几个人留下来。这让他感觉稍好一些了，毕竟没人喜欢看同学被怪兽吃剩下的残骸。
　　他们一人找了台电脑开机。邵永盯着发光的屏幕，开机画面之后是熟悉的临江大学城的LOGO。他迫不及待地把鼠标挪到右下角。
　　网络没有信号。
　　邵永从座位上站起来，挨个把电脑打开来看看有没有希望。他走到教室末排的时候听到俞文远的低声咒骂，这让他走到最后一台电脑边上的时候脚步沉重。
　　这台电脑开着。
　　也许昨天下午有人在教室里自习，没来得及关机就撤离了。
　　邵永瞥了一眼屏幕。
　　——哇哦！太棒了，你听到卡兰德斯的召唤了嘛？ 312/4032
　　——你们谁看了刚才的新闻节目？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吗？ 305/3981
　　——快看！我家窗外有个长翅膀的漂亮妞！（有图） 303/13432
　　——我要去！你们谁和我一起去米尔斯特拉？ 294/3805
　　——不敢置信！有个怪模怪样的家伙在我家门口晃悠，我用游戏里的武器打发掉了它，这不是做梦！ 215/3246
　　他绕到屏幕的正面看上面的信息。这是个卡兰德斯的讨论网站。这类论坛到处都是，从颜色布局来看不是他常去的那个。整个版面上都是关于新闻、怪兽袭击和超能力的讨论。他看了看最后发帖时间，是昨天晚上8点13分。
　　至少在这个时段这里还有活着的学生，网络也还在。这个人和他们想到一块去了，通过互联网了解情况的变化。然后他没有关上电脑就离开了。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让他突然撤离了吗？但是教室里又很整齐，没有神话兽入侵或是发生过搏斗的迹象。
　　邵永突然觉得背脊发毛。
　　他身后是拉着的窗帘，窗帘和墙壁之间恰好有可以藏住中型生物的空隙。他似乎听到窗帘里有很细碎的声响。
　　俞文远正在招手让他过去，那只手直接停在了半空中。林是梧随后马上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小心、不要乱动、准备卧倒。”
　　在林是梧喊出“幻”的时候邵永一下子扑倒在地，藏在窗帘后面的那东西在扑出来的一瞬间被林是梧投出的标枪穿过胸口钉上了墙壁。几滴血飞出来贴着他的脸落到地板上，撞击之后变成了平平的不规则圆形的小血花。
　　浓稠的紫色荡漾在猩红的血液中。
　　全身肌肉瞬间从紧绷到放松让邵永出了一身冷汗。他扶住桌角站起来。第一个过来扶他的理所当然是俞文远。他冲俞文远摆手说明自己没事，然后去看丁鸣。丁鸣正惊恐地看着被林是梧钉在墙上的那东西。
　　现在的局面自己死了说不定在丁鸣心目中就永远是个傻子，要坚强。邵永这样鞭笞自己。
　　他是最后一个看到袭击自己的那东西的全貌的人。
　　钉住它的标枪一会儿就消失了，它正贴着墙往下滑。这东西通体紫色，混在那些紫色的菌簇中绝对分辨不出来，有个大号的脑袋，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血管，时不时有几个瘤子凸起在血管纵横的网络上。它脖子下方是圆筒形的身体，没有手和脚，躯干的末端长着一排几百根触须，有几根还在抽动。邵永没法想象它是怎么移动的，它像水生生物多过陆生生物。
　　“是神话兽吗？”
　　门边的韩定克一边安慰张嘉芸一边问。
　　林是梧点点头。但邵永能看见他的表情，那可不是同意的表情。他想说什么，但嗓子有点发干，俞文远同时悄悄拍了拍他的手，告诉他暂时别多话。
　　邵永默许了他们的沉默和默契。俞文远干脆不看林是梧，探头过去看了看让邵永差点被怪物袭击的那台电脑。
　　“这台可以上网？”他问。
　　“昨天的。这个人没关机就离开了。”
　　“嗨，这时候还能按规矩关机的人还真不多。这些家伙在论坛上很欢脱啊。”俞文远说着把桌面下方另外开着的几个网站都翻了上来。三个是门户网站，上面都有“不明生物袭击”为主题的新闻。他看了看新闻最后的更新时间，都在7点到8点之间。吃不准这是这个人最后打开网页的时间还是网站停止更新的时间。他不死心地刷新一下，得到了该页无法显示的提示。
　　“那台电脑可以上网？”
　　还是站在门口的韩定克隔空问。
　　“不，只是还开着。没什么有用的新闻。”俞文远回答。韩定克摆了个知道了的口型，没再说话。
　　邵永这会儿想起自己还没和林是梧道谢，林是梧像是明白他的想法一样瞪了他一眼，说：“以后小心点。”没等邵永回答他，他就转头对门口的那几个说：“教室楼里未必安全，神话兽当中也有小个子。大家跟着我，靠近墙但不要接近拐角和窗子。俞文远，带路吧。”
　　林是梧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动代替俞文远成为了执行队长。刚才因为平安抵达实验楼而产生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他们一个接一个跟着林是梧和俞文远。邵永依然选择了殿后。他在脑袋里把自己知道的神话过滤了一遍，没有任何他想的起来的神话故事指向那种水母似的生物。倒是有几个恐怖小说里有这类东西的雏形。深幽的、黑暗的海水载来的恐怖。他干脆不细想了。
　　地下室的入口在实验楼的中部，有楼梯和电梯，他们走了楼梯。下面几乎被改装成了一个修理车间，零件和工具堆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仿制橡胶和类汽油制品的味道。林是梧照例第一个走进地下室，绕了一圈才下达可以进来的命令。
　　地下室左侧的空间停着一辆车，是仿古十一座商务车改装的，外面被漆成了显眼的紫罗兰色。邵永想到几乎铺满学校的紫色，顿时觉得这车子刺眼起来。
　　“只有一辆车？”韩定克问。
　　“太好了。”俞文远反而欢呼了一声。邵永脑子稍微拐了一下弯就明白了。
　　开走另一辆车的一定是这个社团的成员。即使这个人不是俞文远的朋友，也说明有学生从昨天的袭击中生还并且逃脱了。说不定就是之前开电脑的那个人。
　　俞文远率先拉开车门上了车，坐上驾驶座检查器电量和其他装置。过了会儿他探头出来，说：“一切正常，电池还有95%，上车吧。不过车子装了限速器，最高时速80公里，路上要多花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