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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叶傅)特别(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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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重逢
入洞之后是一片长长的黑暗。叶开觉得仿佛陷入了一条长长的甬道,不知将被带向何方。
叶开手臂生疼,自己跟傅红雪磕磕碰碰撞到了不少处的岩石,每当叶开觉得快要撞死的时候,那铁链又仿佛长了眼睛般地把他们往前拖。
叶开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摸索着用双手牢牢将傅红雪搂在怀里,护住他的头部。紧紧相拥的那一刻,叶开能够感觉到傅红雪胸膛中微弱的心跳。
傅红雪还活着!
这个事实足够鼓舞叶开面对任何困难。
此刻叶开庆幸这个甬道尚算宽敞,能够容纳两个人,否则仅仅因为通道狭窄就在这里丧命那就死得太冤枉了。
须臾间,想到傅红雪的情况,叶开又觉忧心。不知傅红雪还能坚持多久?
前面开始露出一点为微光。
叶开还没抬头细看,铁链唰啦啦一阵搅动水面的声音,叶开和傅红雪顿时被拉进一座清澈水池,接着被一股加强的力道扯出水面。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一时觉得刺眼,叶开不自觉地微眯了下双目,憋得快爆炸的肺部也长长吸入了一口空气。然后猛然感觉傅红雪的身体正被铁链带着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叶开下意识要抢回来,但此时一阵掌风径直向他要害处扫来。危急之时,叶开也没有放开傅红雪,右手发力,几把幻影飞刀迎向掌风来的方向飞出。
“小李飞刀?”发掌之人声音奇怪,仿佛是石头和石头磨砺着发出的语调,暗哑难听至极,但没有丝毫面对小李飞刀传人的惧意,反而冷哼一声,并不撤掌,持续发力,掌风更劲。
叶开只看到水边站着一个圆乎乎胖墩墩的……球?未及多想,欲再出刀,那掌风劲力霸道,速度也快了不止一倍,旋即正中他胸口。
叶开只觉心脏被一块大石碾过一般,剧烈的疼痛使他不由得脱力。傅红雪被铁链拉着飞速靠近那个水边站着的家伙。叶开颓然掉入水池中,引得一阵水声哗然。
发掌的人似乎并不在意叶开的生死,以铁链引得傅红雪到自己跟前,右手发掌,正中傅红雪背心。
“你……住手!”叶开吐出一口鲜血,知道方才那一掌已伤及内脏,只怕不轻,他在水中挣扎着游向岸边,声音也弱了几分。只是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苛毒,死死盯着那个……球形的人。
这时,叶开才看清那家伙,四肢粗短,不,应该说只有三肢,此人没有左手,原本左手该在的位置上,围绕着数圈铁链,层层叠叠,很多还绕到那人的脖子上和身上,遮住了快大半个脸以及身体,难怪看上去此人像是黑黢黢的一团无头黑影。身体浑圆无比,连带两只腿也粗壮如象,本是正常的身高,但这家伙一个人的身高恐怕长了有三四个人的肉。
及至游到岸边,叶开发觉那人并不想杀傅红雪。他在傅红雪背后运掌,不是要伤害他,更像是在运功替他逼出体内渗入腑脏的水。
叶开心下大慰,不敢冒然动作,咳嗽两声,暂且在一边慢慢靠近,静静观看。
几个眨眼后,只见那个像球一样的铁链裹身的家伙运掌一推,傅红雪的胸膛忽然快速起伏,“哇”地一声,口鼻之中吐出了许多水。
傅红雪无力伏倒在地,开始剧烈地咳嗽。
“你个不要命的小子,你不要命了也好歹把那死老鬼的六十年功力给了我再死,不对,不跟我练完封魔录第九层你连死都别想死,嘿嘿!”当球形铁链人开始一连串说话的时候,叶开顿觉脑子里有无数块大石头和铁块磨合着发出非常销魂的让人恨不得砸烂自己脑袋的声音。
不过这时候他没心情去指责别人说话的声音太难听,他只关心傅红雪,眼看傅红雪胸膛起伏,似乎苏醒过来,叶开激动得自己的伤也顾不上,直接冲到傅红雪面前扶住他,“傅红雪!你怎么样?红雪?”
傅红雪仍未睁眼,眉头紧皱,似是难受得紧,本能地抓住自己的衣襟,声声咳得愈发厉害。
“这小子死是死不了,就是不知道在水里浸得时间长了脑子有没有浸坏?”铁链人嘎吱嘎吱地说着,“咦?脑子坏了更好,直接让他什么都听我的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球形铁链人没说下去,虽然他看上去圆胖笨拙,动作可一点都不迟钝,灵巧至极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叶开投射过来的一把飞刀。
此时叶开内脏受伤,力道大不如前,虽有准头,无奈铁链人功力太深,轻轻松松就握住了他的刀。
“听说小李飞刀是例无虚发,他的传人却要秉承他什么大爱信念,飞刀只救人不杀人,所以让你练成了例例虚发的幻影飞刀?”铁链人冷笑道。
冷笑起来他的嗓音愈发难听,令叶开怀疑他说话是不是也带着伤人的功力。
“你把傅红雪怎么样了?”叶开嘴角带着血,难得杀气四溢。
“要不是我,这小子现在已经没气了,没看见吗?不然所谓的大侠傅红雪,日后被人提起死法是溺水,那要多么可笑?”铁链人果真大笑了几声。
此等魔音穿孔太过难忍,而铁链人又中气十足,发出声来更加可怖。
叶开皱眉,忍不住要捂住耳朵,手却伸出去捂住了傅红雪的耳朵。
“东海刀神萧龙行诈死,在海底山洞里躲躲藏藏岂不是更加可笑?”比起铁链人的笑声,这句冷冷淡淡的反驳显得像天籁。
叶开惊喜地睁大眼睛。
傅红雪的语声还带着呛水过后的虚弱。
“等我完全练成封魔录,不管是谁,天下间能笑我的人只有死人。”铁链人不为所动,戾气十足道,他转向傅红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成天惦记着叶开,今天这臭小子自动送上门来,你该放心了吧。我看你最好还是乖乖待在这里,等我魔功大成我一定放你们哥俩出去。今晚你们兄弟好好叙叙旧,哈哈哈……”
话音刚落,铁链人哗啦啦带着满身铁链身轻如燕,旋即飞入山洞深处。
叶开发现这个山洞深而广,他们所在之地似乎是洞口连接海底之处,一个巨大的水池悠悠荡漾,身后是数条蜿蜒通向未知方向的岩石通道,不时风声呼啸。铁链人就是进入其中的一条通道消失的。看来这山洞通气采光都不错。
“他是刀神?萧龙行?”叶开有些不敢相信,“江湖传闻刀神身高七尺,长须飘飘,仙风道骨,大家之风……”
“江湖传言多不可信。”傅红雪咳嗽了一声。
叶开回过神来,赶紧扶住傅红雪,“你还好吧?”
“我没事。”傅红雪抬头,目光炯炯地盯住叶开嘴角的血迹,“你却有事。”
叶开擦擦嘴角的血,傻傻看着傅红雪,裂开嘴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你不该来。”傅红雪又道。
“可我已经来了。”叶开笑得灿烂而有些无赖。
此刻他满心满眼的全是傅红雪。刚从海底上来,两人都是湿漉漉的。傅红雪的头发滴着水,脸上也全是水,眼角眉梢轻轻一动,都有细小的水珠滴落,一点一滴,都折射着光彩,生动得让叶开着迷。
傅红雪活着,他还活着,真的活着!叶开握住傅红雪的双手,切切实实感受着他的体温,几近贪婪地看着他,眼睛都都舍不得眨一下。
傅红雪则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叶开眼里,泪水一点一点凝聚,成形,最后奔涌落下的的全过程。
傅红雪喜欢看笑着的叶开,像阳光一样灿烂的叶开,面对哭泣的叶开他总是有些惶恐,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叶开流泪时,内心也不知为何冒上的微微的无措感。
傅红雪在叶开手中挣了挣,叶开以为他不喜欢,赶紧放手。还是泪眼模糊地望着傅红雪。
傅红雪低头,在身上四处摸了摸,像在找什么。
最终傅红雪从胸前衣服里摸出一张灰不溜秋的手帕,迟疑了一下,才慢慢伸过去,递到叶开面前。
“嗯?”叶开不解,脸上泪流成河,流得畅快无比。
“这是你的手帕。”傅红雪说。
这手帕还是当初叶开鼓励傅红雪去安慰哭泣的周婷时,随手塞给他的。后来傅红雪没有扔掉,反正也不是特别费事,于是就一直带在身上了。只是用到的机会实在太少,他也没想到今天能这样还给叶开。
“喔。”叶开呆呆接过,还是没明白傅红雪的意思。然后发现傅红雪手腕上多处擦伤,连袖子上都洇出血迹来,显然是方才铁链的束缚造成的,一时间心疼莫名,就定定地盯住看。
傅红雪见叶开盯着自己的袖子,脸色顿时不自在了一点。他记得周婷当时也是不要手帕,拿过自己的袖子就擦起眼泪来,难道叶开也有这种习惯……
大概,爱哭的人都是这样的?
“你也不喜欢手帕?”傅红雪见叶开总是盯着袖子,开始解释,“这个我洗过的,不是像你原来那样……”
“?”叶开有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睁大泪眼一副懵懂的模样。
傅红雪放弃解释,手上动作顿了顿,然后很坚定地直接拿过手帕凑近了想给他擦眼泪。
他手刚抬起,身体就被叶开一把搂住,抱得很紧,很紧,紧到傅红雪从没想过一个人的体温原来可以这么热,这么烫。
“红雪!”叶开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哭起来,喜极而泣,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傅红雪感到脖子间一片滚烫的湿润,拿着手帕的手只好换为轻轻安抚他抖动的肩膀。
“叶开,我没事,真的。”
这块手帕,终究还是没用到。
8 兄弟
叶开凝望上方,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偶尔红红的火苗随风一闪,照出一两块奇形怪状混合着诡异阴影的岩石后,随即又隐入黑暗。
叶开想起了小时候经常听隔壁大婶讲的吓唬小孩的鬼故事,这种阴森可怖的氛围里,讲起这种故事来效果一定很好。
他们现在已经不在那个水池边了。
叶开随着傅红雪深入一个通道,走了没多久眼前豁然开朗,里面是一个干燥的大洞,周围还有两三个石室,食物、衣服以及必要的用具一应俱全。大洞的石壁像是人工凿成,俨然一个偌大的石厅,边缘处还有一条一尺宽余的水道,清水潺潺,水声细碎。叶开尝了尝,水质清冽甘甜,居然是淡水。
傅红雪在这里住了几天,比较熟悉,他轻车熟路地从一间石室中找了套干净衣物出来,顺手丢给叶开,接着捧出一堆柴火和一个打火石,径直在大厅里一处特意凿就的篝火坑里埋上点火。
傅红雪蹲在火边,眼看火苗冉冉上升,火势稳定,绷直的唇角微微一松,表示满意,这才抬头招呼那个好奇观望四周的家伙,“叶开。”
叶开随即飞到他面前,“这几天你就一直住在这种鬼地方?”
傅红雪看他,眉头微蹙,“你还不去换衣服?”
两人都从水里上来,谁也不比谁好多少。
“你说这个?”叶开指指放在一边没动过的那套灰不溜秋的长衫,露出不由自主嫌弃的神色,“这……太不适合我穿了,你什么时候见我穿过这种颜色,这种样式……啧啧……”
后面的话没全说出来,傅红雪听懂了。
傅红雪看看叶开一身翠绿鲜艳的服饰,哪怕此时湿淋淋的就像一只落汤的绿毛鸡,在叶开的想法中,恐怕也比穿上这件朴素至极的灰衫要好看。
从认识叶开开始,傅红雪的记忆里,叶开除了为花白凤下葬时穿的丧服,就从没穿过其他素色的衣服,一直都挺五颜六色的。幸好他这人也适合那些颜色,与南宫翎花花绿绿的服饰还很搭配,两人并肩依偎时,夺目耀眼得如同一双盛放的花儿。
“我看我还是别换了,有这火烤烤,再加上我内力发热,很快就干了。倒是你,你……”叶开本想说让傅红雪换上那衣服,忽然觉得这么难看的衣服给傅红雪也不合适,顿了一下改口,“你也别穿这个,我们一起把衣服烘干。”
傅红雪不说话,眼看叶开大大咧咧坐到自己身边,他顺势拉过叶开的手。
叶开愣了下,没什么反应,等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傅红雪已经搭上他的手腕把脉检查了。
傅红雪自小习得无间地狱多项杂学,毒药医理懂得不少,简单的把脉问诊对他来说不成问题。
傅红雪面无表情。
叶开小心看他。
傅红雪表情看上去没变化,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他脸色沉了沉,双唇抿紧了些。
也许以前的叶开不是那么懂得傅红雪的每一个神情变化,外放的他最初很不习惯从傅红雪内敛的举动中去读取自己想要的信息。可是要接近傅红雪,理解傅红雪,叶开知道自己必须学着去体会傅红雪表达感情的方式。在尚不明了自己的心思的时候,叶开模模糊糊地已经在这样做了——要融化一块冰,硬梆梆又敲又打的方式是没用的,只有放在手心慢慢捂热才可能将其化为绕指春水。
如今叶开完全明白自己对于傅红雪的情感,自然加倍观察对方的举动反应,生怕疏漏半分。
此刻,叶开读懂了傅红雪眼神中的细微变化。他知道傅红雪很不高兴。
“你原本就内力受损,刚才又受了萧龙行一掌,肺腑皆伤,还想用内力烘衣服?”傅红雪陈述事实,语气平静,落在叶开耳里却是饱含责备。
“我……反正又不是什么大毛病,马上运气调息,休养个几天也差不多了,而且你的功力这么好……”叶开反手搭住傅红雪的脉搏,笑嘻嘻的神色顿时僵住,凝重起来。
傅红雪一下抽手。
叶开已经察觉不对劲,“你的真气,怎么这么奇怪?你的内力哪去了?”叶开不懂医术,可他点穴是一把好手,对于基本脉象和人体穴道内的真气分布还是会看的。
傅红雪体内真气充盈,但却散乱一团,凝不成一股力。如此情形怪异至极,搞不好就会真气乱窜,反噬自身。
叶开回想起遇见傅红雪时的溺水昏迷情形,想到如果不是内力受制,傅红雪不至于如此轻易失去知觉。
“我知道了?是那个萧龙行是不是?是他对你做了什么?”叶开咬牙。
“他封了我内力,让我无法运行真气,不会伤及性命。”傅红雪平平道。
“他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帮他练那个什么封魔录?”叶开心中有很多疑问,倒不心急,因为他知道傅红雪都会告诉自己。
“你坐得近点。”傅红雪拉叶开靠近篝火,不再坚持让他换衣服。
柴禾在火中噼里啪啦作响,一闪一闪将两个人脸色映得红润了许多。水道中的涓涓细流不断,水声呢喃。
一双人影随着火苗跃动倒影在石壁上,靠得很紧,像是彼此依偎到了一起。
叶开忽然不是那么在意其他东西了,那个奇怪的东海刀神也好,那个球形铁链人也好,只要傅红雪在身边,没什么好怕的。
傅红雪却突然起身,叶开想也不想抓住他,“你去哪里?”
“你不去,那我去换衣服。”傅红雪看着叶开的手,眉头不自觉轻蹙了下。从小到大,他极少与人接触,即使翠浓也不过是短暂的儿时记忆。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傅红雪待人接物比从前温和了一点点,但也就一点点而已。若无特别理由,他还是不太习惯与别人随意进行肢体接触。
叶开知他不喜,自觉放开他。
而后傅红雪去石室换衣服,他没有拿那套丢给叶开的衣服。
叶开本想开玩笑说“都是男人又是兄弟有什么避嫌的”,转念想到傅红雪满身的鞭伤便默了默,沉静下来,抓起手边那套被自己嫌弃的衣服,换成另一个问句,“要换的衣服在这里。”
“那是你的。”傅红雪已经进入一间石室,闷闷道。
不一会儿傅红雪出来,叶开望着他。
傅红雪换上一身粗布玄衫,衣襟边缘处开了几个裂口,不知是哪里的破旧衣服。相比起来,傅红雪给叶开的那套大概是其中最好的一件了。
傅红雪对待信任之人,向来如冰雪通透,如烈火赤诚。对第一个朋友周婷如是,对红颜知己明月心如是,对真面目未被揭穿的叔叔向应天如是,对待手足兄弟叶开自然更如是。
只是他的好,从来不会说出来。大概即使被误解被忽略,在他也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叶开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扭过头,不想再被傅红雪看到自己眼睛发红。
“饿么?”傅红雪顺手丢给叶开一个纸袋。
叶开接过怀里的纸袋,揭开一看,是一大块风干的糙面饼。看来这就是干粮了。
“可惜这里没有你喜欢的包子。”傅红雪手里还有一个粗瓷碗,他不等叶开答话,自己去水道中舀起一碗水,极其自然地递送到叶开手边。
叶开接过,一连喝了几口。
傅红雪眼中泛出一点柔和,“慢慢喝。”
叶开尝过这水,知道水挺甜,这时他更觉得甜。甜的不是水,是自己的心。
“我知道,你是想我吃饱喝足了,再给我慢慢讲故事。”叶开撕开一块面饼,咬了一口,眉头皱成一团,努力地咽下去。
“是不怎么好吃。”傅红雪这话就是安抚的意思了。他也拿块干粮,平平静静地开始啃。
“等我出去,给你做面吃,让你知道什么叫好吃……”叶开面对傅红雪的从容,不好意思抱怨东西难吃,艰难地啃着,忽觉胸口一个硬物膈到肉了,想到什么,马上放下干粮,小心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几层油纸包裹得好好的东西。
翻开油纸一看,原来正是傅红雪亲笔写就的那本书册。
“还好,这个没怎么湿,不然我就要后悔死了。”叶开检查着书册的状况,庆幸道。
傅红雪认出那是自己要送给叶开的礼物,本打算在叶开的婚礼上送给他的。
傅红雪脸色一凝,郑重对叶开道,“叶开,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及早出去,赶得上和南宫姑娘的婚礼。”
叶开嘴里没嚼得开的又硬又涩的干粮啪嗒一声就掉在翻开的书册上,落了一纸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