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宅妹的奋斗日志》夏Lulu

5、第五章

　　夏老爹出院的那天被夏回暖强行定为她人生的分水岭。在家庭条件如此拮据的情况下，夏妈妈还是决定为了庆祝这长久以来难得可以算得上的好事特意在小南国定了一桌价格不菲的家宴。夏回暖趁着气氛还算的上融洽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说起了自己对以后生活的规划。
　　作为一个毕业在家待业的大好女青年，她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继承家业完成老爹未完成的革命任务。她为了说服家人在前一夜彻夜赶制了一份粗略的职业规划，可是她还来不及把自己的演讲稿拿出来跟家人细细讨论分析未来发展的前景，夏妈妈就猛地撂了筷子。
　　这反映部分在夏回暖的预料之中。在夏妈妈看来，家里之所以会沦落到如此地步，都是受到了星辰工作室遇人不淑经营失败的拖累，若不是工作室投入太多而且亏损巨大，凭着夏老爹几十年在娱乐圈做幕后的积蓄和名望，他们的生活是断然不至于悲惨至今的。
　　因此，虽然对星辰工作室无法继续经营下去、夏老爹十几年辛苦功亏一篑感到遗憾，夏妈妈出于私心还是完全不希望女儿继续延续这个不幸的。并且，作为一个非常传统的女性，夏妈妈对娱乐圈的印象一直是混乱而龌龊的，女儿如果还要继续蹚这浑水她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夏老爹倒是未发表任何言论，只是端着茶杯连连叹息。如果这样放弃了，谁又能甘心呢。只是他知道自己的闺女恐怕对这一行业难以适应，一时之下倒也失了主意，加上夏妈妈反对态度明显，他也只能默不作声。

　　星辰工作室出现危机至今，夏回暖一直有意无意地留心着网络上和杂志上的各种娱乐方面动向。她不得不承认，挖角的那个光宇娱乐公司的确和他们的小工作室不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这一个多月以来，光宇娱乐就没有停止过为言家的两个小子出道而炒作造势，搞得他们尚未有正式的作品问世而却已经通过综艺和采访获得了一些人气和知名度。这些手段是老实经营脚踏实地的夏老爹所不能想到也不能接受的，老人家的想法是实力决定一切，而在这个快餐娱乐占据主流的时代，这看似正确的定理却未必能够完美实践。
　　另外一个决定性的因素是经济实力。光宇娱乐成立不过五年，但因其实力雄厚，今年通过挖角大牌，广告宣传和培养自己的新人等方法迅速在也解崛起，虽然挖角行为令其他的经纪公司和工作室不胜其烦，可是在不明真相的公众面前光宇娱乐确实树立了过硬的品牌形象。

　　更因为如此，在夏回暖偶然之间看到《沸点时尚》七月刊上看到一向只有一线艺人才能有幸占据的封面版上赫然写着“未见其人先闻其名——光宇娱乐耗时四年投资千万秘密打造实力天团『Paramore』第一清新单曲《你好，旧时光》八月凉夏上市，万众瞩目”的超大号头条时，她心里的怒火燃烧何等之旺可以想象。
　　如果说他们默不作声地跳槽了夏回暖可以忍的话，现在她如果再忍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忍不住自插双目。谎言赤裸裸地冲击着她忍耐力的底线。跳槽本不是件值得宣扬的好事，光宇娱乐避之不谈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星辰工作室砸了钱耗了时间培养的人在最后的时候跳槽离开本来就算是被光宇娱乐白捡了便宜，现在他们却还硬要把“栽培”的功劳无耻地揽到自己头上，把别人的努力一笔抹杀……
　　这些事她自然没有告诉夏老爹，否则老人家刚出了医院家里的凳子还没坐热就要再被担架抬着送进去。只是这些刺激之下，她更坚定了要给夏老爹出一口恶气的决心。

　　在家里碰了壁却没能影响夏回暖成事的决心。一个沉默多年的女屌丝下定决心做某事的时候，那些积累多年的能量就像是休眠几个世纪的活火山最终轰然喷发时那些炙热的岩浆，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挡。
　　她当下沉默不语算是对家人的顺从，回去之后但是却开始考虑工作室之后发展的问题。星辰工作室过去的经营模式就类似于小型的专业经纪公司，培养新人，为签约艺人安排通告经营其演艺事业，有些时候也会与某些制作人合作或者独立拍摄影片或者自行联系录音棚发行专辑。
　　而现在，她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艺人的问题……
　　虽然工作室的招牌还在，但是之前的打击明显使其名誉受损，现在招揽新人似乎有些困难，加上如果要培养新人势必需要花钱，这就相当于风险投资，如果有所收成倒也算是值得，只怕再遇上某些白眼狼，岂不是再次上当。而招揽已经具有一些名气的艺人的所需的签约金……完全不是可行的计划。
　　要么自己下海？
　　夏回暖站在全身镜前上下打量自己一番接着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如果说她之前还嘲笑乔安然的话，那她自己就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最起码乔安然是真的年轻漂亮，漂亮得可以随时随地找到某个傻大款把她的青春换成钻石和黄金。而自己呢？
　　她叹口气，伤心事休再提。

　　这段时间她像是患了强迫症一样每次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里输入“Paramore”然后看着一页一页的关于他们的新闻和美型得不行的杂志用平面硬照，上面的两个人像是Photoshop里用画笔细细描摹出的画像。短短的时间，他们看起来瘦了一大圈，刀锋削出的完美侧脸更显凌厉。杂志照必然需要化些小妆，于是黑色的眼线轻轻一勾，介于男人和半大男孩之间的尴尬界限便彻底被抹去，难再和她记忆中那两个干净简单的男孩联系在一起。
　　越看越是难受，于是她不能自己地疯狂自虐着。

　　正当她痛苦得起劲，桌面右下角忽然弹出了邮箱助手的提示，有一封新邮件。
　　她顺手点下，看着那封邮件的内容她倒是有些意外。
　　说实话她并不真的期待薛浅歌会把那天拍的照片发给她，要不是今天的邮件，她其实已经有些淡忘了那个人那件事。而这封邮件就像是一口钟，慢慢敲响，唤醒了关于那个老外滩大男孩的记忆。
　　其实要看别人为自己拍的照片，夏回暖心中是有些尴尬和忐忑的。等待这进度条缓慢前进，她的心情就像等待成绩单时那样害怕而焦躁。

　　这时忽然响起的门铃声像是唱诗班的福音一样拯救了在地狱中挣扎备受煎熬的夏回暖。
　　夏妈妈陪夏老爹去医院复诊，家里没人，夏回暖迅速冲去开门。门外乔安然出现得略有些让她意外。不过似乎她已经渐渐习惯“惊喜”不断的生活，一边把乔安然请进屋让她坐下给她倒水，一边询问起来意。
　　乔安然由于当初就出现得突然并且主动要求签约发展，其主动和盛情让人难以拒绝。只是当时星辰工作室把所有精力全都放在言念暄和言迦南身上，只是象征性地和她签了一年的短期练习生合约，一边发展一边观察，而还没等观察出个所以然来，星辰工作室就惨遭不幸。
　　因此，从合约上来看，乔安然已经和星辰工作室再无瓜葛，她完全可以再去自谋出路。
　　而乔安然这次出现也确实是为了这件事。
　　她把夏回暖端来的水杯握在手心里，眼神越过茶几投落在远些处的地板上，“暖暖姐，我是来跟你和经理告别的。”语毕夏回暖还来不及说什么，她自己却露出颇为伤心的神情。
　　“我知道，我的确没什么天赋，这一年来也没能做出让人满意的成绩。可是……我还是不想放弃。”她抬头目光从夏回暖身上匆匆扫过又迅速低下头，“我想，在我达到目的以前，我是不会放弃的，不管过多少年，我都会坚持。我知道很多人以为我很傻，就连念暄师兄都说我最好还是放弃，但我还是做不到。”
　　“安然……”
　　“暖暖姐，我真的很感激经理，也感谢你把我当成妹妹，每次见到你你都对我很好，让我觉得很亲切，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一直留在星辰工作室……可是，现在经理身体状况不允许星辰工作室继续经营了，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

　　夏回暖安静地听她说着，却抑制不住让某个想法进入她的大脑。
　　“安然，你现在找到新经纪公司了么？”
　　乔安然蹙眉，摇摇头，“没，还没呢。”
　　心中某个角落隐隐一动，夏回暖拿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试探着问，“那……如果我说，我会接受星辰的话……你愿意留下来么？”
　　“嗯？暖暖姐？你说……你说你……”
　　“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自私，星辰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资金短缺，朝不保夕，连我也是个半瓶子醋，你留下来的话我可能没办法给你什么保证，物质上也不能给你足够的报酬……我能承诺的只有我会百分之百地投入，和你一起努力，但是……未来的事谁又能打包票呢……”越说越没底气，夏回暖自嘲地笑笑，“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原谅我吧，安然，因为和你关系熟的缘故就想拖你下水……就当我没说吧……”
　　“你说什么呢！”乔安然忽然拔高嗓音让夏回暖手一抖，水杯里的水摇晃了两下。
　　夏回暖看着她，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兴奋的光芒，完全一扫之前的无助，“你能这么想我真是太高兴了，你知道么？我不是说了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一直留在星辰啊！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么？”
　　“可……”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复，夏回暖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打乱了思绪，“你留下来，很可能会……遇到比在别处更多的麻烦……”
　　为了强调问题的严重性，夏回暖还特意加重语气，“如果一段时间没有工作的话，可能会连续吃上一周的泡面……这样也没关系么？”
　　可这些在夏回暖看来现实又苦恼的问题却完全没被乔安然放在眼里，“这有什么关系！在困难中艰难地前行，最后经历千辛万苦达成理想的预期，这不才是年轻人奋斗的过程中最珍贵的部分么？没经历过食不果腹的人生根本不完整！”
　　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精致的面孔在日光灯的光照中像是见到了唐僧肉而喜形于色花枝乱颤的女妖，夏回暖瞬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她完全没注意到夏回暖额头的三道黑线，自顾自道，“而且，如果要是为了过衣食无忧饭来张口的生活，我就不会离家了。我离开学校在外不就是为了不当富……”
　　话到嘴边忽然急刹车，剩下半截被她吞进肚子里。攥住夏回暖的手，乔安然弯弯的眉眼中春光灿烂，“暖暖姐，我今后的人生就交付给你了！”
　　夏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