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崩毁》鹧鸪与斑鸠

6、地下的会议

　　邵永拧开水龙头，冷水很快冲走了他手上怪鸟的血迹。他还有些不放心，拿过一边的肥皂仔细把手和胳膊擦了一遍，直到洗手盆里的水一点颜色也没有才作罢。
　　他擦干净手，走出卫生间。一起逃到这里的人都坐在休息室里，人人脸色阴沉，一言不发。除了他认识的那几个，只有三个学生顺利逃生。他们刚才自我介绍过，三个人都是社会学系的，两个男生分别叫韩定克和陈榭，女生叫做张嘉芸。
　　现在这点人对比之前在会议厅的人数简直凄凉。邵永抬头看了看休息室外面的大厅。俞文远这个从来不来图书馆的家伙在穿越两扇厚重结实的铁门和一条窄长老旧的楼梯之后，也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了——临江大学城图书馆古籍馆，位于地下十米的纸质书博物馆。这间地下大厅的房顶有3.5米高，占地面具据宣传有35000平方米，藏书超过400万本。2.5米高，6米长的书架摆满了他目力所及的所有方向。这些学生从出生起就已经习惯无纸化阅读，看到这间很少对本科生开放的古籍馆都惊讶了一下，但情绪很快又低落下去。
　　郑序说这里有四个休息室，每个休息室配备有两间卧室。他们现在在的这间休息室有个摆着一圈沙发的大房间和两台满水的饮水器，配套的储藏室里甚至还放着半房间压缩饼干。只要水和电的供应正常，这里确实是个挺安全的避难所。邵永想如果他们一开始就选择这里而不是会议厅，那些学生是不是就不会死掉。但他没把这个念头说出来。谁也不会料到学校里来了“许德拉”那种大块头的怪物，更没人能想到情况会在短时间里全面恶化。他觉得郑序已经很自责了，没必要说废话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三个社会学系的学生坐在一起，陈榭一直在安慰张嘉芸。那女生虽然脸色煞白但还算冷静。郑序和林是梧坐得挺近，看起来正在闭目养神。林是梧脸色相当不善，右手一直搭着自己的左手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邵永的视线最后落在了自己左手边的那两张沙发上。俞文远正在为丁鸣检查小腿上的伤口，凯躺在他们边上，还是闭着眼睛，一直没醒过来的样子。
　　“没伤到血管和骨头，口子也不深，运气不错。”
　　俞文远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说。他在健身俱乐部里也学到一些紧急处理伤口的办法，虽然不怎么专业但聊胜于无。
　　丁鸣抬起头，感激地看着邵永，说：“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
　　丁鸣一开始满脑子只有自己还没死，又能见到凯了这样的念头。但他静下来想一想，就知道邵永为了他冒了多大的风险。虽然已经和他道谢过了，他还是觉得自己怎么感谢邵永都不过分。
　　邵永当场胸口发热。如果刚才的危机重演，他一定会再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一次。
　　俞文远想的是邵永这小子太不够朋友了，救他一命他也有份，而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丁鸣的一句“谢谢”，果然还是美少年吃香。他低哼了一声，说：“没想到我们刚才一起跟着念了那么傻的话。”
　　邵永连忙在他肩膀上用力捏了一把，说：“关系那么好就不言谢了。下次我请客。”
　　“下次”触动了俞文远的神经。他们都不知道“下次”在哪里或者有没有“下次”。他勉强笑了笑。
　　邵永和他点点头，走过去检查凯的情况。这里现在最不妙的就是他。林珊说过他失血过度。邵永对医学一窍不通，但也明白凯需要的是正规的治疗。
　　大家现在是共患难，他觉得自己应该暂时把感情纠纷带来的小小成见放下。
　　他凑到凯的身边，检查他的伤势。绷带上有个红色的斑点，没在扩大，颜色也挺深，说明包扎好之后伤口没怎么出血。他小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凯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两个人正好面对面，眼对眼。
　　开始的一秒钟他眼睛里还满是迷惘。邵永借由房间里的灯光确认他的眼睛是深紫色的，这家伙至少不是黄种人。在大学城附近生活工作的外国人和混血儿都不少，他大概是其中之一。
　　凯的眼睛一点一点清澈起来，邵永今天第二次因为他的美貌发起呆来。他的神态安详宁静，美貌中有安抚人心的奇妙感染力，让他几乎忘记他们刚经历过的可怕一幕。
　　“……贝尔蒙特……”凯说。
　　邵永想这家伙还糊涂着，才会把游戏ID挂在嘴边。那边丁鸣已经惊喜地叫了声“凯”，然后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凯身边坐了下来。
　　邵永有些吃味。他知道丁鸣一直在观察着凯的动静。他默念“要保持风度”，走回俞文远边上。俞文远悄悄踢了他脚脖子一下，以示安慰。邵永回踢了他一下，表示自己没那么在意。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顿时觉得全身肌肉酸痛。他的运动量不大，这完全是过于紧张造成的。他一边试图放松身心，一边绷着神经看着丁鸣。对他来说这是一种煎熬，但他偏偏没法挪开视线。
　　丁鸣那边根本没有注意到邵永的失落。他满脸柔情，关怀备至地看着凯。丁鸣此前甚至没对男性动过心，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迷失在凯明星玩家的光环里。游戏里的恋爱和现实里的恋爱还是有距离的。但他的爱情刚才经受住了考验。丁鸣相信自己是爱凯的。如果能活着度过眼下的难关，他想要和凯一起生活下去。
　　“凯，清醒些了吗？你受伤了，还记得吗？”
　　凯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抬起手，想要摸自己的伤口，丁鸣马上伸手拦住了他。“你头上被玻璃划开了条口子，已经包扎过了，不要碰伤口。”他说。
　　“……玻璃，狮鹫。”凯回想了一下下午发生的事。他说话说得很慢，但吐字清楚，让丁鸣确信头部外伤和失血对他没有造成更多的不良影响。
　　“有些怪物袭击了学校。但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丁鸣说着，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林是梧。
　　他们谁也没有商量过这件事，但有了共识。
　　林是梧对今天发生的事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他的姐姐可以和许德拉那样的庞然大物战斗，他的实力似乎差一些，但也足以和那些怪鸟抗衡，更不要说那奇怪的获得武器的方式了。
　　因为今天发生的事一直处于超现实的范畴，喊一句话就凭空召唤出武器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奇怪。但这一点本身并不正常。
　　他们都需要一些答案和解释。
　　郑序环顾一下坐在房间里表情各异的同学们，说：“所有……存活的同学都在这里，我建议现在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我相信大家都明白，一直留在这里干等不是办法。我们随时可能断电断水，食物虽然有不少，但也有吃光的一天。”没有人说话，于是他说了下去，“离这里最近的教室是六号理科实验楼。我不知道现在网络的情况如何。虽然手机打不出去，但互联网也许是正常的。如果去教室，我们可以获得一些和外界有关的必要信息，说不定还可以通过网络联系到警方。而且教师楼里也许还有幸存的同学。”
　　“我觉得不用指望救援了。学校的保安和最近的警察局都没有动作。如果他们能维持秩序的话，早就到学校里来了。电视台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想除了怪兽的袭击，还发生了其他事。”俞文远说，“可能那才是导致通讯中断的元凶。还记得那视频吗？”
　　“所以你的意见是？”
　　俞文远没有看一定会支持自己的邵永，他的视线依次扫过暂时以凯中心的丁鸣、已经醒过来但似乎还没有摸清楚状况的凯、社会学系的三个学生、郑序和林是梧，然后说：“我要先知道你们的想法。往好处想，说不定坚持个两三天真的会有救援感到，我们要对政府有信心，对吧？但也有可能外面的一切都失控了，那样的话我们在这里待得越久反而越被动。你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请告诉我，不要有保留。”
　　“我……如果死了……我想和父母在一起。”
　　脸色苍白的女生张嘉芸用坚定的语气说。
　　韩定克和陈榭对视了一眼，韩定克先开口：“我的父母都在新海市。我想确认他们的安全，而不是干等在这里。”陈榭接着说：“如果局势得到控制，那么我们去新海市的路上也不会遇到大问题。我想赌一赌。”
　　“你们确定？说不定我们一上地面，就有一大群怪兽扑上来把我们当甜点解决掉。”
　　“我确定。”
　　“我也是。”
　　“同意。”
　　“那么……”俞文远看着林是梧，说：“林是梧，你其实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感谢你刚才保护了我们。现在你是不是可以送佛到西天，多告诉我们一些和那些怪物……以及你使用武器方式有关的信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我们这些人也是可以使用那种力量的。而我们现在迫切需要自保的能力。”
　　林是梧嗤笑了一声。俞文远本来有些生气，但他很快发现了，林是梧并不是在笑他们，而是自嘲。
　　“我和姐姐好像失败了，没能完成博士的嘱托。末日的到来不可避免，你们想要拼搏一把？我欣赏这种态度。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向卡兰德斯人借用力量可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事。看这里。”
　　他把自己的左手伸出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手腕上有一块三公分左右大小的斑点，颜色和之前吞没电视台演播室的很像，呈现半透明的紫色。
　　邵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他刚才洗手的时候检查过，自己的手上绝无此类斑点。
　　“不要着急。快慢和严重程度因人而异，不过总会来的。”林是梧说着按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斑点，“我们在实验室里管这种情况叫做‘幻想侵蚀’，借用卡兰德斯的力量就会被他们的幻想侵蚀。时间长了这种斑点会蔓延到你全身，会痛、会让你昏昏欲睡。一段时间不要和‘幻想’打交道会有助于减缓症状。”
　　“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从哪说起呢……其实我知道的不多。实验室的老头子们让姐姐出来办事，我跟出来。重要的事他们只告诉她。”
　　“挑重要的说。卡兰德斯是怎么回事？外星人吗？”
　　邵永只是随口一问。作为卡兰德斯这款游戏的玩家，他一直记挂着那段视频和那个奇怪的男人。
　　林是梧打了个响指，只差没说“宾果”来肯定他的猜测了。“那得从‘不期而至的礼物之夜’说起了。”他说。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
　　一百三十五年前的今天，三月十一日，是个星期日。当天的格林尼治时间凌晨三点二十三分，一个小行星群在没有任何卫星和天文望远镜发现的情况下撞击地球。时至今日科学家对这场“袭击”的真相依然所知不多，学界普遍相信至少十颗直径在五到八公里的小行星在当晚落到地球上。它们不知道来自宇宙的何处，大部分落入了太平洋的中心，有两颗落在了大洋洲，一颗落到了北极。
　　海啸瞬间席卷了五大洲的海岸线，地震、暴雨、龙卷风等自然灾害接踵而至。对他们来说这是很久以前的大灾难，相比历史书上的描述，数字更有震慑力：灾难发生之前，地球的总人口是七十亿，而经过一百三十五年的休养生息，这个数字才恢复到二十亿。
　　这个晚上被历史学家称为“不期而至的礼物之夜”，实际上是一份过于沉重的礼物。
　　“老头子们觉得那天撞击地球的并不是小行星，而是一个外星人的舰队。爱信不信，我就觉得他们想太多了。但有些来自……遥远的黑暗的宇宙的彼方的东西确实在那一天来到了地球。我在实验室里见到过完全被‘卡兰德斯的幻想’侵蚀的人，到最后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吧？”
　　“这个所谓‘卡兰德斯的幻想’其实是病毒吗？”
　　“照常识来说挺像的。”
　　“常识已经被怪兽吃掉了。”此前一直都很安静的社会学系三人组之一的韩定克抱怨说。
　　邵永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让自己的脑袋暂时停下来，然后他重启思路：“我觉得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无论是外星人、怪兽还是病毒，都不是我们这几个学生能解决的。我们的能力有限，关心的方向应该是怎样活下去，然后尽量保证自己的亲人朋友也活下去。回到开始的问题吧，那种力量，除了你说的副作用，还有其他影响吗？我们可以利用那种力量到什么程度？”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同学们的反应。看起来他们和他想的一样。林是梧说的这些只会扰乱他们，没有任何帮助。他们难不成还想要拯救世界？
　　“我支持。你再问下去我也说不出什么。”林是梧一摊手，表示自己已经把脑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关于‘幻想具现之力’，你有什么想问的？别问我这种力量从哪里来，我不知道。”
　　“第一，这种力量的副作用只有你说的这些？第二，我们可以用这种力量制造武器之外的东西吗？第三，我们只是没经过武术训练的普通人，手里多一把武器真的可以帮助我们对付那些怪兽？”
　　“附送一个回答，那些家伙叫‘神话兽’，至少实验室里是那么称呼它们的。回答一，据我所知副作用只有这些，用太多只会死得更快。第二，不能，只有武器。第三，总比空手对付它们好吧？当然想要和刚才一样好运是不可能了。”
　　林是梧的回答让他们觉得被砸了一头冷水。俞文远想了一下，又问：“为什么是游戏里的武器？”
　　“游戏？那只是你们很熟悉的东西。任何你熟悉其结构的武器，你都可以通过‘幻想具现之力’投影到现实里来。”
　　邵永和俞文远交流了一下眼神。两个人都明白当时出现在自己手里的为什么是游戏里的武器了。卡兰德斯的设定中，玩家亲手打造一把武器需要经过一个复杂的过程，从采集熔炼矿石到淬火打磨，和现实里制造武器几乎没有区别。要说熟悉的武器……那确实是他们非常熟悉其构造的武器。
　　“为什么我们也能使用这种力量？”
　　林是梧没好气地回答：“别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为了灵活运用这种能力被训练了很久，看到你们也可以用，我也很纳闷。”他记得他们在实验室度过的日日夜夜，在这些学生读书、游戏的时候，他整日整夜冒着被卡兰德斯的幻想吞噬的危险在习惯那种力量。
　　“在实验室？”郑序插嘴问。
　　林是梧打定主意这几个学生问和实验室有关的问题，他一概闭口不答。郑序没有得到回答也没有在意。他看得出林是梧的想法，也隐约猜到那不是和好的回忆。
　　邵永的关注点更不在实验室上。他看了俞文远一眼，说：“我的问题问完了。你们呢？”
　　除了凯以外的所有人都摇头表示没有问题了。凯低着头，表情有些纠结，像是正在想什么让他头痛的事。丁鸣柔声问：“凯，你有问题？”
　　“不……没有……我……没什么，你们继续。”
　　凯说着在丁鸣搁在沙发上的手上拍了一下。这一个默契的小动作就让邵永妒火中烧。他知道这里不是吃醋的时候，但就是有点控制不住。
　　“那么我要说我的计划了。”俞文远接过发言权，说：“林是梧，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那些神话兽困不住你吧？你准备在这里等你的姐姐还是和我们一起行动？或者说……这个问题可能不太中听，你觉得她能回来吗？”
　　“她不会回来。但我相信她不会有事的。她应该会直接回新海市。所以我要去那里。如果你们也想去那我们可以一起行动，反正她嘱咐过我要照顾你们这些家伙。”
　　“很好。我们的目的地也是那里。因此我建议多跑一点路，去第四理科实验室。”
　　“那里有什么？”
　　“交通工具。第四理科实验室的地下室是机械改装社的活动室。我是这个社团的观察会员。那里有两辆用旧车改装的太阳能车。如果没有其他人把车开走的话我们可以开它们去新海市。那两辆车搭载的太阳能电池是一个研究生托关系弄到的，质量很好，他和我打包票说只要不是下一个月的雨，车子爱开多久开多久。”想起那位现在生死未卜的学长，俞文远有些黯然。
　　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大学城距新海市一百二十公里，在地面交通几乎可以肯定已经瘫痪的情况下，有车辆作为代步工具，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俞文远把他们的喜悦看在眼里，反而暗中叹了口气。
　　他们之前似乎没有考虑过交通的问题。他的同学们压根没有真正做好面对未知世界的心理准备。

　　接下来他们开始讨论明天的行动。邵永问了一圈，发现卡兰德斯这款游戏确实影响力巨大，郑序这几个整天泡图书馆的好学生都玩过，只是远不如他和俞文远投入。
　　邵永问他们是否玩过这款游戏的原因很简单。只要是卡兰德斯的玩家，就一定为自己打造过武器。他看得出他们对“幻想侵蚀”这种现象有些忌惮，并不打算真的很傻地吼一嗓子“幻想着装”然后和一群怪兽械斗。他明确地告诉他们，林是梧会保护他们（这小子不怎么乐意地点头同意），而他和俞文远既然已经试过了，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会努力让自己成为战力。但他们自己也应该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必要的时候可能需要为了保命搏上一搏。林是梧说得没错，没有武器他们只能任人宰割，有武器无论如何也比空手好。
　　丁鸣很明确地回答他必要的时候他会借用幻想具现之力。而韩定克这三个人没有怎么把他的话听进去。在他们的脑袋里事态是朝着好转的方向发展的。郑序则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悲观。邵永想他被刚才的事打击太大。学生会副会长发言，想要把自己的同学带出危险，然后同学们瞬间在他面前都死了。
　　邵永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保持冷静的。虽然死掉的学生他一个也不认识，但那毕竟都是他的同学。他认识的人也可能在别的地方遭遇同样的命运。他自我安慰说那是因为死亡来得如此迅速，他表示哀悼的时间都没有，就要把一切精力投入让自己活下去的斗争中。
　　俞文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实质上的“队长”，行动方案由他制订。
　　从图书馆到第六理科实验楼的距离有两百米，也是最危险的路段，没有任何建筑物可以作为掩护，很容易遭到狮鹫的空袭。韩定克提出一个有趣的观点：狮鹫和其他神话兽未必还留在学校里。它们由外界入侵，捕食学生，那么没有食物之后它们应该离开而不是继续留在学校。邵永因为他话里的暗示打了个寒战——学校里的其他学生说不定都死了。
　　如果平安抵达第六理科实验楼，他们就可以通过连接校舍的走廊“安全”移动，前往第四理科实验楼。在那里他们首先去找一间通电的教室，利用那的电脑了解外部情况，然后去地下室取车。俞文远、郑序和陈榭都有驾照，开车方面不成问题。他还增加了一个地点：第二理科实验楼边上的校园便利店。那里有水、食物，以及一些可能派上用处的东西，如手电筒、药品等。
　　“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网络畅通，而上面的消息告诉我们新海市已经沦陷，你们准备怎么办？”
　　“去那里。”林是梧毫不迟疑地说。
　　其他人不喜欢这个假设，但他们同意林是梧的意见。
　　无论如何，他们要去新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