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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燕傅)一个人(上) ...
燕傅
一个人 (上)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那不是燕南飞的名言。
燕南飞信奉的是,人至贱无敌。
否则他早就死在五岁时那个饥寒交迫的冬天了。
那时的明月心十二岁,已经是云天之巅公子羽钦点的妙风圣使,她设计挑拨当时不满云天之巅声望的蔷薇公子燕家长公子和名门世家夏侯家的三少爷为一介青楼女流开打。蔷薇公子身死,蔷薇剑法失传,夏侯家的那位三少爷被怀疑夺取了蔷薇剑谱,为躲避武林正义人士的质疑和蔷薇公子家人的追杀,不得不远走关外,此生不再踏入中原。
那一年雪下得很大,小小年纪的燕南飞好不容易乞讨到的一个馒头也被同伴抢走了,直觉不吃这个馒头他就会死,所以他拼命地追着那帮戏弄他的大男孩,哭哭啼啼地哀求着,期望他们能够分点碎屑给自己。
追着追着,这帮无父无母的弃儿就误入了一个废弃的菜园,他们毫无所觉,依旧逗弄着最弱小的燕南飞,直到一个孩子摔了一跤,沾染了满手的红雪,红色的雪。
那个孩子吓得哇地大哭起来。接着所有的孩子都看到了一个死得很凄惨的尸体,衣料高级,但已经被血迹染得看不出原来的华美。
园子还有其他人,一帮白衣女子个个面目冷峻,煞气逼人。一名女子转头发现这些孩子,手中的剑寒光一闪,就要杀过来。
“慢着!”一个尚且稚嫩语气中却透着说不清的成熟的女孩的声音传过来。她来到燕南飞面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步法穿越过了那群孩子,从那个领头欺负燕南飞的大孩子手中拿过脏兮兮的馒头,对着他柔声道,“你想吃这个吗?”
燕南飞呆呆地点头。他和其他孩子一样,被这具尸体和这群美丽而可怕的大姐姐吓呆了。
“那你就杀了这些欺负你的人,我就给你吃,不然,你们全部都要死。”女孩指着那些孩子道,的笑容很柔和,很温暖。
燕南飞不太懂她的意思,但他实在想吃那个馒头,“他们欺负我,我可以打他们吗?”
“我是说,让你杀死他们。就像这样……”小女孩示意了后面的一个大姐姐,那个大姐姐就将剑伸了一下,然后燕南飞就看见身边的孩子的脖颈忽然喷出了鲜红的花,热乎乎地撒在了雪地上,也溅到了他的脸上。
燕南飞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他拿过一柄小刀,因为长剑对他来说还太重,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还是颤抖着,害怕得不能自已,杀第二个、第三个的时候,他渐渐感到了痛快,看着这帮对自己耀武扬威时时欺负自己的孩子不能言语逃跑只能恐惧地看着自己,他越来越兴奋。
燕南飞就是这么被明月心拣回来的。因为明月心觉得他够狠毒够贱,是个可造之材。不然,当年目睹了明月心在夏侯家三少爷决斗赢了后杀了燕家长公子的燕南飞,决计是活不下来的。
明月心本不是良善之辈。她从小替公子羽卖命,作为妙风圣使不知暗中替云天之巅做了多少铲除异己嫁祸他人的事,直至腻烦自己只是公子羽的傀儡,才会授予燕南飞蔷薇剑法和鞭法,扶植燕南飞好壮大自己在云天之巅的实力。在燕南飞十岁的时候,妙风又暗中铲除了蔷薇公子的遗族,燕家惨遭灭门,还是用当初夏侯家三公子擅长的武功去杀人的。
十年后燕南飞出道时,虽然燕南飞不说,但谁都以为他是燕家的后人,因此他理所当然继承了蔷薇公子的名号,成了江南第一公子,一举成名,而甚少人不服气来挑战。
所以,燕南飞死都想不明白,明月心遭遇傅红雪以后,怎么就忽然就转变成了一个连一只老鼠都舍不得踩死的圣母。她甚至都忘了,一开始,就是她设计燕南飞去接近傅红雪要杀了傅红雪来取悦公子羽的。
爱情,不但使女人弱智,连性情也会逆转么?
当燕南飞骗取明月心相信他已身中阴阳生死符,看着明月心宁愿代燕南飞受过接受阴阳生死符的惩罚时,他简直想大笑。
自诩武林第一女诸葛,天下没有谁的心思是看不透的明月心居然会蠢到这个地步,燕南飞觉得这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更大的笑话是,傅红雪居然在不知道明月心到底做过什么的情况下娶了她做妻子。他甚至都不知道明月心比他大了七八岁。
没有谁比燕南飞更了解明月心,她从来不是一个安于做妻子的女人。她已经习惯了做女诸葛,怎么可能放下这身夺目光环去做一个平常妇人?
明月心这个女人,利用起来根本无需有任何愧疚感。因为这个女人利用起别人来丝毫不输于燕南飞的无耻毒辣。
因此,燕南飞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对不起明月心的。他就算无耻下贱,也是遵循了明月心当初拣回他的初衷,这才是他能够活下来的信条。
人至贱无敌。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依靠任何人,不能相信任何人,从阴谋与杀戮中成长,所受的教育全是陷害利用别人——不如此,则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成长起来的燕南飞自然觉得自己的信条无比正确。
从未改变过。
一旦改变,只有死路一条。
在凤凰集约战傅红雪之前,他本来以为傅红雪也是这样的人。
一个从小接受仇恨教育,出生至今所有的信念只有复仇的人,如果是一个满身阴暗暴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那简直太正常了。
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复仇者,岂不应该是如此的?
明月心和燕南飞设下圈套接近傅红雪,不过是凭着他江湖经验不足这一点,当时他们都不太了解真正的傅红雪。
燕南飞也没想到,傅红雪居然这么好骗。
当燕南飞看到傅红雪坦然以刀身接过自己递过去的一杯酒,坦然饮尽,而透明的酒液蜿蜒流过那雕刻般的下颌时,燕南飞突然后悔没有在酒中下毒。
要是没有这杯酒,燕南飞不会拼着性命,贸然闪身为傅红雪挡住烈焰红针。他隐约笃定了傅红雪会救他,因为傅红雪不愿欠别人的情。
但他也没想到傅红雪会耗尽大半内力亲自给他疗伤。
燕南飞曾以为,傅红雪这样的家伙会死得很快。
谁知道他不但没死,还硬生生让明月心转了性情,爱上了他。
真不知道这个冰山面瘫脸偏偏又单纯得不可思议的家伙哪来这么大的魅力。
明月心放弃了很多可以杀死傅红雪的机会。在她成为傅红雪名义上的妻子后,她更不可能杀他。
也许上天注定就是要让这个机会落到燕南飞手里的。
燕南飞注视着染坊中又喝完一坛酒眼神空茫的傅红雪想。
这时只有他一个人,这是杀了傅红雪的最好时机。
燕南飞要是放过这次机会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燕南飞不是傻瓜,是小人,还是个彻彻底底信奉人至贱无敌的小人。
观察了许久,确定傅红雪此时醉得神智都不太分明以后,燕南飞戴上了鬼面具。
其实燕南飞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碰到一个人落单的傅红雪。
傅红雪身世之谜揭开,所谓的复仇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正是他人生中最悲伤最无助的时候。他还是个有着癫痫之症的病人。
傅红雪曾说自己没有朋友。有段时间燕南飞并不相信这句话,因为每次他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人跑来救他——向应天、花白凤、叶开、周婷、明月心,甚至那个南宫翎。
即使如今真相大白,那些人救傅红雪总是为了各种其他的目的,但当此时刻,作为傅红雪的妻子、养母、朋友、兄弟,燕南飞本以为总会有几个人留心照看着傅红雪的,他甚至还考虑好了对付这些人的各种招数。
后来燕南飞看到了一个人醉酒的傅红雪,唇角莞尔,第一次高兴自己原先对付花白凤、明月心、叶开等等的计划都白费了。
傅红雪说得对,他果然是没有朋友的。
朋友怎么会放任一个生存信念全部崩溃的病人游荡在外毫无关心?那些亏欠了他的人,说到底,对他也不过是有些心理上的亏欠而已,日子久了,只怕这份亏欠也没了,跟他从此就不相干了吧。
想到这一点,燕南飞顿觉傅红雪跟自己还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尽管他曾恨傅红雪抢走了明月心的心,现在燕南飞却觉得娶到明月心这样的女人做妻子未必是件好事。
明月心在哪里?燕南飞不知道。
但燕南飞觉得,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是不会这时候丢下这样的丈夫不闻不问的。
他忽然没那么憎恶傅红雪了。
傅红雪看似风光过,人人称颂他为傅大侠,妻子是武林第一女诸葛,父亲是前武林盟主杨常风、母亲是魔教公主花白凤、朋友是小李飞刀传人叶开和云天之巅红花使者周婷,哪个说起来都是武林上响当当的名人,亲情友情爱情,好像他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坐收囊中。
谁能想到,原来真相大白,也就是曲终人散的时刻,傅红雪,一个人以破冰之姿出道江湖,大仇得报看起来本来什么都拥有了,最终也不过是一个人醉酒街头落魄度日罢了。
对付这样的傅红雪,燕南飞太轻松了,轻松得都让他觉得不太痛快了。他有点后悔也许不该那么快激起傅红雪的癫痫病发。
对手太无力,也是很无趣的一件事。
以困龙钉射入傅红雪体内,看着色泽艳丽的绸缎捆着一身黑衣的傅红雪软软倒在自己的脚下,燕南飞才感到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傅红雪的脸色苍白得不正常,也许这些日子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喝酒,连他的肤色都不正常地转白了。困龙钉带来的剧痛让傅红雪越挣扎痛楚越刻骨,汗珠由细密转为大颗,不停地流下,落入如墨的长发中。
他尽力睁大眼睛,但眼神的焦距越来越空泛,燕南飞知道他现在痛得压根看不清眼前的情形了。病发加上困龙钉,那种剧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傅红雪,你没有输给我,也没有输给你自己,而是输给了这张鬼面具。”燕南飞的声音让病痛中的傅红雪勉力分出了一些精神来关注他的话。
燕南飞本可以说些更嘲讽更刻毒的话。比如“傅红雪你已经是个废物了,你输给了鬼面具,输给了我,输给了你自己,现在连一个三岁孩子都可以杀了你……”之类的。
又或者,更加戳中傅红雪的心扉,告诉他,“傅大侠,你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你的妻子呢,朋友呢,母亲呢,兄弟呢?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以为你爱他们,他们就会爱你吗?你在这里生不如死陷入地狱,可是谁会关心你?你不过是一个被世人抛弃的可怜人罢了,骗着自己别人都爱你,其实谁也不会将你放在心上……”
无论哪种说辞,都会比燕南飞方才说出的那句话效果好上数倍,——如果他只想看到傅红雪痛苦挣扎病症发作更加彻底直至窒息而亡的话。
他甚至都不用拿自己的脚去把傅红雪的脸切实地狠狠地踩在脚下。
如此轻易便可了结傅红雪的性命,了结他这一段痛苦的人生。
燕南飞忽然就改变了注意,不想那么快杀死他了。他只是不愿意让傅红雪太早结束痛苦而已,燕南飞为自己的迟疑找到了最合理的原因。
他大笑起来,眼睁睁看着傅红雪的眼睛逐渐黯淡下去,再也无力挣扎。
很长一段时间内,燕南飞只听得到傅红雪沉重的喘息声,他在昏迷中也无法逃避那种痛楚。
有风吹过。
一截红绸飘下,遮住了傅红雪的半张脸。鲜红的绸缎,苍白的脸,濡湿的汗水,低低的喘息,微微起伏的胸膛,……这种景象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和异常的吸引力。
燕南飞记得,傅红雪在客栈为他运功疗伤完毕后,自己转过头去看着有些气虚的傅红雪,映衬着满屋子红烛流动的光,傅红雪似乎也是如此的模样,那时一下子就有些失神,几个瞬息后才想起本意是要观察自己到底耗费了他几成功力。
燕南飞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蹲下身,挑开那截红绸。
傅红雪的双唇已被血色染成嫣红,鬓角几缕乱发被汗水沾湿,柔柔地贴着他的脸,随着他剧烈的呼吸无助地颤动。
燕南飞伸出手指,指腹触及肌肤的一瞬间,对方无意识地偏过头似是要避开。即使失去意识也是这么讨厌陌生人的接触啊。燕南飞唇角上翘,更加坚定地摩挲起傅红雪的脸颊,湿而凉,冰冰的,却让燕南飞无端觉得满足,他帮傅红雪捋了捋脸上的几缕乱发,伸出双手,将他拢进自己怀中。
动作并不轻柔,还有几分粗鲁,扯得傅红雪身上的痛楚又加剧了几分,令他不由得呻吟出声,只有一下,轻轻的,听在燕南飞耳中微弱得不像是傅红雪会发出的声音。
傅红雪对痛楚的忍耐力远超一般人,自小被花白凤体罚鞭打,无论多大的痛苦他都习惯了埋头咽下,沉默忍受。此时身体上的这番创痛连他都受不住了,燕南飞自己都不能想象那到底该有多痛。
或者,也都比不上傅红雪心里的痛。
傅红雪整个身体都是冰凉的,体温比初时见面更加低了。这也难怪,傅红雪从小练功,修的又是九阴雪魄功那种阴寒功法,体温本就比常人低一些。最近这段日子他自暴自弃酗酒麻醉自己,也不知多少日子没有正常进食,没有好好睡过一觉,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自然体温也更加低了。
就算燕南飞不出手,傅红雪这样下去,迟早也会自己把自己给杀死。
可是那样,就一点乐趣都没有了。
燕南飞有些庆幸,自己还来得比较及时。
在傅红雪人生中最惨痛最难过的时候,他身边那些口口声声可以为了他去死的人一个都不在。
只有一个小人,一个理直气壮地认为人至贱无敌的燕南飞。
即使有一天,傅红雪战胜了自己,熬过去了,那些他生命中那些占据过重要位置的人又都围绕在他的身边,那也无法抹去这一段事实——那时候他们谁都没有陪在这时候的傅红雪身边。傅红雪这一段的人生中,只有一个让他们所有人都痛恨不已的燕南飞陪伴。
燕南飞觉得自己想得未免太多,傅红雪真的还能重新振作吗?燕南飞可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这样的痛楚都能熬过去,那么以后也许就再也没什么能打击到傅红雪了。
这是能够杀他的最好机会,或许还是最后的机会。
燕南飞甚至在想象杀了傅红雪以后包括明月心等人在内懊悔不迭的表情,那个时刻他一定会很享受他们的痛苦,为傅红雪而痛苦。
燕南飞的手抚上了傅红雪的脖子。
傅红雪此刻无助地躺在燕南飞怀里,神志不清,头部随着燕南飞的动作柔顺地靠近他的肩头,令人生出几分乖巧的错觉。困龙钉让他现在连手臂都无法抬起,全身的重量都不得不依靠着燕南飞,安静而无害。燕南飞低头看他,才发现傅红雪的脖子很纤细,很优美,很白皙,也很好掐。
燕南飞试着收紧了锁在他脖子间的手腕,看到怀中人的眉头皱得深了些,听到他呼吸急促了些。
就这样杀了他?这真是一种要命的诱惑。
叶傅写得有点卡,先放下了重新跳着看了一遍电视里雪儿的戏份,忍不住想要补完燕南飞染坊和雪儿一战之后到把雪儿丢给明月心期间的事情。有虐身虐心,无黄暴肉段,因为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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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燕傅)一个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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