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三年》文奈

7、7

　　烤箱里是香喷喷的小甜饼，今天丰盛的晚餐就差最后的甜点便能上桌。弗朗西斯满意地看着漂亮美味的料理，烹饪是幸福的事情，看着心爱的人在吃下食物后开心的表情则会更加幸福。

　　他弗朗西斯可是一直一直享受着这种幸福呢。

　　用手轻轻抚摸着被扎起来的金发，思索着也许应该换一个发带了，手指飞快按下熟悉的号码：“哈喽小亚瑟？哥哥在你家哦，已经做好饭了。”

　　“是么谢谢，不过我刚刚接受耀的邀请，要去他们家吃饭呢……”听筒里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弗朗西斯的心情也稍稍有些低沉。

　　算了，没关系。“啊……最近你们的关系不错呢，听说耀做饭也很好吃哦，当然没有哥哥我的好吃。不过真可惜呢，哥哥我特意做了非常特别的晚餐……”

　　弗朗西斯把玩着词句，慢悠悠地一边等待着小甜饼新鲜出炉，一边挑逗亚瑟的心——或者说他的胃。对方显然陷入了犹豫之中，他轻笑着不再玩闹：“好了好了，一次而已没关系的，反正明天早餐还是要一起吃嘛。”

　　“唔那我赶紧走了，快赶不上了……”他听着从另一边传来的嘟囔声，嘴角不由得加深弧度，“哎等等，你为什么轻易进了我家啊？”

　　“那个啊……”弗朗西斯无奈地望望卧室里传来的游戏机的打打杀杀声，“小阿尔今天早放学碰到我了，好像是成绩不错什么的……反正就被拉过来了。”

　　“哦这样啊，应该留下来给他庆祝比较好。”

　　“算了吧，他的成绩一直不错，你又不是不知道。”OK，准备完毕。小心翼翼地把小甜饼从烤箱中端出来，清甜的味道瞬间蹿进鼻孔，他甚至想亚瑟会不会隔着电话就闻到香味。不过弗朗西斯自信地认为亚瑟同学肯定饿了，因为他听到了烤箱的声音。

　　“别犹豫了，你这个没朋友的家伙好不容易有了这种机会，再不珍惜就只能一辈子给哥哥我当陪衬了。”

　　“陪衬你妹！你才没朋友你全家都没朋友！……那我走了，告诉阿尔我祝贺他。”

　　弗朗西斯心不在焉地答应着，用干净的手将餐点一个个摆放整齐，听筒里的声音瞬间消失。他喊着阿尔吃饭，无奈地将空出来的盘子收进去，但却不得不为了亚瑟能够找到朋友而开心。

　　结果第二天的早餐亚瑟也没有品尝到他的手艺，亚瑟因为太过激动而把耀的点心打包带回家了。弗朗西斯郁闷地望着桌子上摆放整齐的白皮点心，不满地感叹“哥哥我的料理这么好吃，你该不会这么快就腻了吧”，然后用刀叉笨拙地切起点心来。

　　“笨蛋，这个可以直接拿起来的，你看阿尔。”亚瑟咬下一大口点心，幸福地品尝着味道，“倒不是吃腻了啊，偶尔换换而已……毕竟你的优点也只剩下做饭好吃了。”

　　“小阿尔那只是习惯了快餐而已吧？再怎么说也得用高雅的方式品尝美食不是么。”弗朗西斯愤恨地咬了一口点心，愣了愣觉得好像的确挺不错的，也就放弃了对于料理好坏的争执，“不过只剩下做饭好吃这点我不同意，哥哥我的优点非常多，你要像美丽的小姐们学习一下。”

　　“如果你想保证优雅的姿态进食，那么请闭嘴。”亚瑟飞快地将一块点心塞到他口中。

　　最近亚瑟似乎有那么点不同了。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两个恶友只是一愣，而后立刻哈哈笑着说你多虑了吧，那小子明明和以前没啥区别。但是弗朗西斯明白这种不同，并且为了这样小小的改变而欣喜着。

　　亚瑟和耀的关系迅速就好了起来，好像突然得知都喜欢喝茶啊什么的。啊哥哥我不喜欢和那么苦涩的东西呢，还是红酒更香醇。不过在那之后他们似乎有了更密切的交往，偶尔会谈论一下学习上的事情，或者到哪里去买红茶……所以说为什么一定是茶啊。

　　包括两天前耀邀请亚瑟到家里吃饭，对于那个没什么朋友的小家伙来说这可是第一次，肯定高兴坏了吧。

　　弗朗西斯把身体斜倚在阳台栏杆上，夜晚很安静，昏黑的天空只能看到一轮圆月，任何星光都没了踪影。

　　手指抚摸着漆黑的手机机身，想起那个每天都一定要骚扰一下的号码，可最近两天他也没有再波通过它。偶尔会看到亚瑟和那个温文尔雅的黑发少年走在一起，又或是他主动找到坐在角落里，安静谨慎的菊，聊聊天什么的。

　　亚瑟终于也到这个年龄了啊。

　　突然想到这句话的弗朗西斯觉得自己像是个看着青春期孩子，深感无奈的爹地。

　　“那个，上次你在饭里加了什么？为什么我吃完以后有点晕，而且说了些平时不敢说的话……”亚瑟用勺子戳着饭盒里的饭，“难不成下了催眠药这种东西？嗯，如果是你的话完全有可能。”

　　“喂不要随便下结论啊！哥哥我哪有做那种事情，而且我每次做料理都是非常认真的，其他的就算了但是这点绝对不允许你胡说哦。”弗朗西斯咬了一小口鱼子，努力地回忆着，“上次的，难道是……啊天啊！我上次习惯地在菜里加了酒调味！”

　　“……………………什么嘛我的酒品真的这么差？”

　　“的确是哦。”同情地拍拍肩。

　　因为有几道题没有弄清楚，弗朗西斯吃得比平常快了许多，打算等会儿和别人讨论一下。他将桌面整理干净：“那你都做了什么？虽然我只是放了一点，不过对你来说还是挺危险的。”

　　亚瑟也急忙塞了几口饭准备收拾。“才没有呢！我……我只是问了菊为什么他看到耀就变得很奇怪……”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焦躁地揉了揉脑袋，“虽然以前好奇过，但我从没想过这么大胆地去问他。哦老天！现在想起来都感觉好担心，万一菊生气会怎么样。”

　　“呵……居然问了么，不过倒还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弗朗西斯将饭盒收拾到袋子中，顺便收起了亚瑟的那一份，“对于你来说因祸得福不是么？每天板着脸大家都很害怕哦，这样的话说不定真的有所突破。”

　　“嗯……”

　　“对了，听说你好像解开了他们的纠纷？”

　　“嗯，想起来就高兴，果然我很厉害。”亚瑟扬了扬头，然后又笑笑，恢复原状，“我还担心帮倒忙什么的，但是真的很想为了他们去努力一下。不过解开了心结真好，跟你说哦……”

　　弗朗西斯将那些早已清楚的事情又从亚瑟口中听了一遍，没想到连自己都没有插手的事竟然被他辛苦摆平。他觉得这个小小的少年果然心里是温暖的，也渴望，并且努力着去为了朋友做些什么。

　　这个中午能否解答那几道题目也许不重要了，弗朗西斯将书本丢在一边，新鲜地听着亚瑟兴奋地讲述事情的始末，想着也许现在的他真的非常高兴吧。

　　看来亚瑟真的很在意这两个好不容易结识的玩伴，今天也是一下课就跑过去和他们聊得火热，耀和菊在冰释前嫌后也显得格外亲密了。弗朗西斯看着他们，座位离得很遥远，他突然有一种自己在看方框中电影的错觉，然后甩甩头，埋怨自己想得太多了。

　　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

　　马修过来问一道化学题，很认真地给他讲，同样是很少朋友的男孩子但是感觉不同。怎么说呢，马修只是因为自身的存在感比较弱所以不被注意而已，而亚瑟不同，他有把焦点引到身上的资本，也有伪装冷漠让大家敬而远之的能力。

　　所以能够自己把面具摘下还真是了不起哦。

　　“亚瑟同学有爬墙嫌疑，你寂寞了？”伊莎从身后的座位探过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去抢他回来吧弗朗西斯，我们相信你哦。”噢噢DV好闪。

　　“哈？可惜哥哥我只是单相思呢。”弗朗西斯夸张地耸耸肩，刻意地扫了亚瑟一眼，对方并没有注意。

　　“让情圣弗朗西斯先生单相思的人，魅力可真大啊。”

　　“哎呀哎呀真是的，哥哥我的确是非常寂寞呢。”他将书扔进躺倒下来的书包里，将它随意地丢到地上，然后用一个随意的姿势躺下来，眯着眼睛望望干净的黑板，“不过伊莎，DV不能带到学校吧？”

　　“放心，我打着校报记者的旗号。”伊莎坐在弗朗西斯旁边，也把目光投到一旁的亚瑟身上，随手抓起桌面上基尔伯特的试卷，上面是鲜红的大叉叉。

　　“不如把小亚瑟终于交到朋友作为头版头条吧，保证销量很好。”

　　“呵。这招真损。”

　　弗朗西斯笑着扭正身子，也许他是真心希望可以祝贺亚瑟，看到他活力的样子，在校园里跃动起来的身影。虽然……虽然发生这种改变后，自己有一种没由来的孤独。

　　“嗯，我觉得还是多交点朋友比较好。果然人家比你好多了，那么和蔼，最重要的是品行端正。”这是亚瑟的原话。

　　我被嫌弃了，这可怎么办。应该有点危机感才对吧？

　　弗朗西斯望着通讯录上的小亚瑟，最后通话时间是五天前。他说不出这种感觉，那样的亚瑟似乎离自己远了，不再是需要自己时刻给予温暖和调笑的亚瑟，而是能够加油找到朋友找到依靠的亚瑟。

　　偶尔会想着，如果可以和小亚瑟像以前一样，只有我们两个人是不是会更好呢。

　　这样的自己有些自私吧。

　　弗朗西斯把玩着笔，将头倒在桌面上，迎面而来的是打完篮球的基尔伯特。迅速放大的黑影阻碍了自己的视线，隔断了空荡荡的亚瑟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