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宅妹的奋斗日志》夏Lulu

20、第二十章

　　乔安然的公寓里医院稍微近些，薛浅歌开车把她送到楼下，然后坐在车里等着乔安然安全进了家门发来短信确认之后才驱车离开。
　　夏回暖坐在副驾座上头靠着车窗玻璃，看车窗外的橘色路灯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形成的点点光亮。那微弱却温暖的光透过玻璃照在她侧脸上，模糊了棱角，整幅画面都充斥着温和的暖色调。
　　一路上两人都默默无言，或许是因为觉得无论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都是浮夸而敷衍，倒不如就这样安静着更能让心情得到沉淀。
　　直到到了夏回暖现在居住的家。黑色的车停在住宅区门口，夏回暖缓慢地坐直身子，听薛浅歌的啰嗦却温柔的叮嘱。
　　“我的车不方便开进去，你自己进去要当心啊……好像小区里面没路灯？女孩子自己一个人恐怕有点危险，我还是送你进去吧。”说着他就已经伸手去解安全带。
　　“对不起了啊……”
　　“哈？”薛浅歌好像被她突如其来的道歉惊吓到，指腹失神之中不小心卡进了安全带的系扣，尖锐的疼痛让他猛地抽手，却依然回不过神来。
　　“为什么忽然道歉？”
　　沉默了半晌，他终于还是问了。
　　他凝视着夏回暖的低头沉默，她双手微蜷着放在膝上，脑后和右边的黑色长发因为窝在座椅靠背和车窗之间已经缠绕得无比凌乱。
　　薛浅歌的问题不算突兀，她也不是没想过应该如何回答。需要道歉的事情太多，不顾他的意愿擅自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为了自己的目的毫不犹豫地‘利用’了他，在插手他的生活之后对他的感受不管不顾，最重要的还有……
　　她眨了眨眼睛，发现没有眼泪要流出来的迹象。
　　她转头看向薛浅歌，他黑色的眼睛像是一块陈年的墨，只要一滴水就可以渲染出最纯粹的颜色沁着质朴而深沉的墨香。
　　她揉揉眼睛，突然笑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抱歉。”她又说，“我想我真的应该‘走开’。”
　　片刻的静默，只有汽车的殷勤还在孜孜不倦地运作着发出隆隆的响声，平时这样的音量完全是可以被忽视的，只是在静谧的冷夜里却仿佛一直缭绕在人耳边挥之不去。
　　他嘴唇翕合的动作被她完全捕捉到眼底，她不催促他回应甚至不想要他作出回应。只是看着他眼神中明显的不解和夹杂的一点点温柔，她就晃了神。

　　安静的夜晚正是一切平时被忽略的情绪疯狂滋长突破理智的绝好时机。
　　而薛浅歌忽然浮现在嘴角的如阳光般的微笑更是强效的催化剂。
　　他暖暖的手心落在夏回暖的头顶，顺便揉乱她右边还顺着的长发，“你是傻瓜么？说什么呢。你想走到哪儿去？我可是答应你妈妈要看好你的。”
　　夏回暖顶着一颗刺猬头一愣。
　　下一秒她的上半身不受大脑控制地越过排档，冰冷的双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双唇小心翼翼地碰上他干净的左脸颊。两人温度相差甚大的皮肤接触只在一眨眼间。
　　她俯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然后退开，自己推开车门拉下披在肩上的男士外套放在座椅上，潇洒地转身离开。
　　薛浅歌坐在车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好久，一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视线所及之外。

　　——原谅我。

　　夏回暖没有回头。
　　就算她回头也看不见那辆黑色的车在小区门口停了几乎一整夜，等到晨曦微露才离开。

　　心里揣着太重的心事哪怕已经累到极限却依然睡不着。
　　夏家爸妈早已经睡下了。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窗边的沙发上想心事直到天明。

　　为了不让爸妈看到她胳膊上的纱布，她次日趁他们尚未起床简单洗漱之后就留了字条出门了。
　　她一边思忖着到了医院自己该说些什么，乔安然该说些什么，一边不知不觉地打了一篇短篇小说那么长的腹稿。
　　早晨六点半，她走到小区门口路上来往的车和行人已经熙熙攘攘，预示着早高峰的开始。对面就是一个公交车站，手里拿着词汇手册嘴里叼着半个烧卖埋头用功的学生三三两两。
　　一个长发的女孩背着灰色的斜挎包埋头手中的单词本嘴里念念有词，一阵清晨微风撩起她的刘海露出青涩的侧脸，女孩身上散发着青春的淡淡香气，像一个初初破开的苹果。
　　夏回暖站在马路对面隔着一条路看到那个女孩，忽然觉得恍若隔世。
　　她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站在那边微笑着，对她说，亲爱的，你还好吗？

　　无处可去，夏回暖终究还是做不到厚着脸皮再去叨扰薛浅歌，犹豫了一下迅速作出了先去医院等着的决定。路途不算遥远，加上顺路买了一束白色山百合的时间，四十多分钟后她已抵达医院大厅，依然是昨天夜里坐的位置，她掏出手机分别给乔安然和薛浅歌发了内容不同的短信。
　　让薛浅歌不必担心自己接下来的事情自己全都能搞定，而发给乔安然的那条是让她尽早来医院。因为在发这条短信出去的同时她似乎已经发现了事情发展的苗头。时间刚过七点没多久，报社杂志刚刚到了上班的点儿，有不少媒体的面包车已经开始在医院门口聚集。
　　互联网发达的年代没多久前发生的事只要在电脑前动动手指瞬间可以变得人尽皆知。
　　一个偶像组合出道短短五个月就出了如此劲爆的新闻各位狗仔哪能轻易放过，不过也好在陈总本就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在当老板之前就是专业的经纪人深知遇到如此情况应该怎样做最有效的处理。
　　在夏回暖看来目前陈总采取的策略貌似是暂时封锁消息收买知情者统一口径选择对艺人伤害最小同时最能吸引人眼球的剧本来把这次意外演绎成一出惊天动地的英雄救美旷世奇恋。
　　……当然后面半段是她主观的臆想，不过陈总暂时不想让媒体接触当事人似乎是个不争的事实，这一点从医院外保安们组成的一堵人墙完全堵住娱记的去路就可以看出来。
　　她庆幸自己来得早，又因为昨晚她作为受害人之一在医院待了许久保安面前混熟了脸才勉强被放了进来。

　　她饶有兴致地留意着外面形势，在等乔安然的同时以自己受害者和被救者的双重身份询问值班的小护士言念暄的病房在哪儿。
　　所幸值班护士还没来得及换班知道她的确是受害者而不是娱记伪装，又见她态度诚恳，因此虽然医院规定不可以透露病人隐私，小护士还是善良地登陆系统帮她查起病房号来。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乔安然”就接了起来，只说了一声“喂”就听见电话那头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暖暖姐，我生病了……我大概去不了了。”
　　不等夏回暖追问，她便自己解释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只是有点发烧，你不用担心……咳咳……”只说了几句话她就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本来夏秋交替的季节就是流感病毒肆虐的时候，再加上心理上的因素种种引起的发烧的确不算是太突如其来的疾病，夏回暖虽然也有些担心，但是眼下她又不能立刻离开，不管怎么说也是特地过来的，而且不对言念暄的舍身有所交代的话她夜里是绝对不能安眠的，于是稍作权衡，她宽慰乔安然道，“我知道了，你先在家好好休息吧。我手头的事忙完了就去看你。”
　　忽然想到什么，她补充道，“要是温度太高的话你就去医院，千万不要硬撑着。”
　　乔安然闻言在电话那头轻笑起来，“暖暖姐，你和学长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你发现了没？像爸爸妈妈哦。”
　　夏回暖忽然语塞。
　　“好啦，不跟你……咳咳，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挂了哦。”
　　直到乔安然切断通话，扬声器里传来“嘟嘟”声，夏回暖依然没回过神来。

　　“小姐，您要查的言念暄先生的病房是311VIP病房。小姐？”小护士见她两眼放空地出神，稍微加大了音量前倾身体凑近又叫了她一次。
　　“啊？哦，我知道了。”她冲小护士点头示意，勉强扯出礼貌的微笑，“谢谢。”
　　然后转身快步奔向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