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叶傅短篇》巴尔巴洛沙

6、（叶傅）特别（9-10）

　　9 坠崖
　　“我，……嗝，……我和她，……嗝……成不了婚了。”叶开费了好大劲，才勉强能出口。
　　他嚼干粮被噎住了，赶紧喝了几口水，然后一直不停地打嗝，话都说不连贯。他有好多话要对傅红雪说，偏偏说几个字就要打嗝，只能先拣自己觉得最重要的事说出来。
　　傅红雪听完，没有追问什么。
　　“周婷说过，女儿家的心思比较难猜，只要她喜欢你，总会跟你和好的。你跟南宫姑娘闹别扭了吧，没事的，等你出去见到她，道个歉，她自然会原谅你。”沉默半晌后，傅红雪才开口，差点没把叶开又噎死。
　　看叶开惊讶的表情，傅红雪以为自己猜对了，继续说，“我看南宫姑娘也不是不讲理的女孩，你这人自由自在惯了，对女儿家多让着点是应该的。南宫博爱女心切，南宫姑娘跟定了你，他再不满也没法子。”
　　“你……你……还是……嗝，别说了……我不是……嗝……”叶开急死了，想说什么却难以连贯地说出来，越着急就越想说，越想说就越说不出来，接着更着急，叶开气急之下连连咳嗽，呛了一嘴的水。
　　傅红雪总是太习惯为别人找借口。他这辈子已经为花白凤对他的虐待找了太多的理由，叶开可不想自己被傅红雪误会。
　　其实傅红雪这么说也不是毫无缘由。
　　叶开和骆少宾出了孔雀山庄后，路上打尖时，才听得很多江湖人士八卦说孔雀山庄南宫翎的婚事又延后了，而这延后的消息在傅红雪决战之前就已传开，那时叶开身中孔雀幽兰被囚禁于山庄，完全不知外界的音信。传闻武林中盛名已久的慕容世家少主慕容岚亲自登门孔雀山庄，欲结秦晋之好。大家都觉得南宫博原本就不满叶开先前抛下南宫翎，这下碰到门当户对的慕容世家，恐怕有悔婚之意，故而拖延婚期。也有另一种说法，是说南宫翎和叶开赌气，所以拿延后婚期做文章。
　　不管何种理由，总之孔雀山庄的这桩婚事被延后，并没有让别人看笑话。慕容世家求亲的消息让对孔雀山庄心怀不满的人也不敢拿此事公开消遣。
　　叶开路上琢磨着这是南宫世家为防万一，保全孔雀山庄和南宫翎的颜面而布置的一招妙棋，若叶开娶了南宫翎那自是皆大欢喜，而即使叶开到时未能完成婚约，南宫世家也能说是南宫翎抛弃了叶开，不是叶开丢下了南宫翎。
　　进可攻，退可守，这实在很像老谋深算的南宫博的作风。恐怕慕容世家的慕容岚就是接手叶开的后招。
　　傅红雪想必也听到了孔雀山庄延后婚礼的消息，他深知南宫翎对叶开的感情，故而才有那些劝慰的话。
　　虽然都是叶开完全不想听的。
　　“别着急，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你先别说话，等气顺了再说。”傅红雪安慰他。
　　叶开忍不住嘟起嘴，点点头，生气自己真是不中用，关键时刻居然说不了话。
　　看叶开气鼓鼓的样子，傅红雪觉得可能是自己方才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于是不再提南宫翎，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让那老家伙答应放叶开出去。
　　“这个山洞我观察过了，像是以前这一带的渔民为躲避战乱而修建的，很多地方都有人为修凿的痕迹，比如这水道，还有那几间石室，都不可能是天然形成。”傅红雪开始对叶开介绍这里。
　　他在无间地狱的溶洞里长大，对于山洞里天然形成还是人工雕琢的痕迹自然能够轻易分辨。
　　叶开明白傅红雪是要告诉自己他来这里的始末了，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两个月前，我收到了萧龙行的战书……”傅红雪很少说这么多话，有些事他本想简单带过，但是看到叶开不时露出的疑惑神色，不免会耐心解释几句，于是傅红雪想来不算太复杂的一段故事，无形中就被说了很久。
　　两个多月前，傅红雪还住在点苍派，刚刚完成打算送给叶开的书册。骆少宾匆匆跑进来，递给他一封信，一封被一把大刀钉在点苍派大厅匾额上的信。
　　普普通通的战书，只有落款很不普通，署名是绝刀门萧龙行。屈指一算，萧龙行自四十年前就不出江湖，隐居于东海桃源岛。门下四大弟子在江湖上却赫赫有名，因此他东海刀神的名号也一直在江湖上流传，并未被人遗忘。
　　谁也不知道东海刀神为什么会忽然找到傅红雪这个后辈来挑战。有种说法是东海刀神当年与烟波天客齐名，曾经有过惊天动地的一战，双方未分胜负，因此东海刀神此次挑战烟波天客的徒孙，只怕是要了结当年遗憾。但这种说法无法解释东海刀神为什么没有直接找烟波天客的两个徒弟杨常风和向应天。
　　不过不管什么人挑战，哪怕是被世人尊为武林神话的东海刀神，傅红雪也没有兴趣应付。因此他当场撕了那封书信，没当一回事。
　　此后十天里点苍派迎来了绝刀门四大弟子的陆续邀请。每个人都客客气气递上一封战书，客客气气看着傅红雪撕掉，再客客气气走人，然后派出下一个人客客气气地上门。绝刀门的每一个弟子，都是刀客中的刀客，四大弟子更是刀客中的强者。每一位刀客的到来，都会带来一阵萧杀之气。点苍派那阵子上下无一伤亡，一切如常，只是刀客经过的地方，不是脚底的石板被踏碎，就是身边的树木抽离生气离奇死亡。
　　傅红雪曾经想离开点苍派，不愿拖累别人。
　　但是绝刀门带了一百弟子客客气气地蹲守在点苍派出门的必经之路上，谁要出去都会被客客气气地请回去，包括那些被骆少宾派出去向六大门派求救的弟子。
　　那阵子，点苍派上下最大的噩梦就是这些人客客气气的表情。
　　傅红雪讨厌被人威胁。
　　连续撕碎第五封战书后他点住骆少宾的穴道，自己携刀独自一人打算闯出绝刀门弟子的包围。
　　他抽出刀来那一刻，绝刀门四大弟子中年纪最轻的萧小小轻轻说了一个名字，只说了一次。那个名字让傅红雪放下刀，最终接受了他们的第六封战书。
　　叶开知道那个名字是谁。前面的这些情况骆少宾都仔仔细细跟自己说了。傅红雪说得轻描淡写三言两语的这些事，在骆少宾口中可比说书还精彩。
　　可是叶开更爱听傅红雪在自己面前娓娓道来，甚至有时会故意做出迷惑的表情让傅红雪多说几句话，那种时候的傅红雪格外温言软语的模样，令叶开看得异常欢喜。
　　傅红雪接受了东海刀神的挑战，马上整个江湖都知晓了。
　　叶开婚礼在即，终身大事不能被任何琐事耽搁。单单这个理由就足够让傅红雪做出他认为对叶开而言最好的选择。
　　谁都觉得绝刀门的做法霸道，只是没有人敢于出头指责。很少有人认为傅红雪会赢。一个是初出江湖成名不久的少侠，一个是功力深厚不可测量的武林神话，人怎么可能赢得过神？因此不少人都带着惋惜谈论这件事，希望傅红雪能从东海刀神的刀下活命，如此人才，就算输给武林神话也是前途无量的。尤其一些仰慕傅红雪的少年人，都有点愤愤不平，期待出现奇迹。
　　很多人都是以一种悲壮的目光目送傅红雪登上往生崖的，猜测他内心一定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
　　其实傅红雪没想那么多，远离了那些围观的路人，告别了泪水涟涟的骆少宾后，他上了崖才觉得轻松了些。
　　然后看到光天化日之下，一个黑乎乎的……球？这个傅红雪一开始辨认不出该属于什么东西的玩意儿寂寞地坐在悬崖边，背对着他，面朝大海，看日落斜晖。
　　傅红雪心里有些讶异，但没有表现出来。他想他有点明白绝刀门弟子为什么要驱赶围观人群到很远的地方外了。
　　他慢慢走上前，保持随时拔刀的姿态。
　　接着那个球慢慢伸展，好歹出现了一个人影，满身的铁链。
　　“你就是傅红雪，长得俊的嘛，还真符合那个死鬼的喜好……”对方说话的声音很难听，很难听很难听，傅红雪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可以这么让人难受。话未说完，对方就出招了。
　　傅红雪也不得不出招。
　　较量这就正式开始了，至少在诸多围观者眼里是如此。
　　当时傅红雪越打越觉得这是一场闹剧，而自己，就是闹剧中被耍弄的一个道具。
　　对方明明功力深不可测，一招一式都直逼自己被动出手，让自己压根没有主动迎击的机会。自己的所有应对，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傅红雪修炼灭绝十字刀到第九层，有大悲赋的修为，加上烟波天客六十年的功力，这世上本没有什么人可以将他掣肘到如此地步。
　　东海刀神，显然是这例外的一个人。更让傅红雪惊讶的是他对灭绝十字刀的熟悉程度，而他的刀法让傅红雪觉得自己的刀法就像是跟着偷出来的不全刀谱胡乱练习的。
　　东海刀神萧龙行不愧是武林神话。
　　这样的神话要打倒傅红雪应该不需要一个时辰。
　　可他们却足足打了一天一夜。
　　看这劲头，萧龙行还想打上一天一夜。
　　傅红雪早就想停止，但萧龙行的刀法总是恰到好处地逼着他的要害，令他不自觉的举刀迎击。
　　傅红雪不可能永远任人摆布下去。他宁可死，也不会做别人的傀儡。于是他在另一次飞驰而至的刀锋前没有回击，任由刀口插入心口，用尽力气反手一挥，使出灭绝十字刀的绝招。
　　对方似乎也吃了一惊，及时止住自己的刀口，避开了傅红雪的心脏要害。
　　崖上被劈开一道裂缝，碎石飞溅。
　　傅红雪腾空跃起，骤然施展大悲赋。大悲赋加上傅红雪这拼上性命的灭绝十字刀，纵然是神仙，也不得不分神应对。
　　萧龙行讶异一声，右手持刀施力，一时间周围飞沙走石，狂风大作。他就那么简简单单地一挥，傅红雪像看到了开天辟地的一刹那，胸口的伤口豁然被撕裂到极限，他吐出一大口血，被震得飞落往生崖。
　　那时傅红雪以为自己死定了。恍然之间看到崖上一个鹰巢在落石纷纷中摇摇欲坠，一只雏鹰倔强地守候在巢中。他随手一挥，将那些落石打到一边，只觉心底微微一痛，便直直沉入海底。
　　等他苏醒，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10 前因
　　“那你有没有事？现在还痛不痛？”叶开手上的动作比嘴快，等他注意到傅红雪微微瞪视自己的目光时，才发觉自己的手已经把傅红雪的衣襟扒开了些。
　　他们确实坐得很近，叶开忽然转头顺手来这么一出，傅红雪没什么防备。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么？”傅红雪看着叶开的手放开，才自己整了整衣领，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如果是以前的傅红雪，对于叶开的这种动作他的第一反应会是拍掉叶开的手或者猛然退后。
　　现在他仅仅是蹙眉，眼神略略不悦，某些方面来说代表他已经相当习惯叶开的性格举止了。
　　“喔。”叶开还是有些怀疑，“真的全好了？”
　　“没全好，可也好了大半了，不碍事。”傅红雪用肯定的语气道。
　　叶开知道傅红雪断然不会给自己看伤口，不好逼他，便继续话题，“然后你醒来就在这里了？”
　　傅红雪点头，“这里只有我，还有萧龙行。我想应该是他给我疗伤的，醒来的时候就无法使用内力。”
　　“萧龙行做了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戏，把你困到这里，跟他要练的那个魔功到底有什么联系？”叶开最想不通的是这个。
　　“据他所说，此魔功第九层方可大成，但是一人无法炼成。炼至第八层后，想要再精进，必须有相近功力的另一人从旁协助，共同突破魔功最后一重桎梏，如此，不但他能炼成魔功，同修之人也能坐享魔功大成。”傅红雪没有让叶开困惑很久。
　　“当今之世，能够和东海刀神功力相近的人，除了已过世的烟波天客，还能有谁？烟波天客临死时将自己的功力全部传给了你，你自然成为萧龙行修炼魔功的不二人选。怪不得，他连我们的父亲和向应天都看不上，就算武林盟主的功力，也不被萧龙行看在眼里吧。”叶开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前因后果终于大致明了。
　　傅红雪醒来后，自然不肯遂了萧龙行的心愿。他大仇得报，只想平静生活，对于什么神功魔功丝毫不感兴趣。纵然萧龙行把同修魔功的好处讲得天花乱坠，也无法说动傅红雪分毫。
　　更何况，傅红雪此时生怕自己落海的消息传到叶开那里扰乱他大婚的计划，急于逃出山洞，哪里可能乖乖待在这里和萧龙行练什么魔功。
　　而且，萧龙行颇为不满地检查过他的内力后，宣称傅红雪至少得花个一年半载来熟悉魔功所有心法，才能和他自己一起修炼第九层。
　　傅红雪就更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萧龙行既不能杀他又不能伤他，气得铁链乱飞也只能暂且囚禁住他，不时在他面前念叨威逼。
　　萧龙行一入海就带着傅红雪通过海底石道进入山洞，自然没人能找到他们的尸体。难怪绝刀门下那么多弟子和骆少宾带人搜寻多日无果。
　　如此过了几天，傅红雪依然无法使用内力，这才愈发察觉萧龙行功力的厉害独到。他在山洞里来回四处走了不少遭，期望找到出入口。可仔仔细细在山洞里转了没两天，傅红雪就发现这个山洞看似有很多岔道，所有的通道却都是循环往复的，没有一个是出入口，就跟这条水道一样。水道通向另一处石厅的中央水池，与海底入口处的那个大水池并不相连。。
　　傅红雪光是研究这个水道的结构就研究了好几天。
　　大水池里的水是海水，中央水池里的水却是淡水。观察了数次海水水位和淡水水位的变化，傅红雪才大致断定可能是大水池里的海水通过池底某种特殊质地岩石土层重重过滤到了中央水池，转为了淡水。究竟前人当时耗费了多少精力和心力才能将山洞建成如此的规模，光从这水源的制取循环上也可窥见一二。
　　前人为修筑这个山洞煞费苦心，期望避免人祸，却避不了天灾。
　　世事总爱捉弄人，不独独是自己。傅红雪一念闪过，没有多想。
　　既然察觉了水道的运作缘由，傅红雪知道这大水池里定有机关，说不定入口处也在此处。
　　“那你当然是要试试能不能打开的？”叶开笃定道。
　　傅红雪默认。
　　“可是这里没有炸药能炸开机关，所以你只好亲自摸索着查找机关所在了？”叶开眼睛发亮，满脸促狭笑容，话里有话。
　　傅红雪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当初在侠客山庄地下室为救明月心四处找炸药炸机关的事情，叶开是拿这个在调侃自己呢。
　　当时大概是自己急昏了头，才没想到四处找一下机关，不然也不至于耽误那么长时间。
　　“只有笨蛋才会重复犯错误。”傅红雪看向叶开，微微挑眉。这个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算得上灵动了。
　　“是，我知道，你不是笨蛋。”叶开嘻嘻一笑，自然地接过话。
　　等等，叶开终于发觉自己能正常说话了。他要马上跟傅红雪说清楚，说清楚……
　　“机关的位置好找，打开机关的方法却不好找……”傅红雪认真地继续说自己的经历。他的表情很认真，语气很认真，态度也很认真，……从上到下都是那么认真，仿佛容不得一点打岔。
　　认真得让叶开觉得现在不是个开口的好时机。
　　他只好默默进入到傅红雪的话题。
　　就算长了个心眼，知道要摸索机关，傅红雪也还是没能查出打开机关的具体方法。要不是真气受制，无法使用内力，他还真想拿把自己的刀随意砍砍试试。
　　机关的位置不难找，大水池靠近水底的石壁上一道圆形的石块就是。那石块与周围镶嵌得严丝合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缝隙，用手敲敲，在水底听来也是实沉沉的声音，听不出这块巨石到底多重多大。
　　傅红雪估计即使自己内力恢复，带上灭绝十字刀用上十成功力，要力道准确地劈开这块岩石也非易事。这里若是真的连接海底，这块巨石劈得不好，很可能会置自身于险境。
　　“那么你是……？”叶开想起方才自己初见傅红雪在海底昏迷时的情形，一肚子问号。
　　“是我趁他今天放海水，自己滚进去的。”傅红雪答道。
　　在山洞这些日子以来，傅红雪除了不肯练魔功，倒是老老实实在里面转悠，饿了就吃，累了就坐，困了就睡。萧龙行对他放松了些警惕。其实傅红雪慢慢已经积聚了少许真气在丹田运转。他不动声色照常活动，等的就是萧龙行对他放心之下，去大水池放海水的时机。
　　因为淡水池的水位下降不少，海水再不换换，就无法滤出可以引用的水了。
　　萧龙行打开水底石块的时候，傅红雪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找不到打开机关的原因。
　　机关的开关就是萧龙行的那条铁链。他运功挥舞铁链，撞击巨石上的一处凹槽，那巨石就轰然向后打开，接着海水倒灌进来。
　　来不及想那么多，傅红雪抿足一口真气迅速滚进石道。逆水而行本就耗费了为数不多的一点真气，萧龙行情急之下又用铁链砸中了傅红雪的背部。傅红雪当即就觉喉咙一甜，硬生生忍住了，提脚一股作气逃了很远，期望能躲开后面追上来的铁链。
　　只是傅红雪也没想到这石道这么长又这么黑，跌跌撞撞飘了快到出口时，傅红雪的意识已然模糊。
　　还没出洞，喉咙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海水灌进嘴里毫不迟疑地进入肺腑，迅速吞噬了他仅存的一点知觉。
　　然后，就是叶开看到的那样了。
　　听到这里，叶开无比庆幸自己跳海跳得及时。再迟一点，或者早一点，他都不会这么凑巧就能遇上傅红雪。
　　叶开瞬间转念。不，也许他们天生就该是要相遇的，从出生时他们对望的第一眼起就已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这样想着，他的脸上不自觉又笑得开怀，盯着傅红雪的样子仿佛是能看出一朵花儿来一样。
　　这样的目光让傅红雪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真的开出了一朵花，令他忍不住想照照镜子看看有什么不对劲。
　　“傅红雪。”叶开温柔地唤着傅红雪的名字。
　　叶开经常开心笑着，似乎是一个能够轻易对任何人都展现温柔的人。
　　实际上叶开并不是个随便就对别人温柔的男人。他的笑容是对世间的包容洞察，不代表对每个人都会如此热情。
　　傅红雪见过他对南宫翎的温柔，对周婷的温柔，对花白凤的温柔。
　　可是，那些温柔跟叶开这时的温柔都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傅红雪又说不上来。
　　至少在傅红雪的印象中，叶开从没有温柔得这么异样过。
　　“怎么了？”傅红雪抬眼，正好视线相交。
　　四目对望。
　　叶开的瞳孔颜色稍浅，如同深色的水晶石，显得更清澈一些。
　　傅红雪的瞳孔是漆黑的，黑得透亮，像潜藏在暗夜中的星辰，夜空埋藏了太多的秘密，而星光纯粹清澈如故。
　　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叶开心里有一句话呼之欲出。
　　“叙旧叙完了吧你们这两个小崽子？”伴随着一阵铁块石块夹杂摩擦似的声音，一条铁链毫不留情地挥向叶开的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