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斗》一桶天下

23、新年礼物

　　念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BS市气温骤降。寒风飕飕，雪花飘飘。
　　傍晚时分，夜幕落下，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仅仅余下像雪一样白的雪以及雪地上如脚印一样黑的脚印。
　　万家灯火初明，如烛光点点，逸出丝丝温情，而各家的食物香味也不甘寂寞地钻出窗户、穿越栏杆、一路狂飙，席卷了整个BS市，狂欢。

　　“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一人独立于BS市唯一的摩天大楼顶端，头戴圣诞帽，手持搓衣板，仰天狂号，声如雷鼓。

　　吱嘎……楼下一人开了窗，伸出头来，眼角余光向上一瞟，砰地一声关窗，尴尬笑起来，向满堂宾客解释道：“楼层是高了震感比较强烈，不过大厦基础很牢固，大家不用慌张，继续……继续……”

　　屋顶上那人，高歌一曲之后，蹲下身子，抹去爬了满脸的泪水，用力搓洗满桶的脏衣。

　　【环环，我就要从飞行培训班毕业，你要等着，当新年的钟声敲响，我会开着飞机接你去过好日子。不过，在那之前，你一定要把你累积几年的那些脏衣服都洗干净。到时候有礼物送你。】

　　圈圈是环环的爱人，菊花粉嫩粉嫩的男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生活。环环很懒，喜欢买衣服，但穿脏后从来不洗，于是素来爱干净的圈圈便自动成为环环的洗衣机。
　　环环是很爱圈圈的，爱他的单凤眼，爱他的卧蚕眉，爱他身上万年不变的一袭白衣更爱他粉粉嫩嫩的小菊花；而圈圈则喜欢环环的环型身材，因为“奔跑”起来更有动感。
　　那年夏天，环环与圈圈一起报考飞行员，圈圈通过了，要到北方集训，而环环却因“不注意个人卫生”体检时就被淘汰。

　　圈圈走的那天，环环哭兮兮地拉着圈圈的衣角不放手。
　　环环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圈圈摸摸环环的头，微笑道：“路边野花我不会采，不过我倒是担心我走了你的脏衣服怎么办……”
　　“就等他们长蘑菇，这样我就饿不死了……”环环说完咬咬嘴唇，仍不肯放手。
　　圈圈苦笑道：“环环，你看你这脏兮兮的手，把我的白衣裳捏成什么样了？”
　　环环一愣，抬头望着圈圈的笑脸，抓住圈圈衣角的手一下子就松掉了。
　　“圈圈都嫌我脏？那好，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环环说罢，转身飞奔而去，眼泪在空气中划出长长的轨迹。
　　圈圈叹气，想追，无奈，去北方的飞机就要开走……

　　圈圈走了半月，环环接到一封信。
　　【环环，我就要从飞行培训班毕业，你要等着，当新年的钟声敲响，我会开着飞机接你去过好日子。不过，在那之前，你一定要把你累积几年的那些脏衣服都洗干净。到时候有礼物送你。】
　　环环看完，便撇着嘴将圈圈的信扔到屋脚。可是，那一天起，环环开始洗衣服了。
　　然而，当新年的钟声敲响，圈圈没有来。不过，环环收到很大一笔钱，和一只有粉嫩嫩菊花的巨大青蛙玩偶。
　　钱，是圈圈的抚恤金；玩偶，是迟到的新年礼物。
　　来探望环环的领导同志说，“圈圈在战斗中表现得很勇敢，他是我们的骄傲……”

　　环环听了，当场笑晕过去，半月后再醒来时，神经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因为环环将花了一年时间洗好的衣服全部弄脏，然后抱着木桶和搓衣板爬上BS市唯一的摩天大楼顶端。他洗一件，晾一件。待衣服干了，他便将衣服从衣架上取下来，扔在地上。
　　于是，环环又洗不完的衣服，而摩天大楼顶段日日飘扬着的衣服，如旗帜一般，似乎在告诉天上的圈圈：快来接我回家。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十二点钟声敲响的一瞬，一阵妖风卷来，吹干环环的眼泪，却也吹飞满楼的衣服以及环环身边巨大的菊花青蛙玩偶。
　　环环惊叫着起身追去。

　　风，还在吹。BS摩天大楼屋顶却只剩随风晃荡、翩然起舞的衣服与衣架。

　　轰轰轰……
　　螺旋浆转动着，一架AH-64“阿帕奇”直升机落在BS摩天大楼顶端……仓内，没有飞行。

　　北风呼呼，似乎在拼织着某个旋律。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