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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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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回暖觉得自己的智力都被外星触手生物吸走了。
要不然她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哭着打电话给薛浅歌。
而且对方一接了电话她的台词就是,“你……你能不能来……来医院?我……我和安然要死了。”
当然睡得浑浑噩噩被忽然吵醒的薛浅歌先生意识不到如果真的快死了她在技术上是怎么做到濒死的时候还中气十足地给他打电话边说边哭的。
他嘴里安慰着我马上到一边挂了电话不顾形象披着外套就往外冲。
再当然谁也预测不到夏回暖想表达的意思是,要不是言念暄忽然背后推了我们一把我们就要被四斤重的单反相机砸死了。
撂下电话她知道自己小强女主的形象彻底毁了,变成梨花带雨小软妹了。
此外,她无论如何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在危急的时候做出这样的反应,如果说是苦肉计,那么把自己半条命搭上的苦肉计还真是让佛祖都感动了。
从那一刻起她以“复仇”为目的的人生信仰似乎都跑偏了。
据说那个扔相机的人是Paramore后援会的会长和直维安粉丝俱乐部的高级会员,此人家中在甜果市老外滩一带拥有梁栋别墅香车数辆,当然是她爸妈的。
就读于某贵族高中二年级的富二代妹子自从P组出道以来就对其迷恋至不可自拔的程度,更是把言念暄的海报贴满了房间墙壁包括天花板每夜望着花美男入睡。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厮公主病早已病入膏肓长久以来一直以言念暄的假想妻子自居,开口闭口动不动“我们家念暄XXX”让人十分无语。
本来之前因为抢通告的事情她对乔安然就异常不满,组团抵制《日韩范》和格纹优品所有商品的带头人就有她一个,这下言念暄又忽然对这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温柔备至体贴呵护态度还暧昧不明,血气方刚正值青春期的少女一下子怒火冲击了天灵盖失去了理智,等到她发觉的时候相机早已经脱手。
眼下她的父母已经被请去了公安局,中年夫妇哭哭啼啼地恳求陈总和警察只要不让女儿去坐牢赔多少钱都行,一边忏悔自己没有教好孩子,可惜这个时候发现为时已晚。
凌晨一点多的医院里冷清得可怖,空气中飘散着消毒药水的味道让人不禁蹙眉。
夏回暖手臂蹭地的位置被纱布裹着关节微微肿起,尽管如此虽然看起来有些恐怖实际却没大碍,医生嘱咐只要用药酒擦上半个月就会恢复如初。乔安然更是只有些轻微的擦伤,是用创可贴就能解决的程度。
而与她们相比言念暄在被断定骨裂加软组织挫伤需要打石膏上夹板如果愈合情况好的话一个月就可以拆,虽然较为严重但是没有大碍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言迦南闷着头坐在骨科急诊室门口,他想要跟进去却被言念暄三令五申在外面等着想必是不想让他太担心。
夏回暖和乔安然进行简单的包扎后担忧地过来的时候他抬起头只看了她们一眼,眼中满是漠然,和之前录节目时的萌态以及主动微笑示好完全判若两人。
他就那么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夏回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代替乔安然主动询问一下情况但是她几度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她很清楚这次的事件完全是因她们而起,而言念暄对于言迦南来说又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哪怕是现在遭人冷眼那她也只会庆幸那只是冷眼而已而不是什么其他危险的东西。
再过片刻,言迦南心中积累的烦躁与不安似乎忽然间猛冲到了承受的最高限度。他皱着眉摸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根点燃,狠狠吸了两口之后又把剩下的大半根捻灭在垃圾桶。
然后他开始在急诊室前面来回踱步。
乔安然觉得心头像有一只手在揪住她的心脏,让她每一次呼吸都有种夹杂着沉闷的浅浅的痛,她试着用最温和的声音安抚道,“师兄,你别太担心了,医生不是也说了不严重么……”
言迦南抬头,望着乔安然的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他动了动嘴唇,继而缓慢有坚定地说,“你们,能走开么?”
“无论是这里也好,我和言念暄的生活也好,能请你们再也别出现了么?”
半个小时以后薛浅歌匆忙地跑来头顶上一撮毛睡得乱翘,外套里面衬衫的领子也是翻得乱七八糟完全不再是初见时那英挺又优雅的英伦王子范儿。
一走进大厅他立刻发现了她们。
在走廊通道两侧的蓝色塑料靠椅上两个女孩并肩坐着,乔安然靠在夏回暖肩膀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只是在休息还是真的睡着了。
这时薛浅歌一颗就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虽然此刻他双眼亲自确认了两人似乎都没有大碍,但是夏回暖给他打电话时说的“要死了”之类的台词他也是完全没有忘记,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她们面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开口,乔安然马上睁开了眼睛,看见学长的出现一直以来积累的疲惫委屈和伤心全都瞬间爆发出来,她倏地站起来扑到薛浅歌胸口大哭起来。没几秒钟的时间眼泪就彻底浸湿了他胸前干爽带着柠檬香的白衬衫。
夏回暖的黑眼圈很深,之前就哭累了的双眼中不复神采透出干涩和疲惫。
薛浅歌这才注意到她被纱布缠绕着的手臂,瞬间黯然了神色,可是夏回暖却摇摇头,不知道她是想说我不疼还是别在意。
他没有太多安慰伤心少女的经验,只能等乔安然自己哭够了默默用衬衫擦掉流得乱七八糟的眼泪和鼻涕,以及花的一塌糊涂的妆。眼泪把声称不晕染的睫毛膏和眼线化成墨镜贴在她巴掌大的脸上,也在薛浅歌胸前留下两个椭圆形的灰色印子,一眼看上去让人有些尴尬。
等到她完全冷静下来之后,夏回暖简略而直白地向薛浅歌阐述了事情的经过,她每说一句薛浅歌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一分。在说到言念暄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救了她们的时候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握了握,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被任何人发现。
夏回暖结束叙述告诉他言念暄现在还在急诊室里的时候,他长吁一口气,漂亮的手指扶着额,“做到这种程度的话,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应该要好好感谢。”
夏回暖安静地点头。她没有把言迦南不久之前刚说的话告诉薛浅歌。
这种时候如果还要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抱怨连连的话只会被当成不懂得知恩而一味任性。她承认自己在听到他言之凿凿说那番话的时候心确实抽痛了,只是他的感受,她却是真正能够理解的。
如果今天受伤的是自己很重要的人,平心而论,她是绝对不会对始作俑者说话语气里还带着敷衍的礼貌。
她努力控制已经快要精力透支的身体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颤,故作平静地说,“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我和安然都累了……我们明天一早再过来吧,他应该也没那么快出院。”
如此合情合理的要求自然没有必要反对。
这个季节的昼夜温差却大得让人难以忍受,白天穿着单衣就可以招摇过市到了晚上就好像到了北极阴森潮湿的冷气丝丝往骨头里钻。夏回暖虽然已经告别白富美的生活很久,但是作为一个二十年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家人照顾得妥当的孩子如果不是老妈嘱咐断然是想不到晚上出门是要多加衣服的。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件修身薄衬衫匆匆忙忙倒也没觉得什么,这个时候她身体却已经是接近冰点的寒冷。
大概是真的疲惫到了极点,她几乎已经感受不到气温和体温的温差。薛浅歌想要伸手拉她的时候握上她冰冷的手臂那股冰冷从手指的神经末梢瞬间直抵大脑,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下身上的外套披上她的肩头。
夏回暖抓着衣领,低着头也不虚伪推脱,只是说了声“谢谢”,轻不可闻却依然入了薛浅歌的耳,他勾勾嘴角不再多言。
乔安然看到这一幕瞬间失了神。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怎么送?你不是地铁一族么?”跟在他身后,夏回暖貌似不走心地随口接了一句。
薛浅歌露出一丝苦笑,“最近刚买了车,只是你最近不太关心我啊所以不知道。”
夏回暖脚步一滞。
这明明是玩笑的语气不经心的回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有种深深的愧疚感。
一直以来,她的眼睛从来都只盯着那一个目标,为了工作,为了自己的理想,她似乎再也没在乎过别人的想法。她甚至没有用她天性敏感的思维去考虑哪怕一点点薛浅歌被强制和她们拴在一起的感受。
明明在认识的第一天他就说过,不喜欢任何跟商业目的相关的工作,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现在却莫名被拖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很难再全身而退。
她的指甲用力掐进手心最柔软的肉里。
大概是因为冷得麻痹了,竟然也不怎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