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平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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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云天。
在靶场里端着枪摆出射击姿势的徐莫逾在练习飞靶的时候分神想起了那天背着人鱼公子跃上墙头的身影。
普通退伍军人家庭出生，接受改造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超过35岁，所以新生儿初期检查的时候他的体质只有B级，脑细胞活跃度也偏低，对外界的反应和接受能力较差。直到七岁那年，他因为撞破头进了医院。整整半年的植物人时期，他不吃不喝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唯有脑电图的跳动线条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在醒来后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虽然身体上看不出变化，但是整个人的反应就像从傻子突变成了天才一样，让主治医生易德兰啧啧称奇。
处于对这个现象的好奇以及担心，易德兰和邱云天的双亲商量后将两家搬到了附近，这样既便于易德兰随时观察也同样安了被吓到的邱家人的心。
不过易德兰的观察并没有什么进展，倒是两家的孩子玩得很好，邱云天甚至一度以考上医学院当医生作为人生目标，但是这个目标被邱云天成为「鱼苗」这件事打断了。
虽然最后邱云天最后因为精神力稳定性太差被筛除出「鱼苗」，但他能成为繁衍者这一事实至少代表了他的先天体质已经被后天的某种力量改变。
被筛除出「鱼苗」的邱云天没过多久就放弃了成为医生的理想，在半年后踏进了西南军校的大门……
眯着眼快速锁定飞靶的影子，呈无轨迹飞行的回力标靶必须击中中心位置才能打断飞行。徐莫逾的手指不停地扣动着扳机，片片三角被击碎化作光点消失在空间里，淡淡的碎芒飞扬在空中让他不觉回忆起那个和资料中完全不同的少年最后的话——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你是太自信还是太骄傲？」
「你啊，太弱了。」
堂堂的徐家继承人，从三岁起就接受各种训练的徐莫逾居然在军校里被一个同龄人嘲弄，只能捧着受伤的手臂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对方轻易离去……
肘部一紧，枪托直接从肩上脱下。整条枪躺架在绷直的手臂上稳稳地指向飞靶密集的地方，手指连扣。
一时间射击场里只回想着子弹纷飞的破空声和标靶被集火破碎的爆裂声，纷纷扬扬的光点飘散在空中就像在下一场光雪。
把枪放在一边，脱下防护眼镜的徐莫逾看着眼前由光组成的雪景抿紧嘴，眼中尽是不服输的坚定。
×××
四年级甲班的新生惹上了徐家太子爷！
这条消息在校内网上，个人通信终端上迅速传播。邱云天，这个原本只在小范围内被熟知的名字顿时成了全校注目的焦点。
“林城，你知道这个邱云天吗？”情报系的洛安杰撞了撞身边的少年。
“恩。”林城托了托自己的眼镜，继续专注于在各种著作中摘取内容来充实自己的毕业论文：“春天的新生，精神力达到3780帕，稳定度只有5的奇葩。”
“奇葩？那是废柴吧？”这么高的精神力，稳定度却连合格的10都没有，不管在战斗上还是生活上都不是什么好事，简而言之就是——
“他居然没疯？”
“正因为没疯才是奇葩。普通人的精神力一般在1000帕左右，稳定度很少有低于10的。异能者虽然有2200帕上下，但也得有20的稳定度才能保证他们的控制力。精神力超过3000帕就会造成精神紊乱，据我所知都在精神诊疗中心进行控制。至于这个近4000帕的家伙……我的建议只有——赌他赢。”林城侧过身点了点洛安杰光脑上的赌盘，“虚拟世界里他是无敌的。”
…………
徐莫逾在跑。
急促的脚步声在他的耳边密集得像雨点打在芭蕉叶上，而可怕的是——那只是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隐匿。他从来没想到有人会把隐匿的技巧发挥到这个地步，整个竞技场就像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凡经过必有痕迹，但徐莫逾现在都要怀疑当初教他追踪的教官是在敷衍。
吸取在现实里的教训，这次徐莫逾选择最擅长的枪法来进行决斗。师从枪王的他为了公平起见挑选了山陵、湿地、雪原、城镇这四幅有着不同掩体的地图，却没想到完完全全正中对方下怀。
他果然还是太骄傲了。
途径的一块山石阴影轻轻晃动了一下，徐莫逾迅速倒地翻滚躲入另一块石头背后。
“咔”地一声响，踏脚的地方立刻下陷。一脚踩空的徐莫逾身体前扑，双手在石地上蹭过一段短途才将身体稳住。而他一直拿在手上的BXM473大口径双管□□则因为在石头上蹭了一溜火星而有些枪管发烫。
陷阱！
该死的！那家伙什么时候赶到前面的？！
“我一共埋了8个陷阱，你要不要猜猜看是哪个方向？”山石的阴影上立起了一个人影，长枪抗在肩上的样子十分嚣张。
死死瞪着着地上的那个人影，徐莫逾知道对方没说假话。对于邱云天来说那把枪与其是武器不如是工具，枪头前的短刃早被他拆下挪作他用。
前一幅城镇地图中，徐莫逾被邱云天的神出鬼没打了个措手不及，最终倒在不知从哪射出的冷枪下。在对方“跟我玩地道战，整不死你。”的宣言中，对这个对手的卑鄙无耻有了深刻的了解。
联想到邱云天带出人鱼公子的一系列布置，徐莫逾认定这个人绝对不会选择正面对战！
纵身跃出作为掩体的石头，徐莫逾抬起手直指通过光影计算出的对手位置，看也没看直接扣动扳机。
相差无几的两声枪响同时响起，举着长枪的影子仿佛受到重击一样向后倒去跌落山石。在枪响之前徐莫逾就下蹲从山石上往下跳，影子倒下时他正好落地。
“咳咳……”邱云天从石头背后走出来，长枪被他当做拐杖柱在地上。灰色军服的胸口渲染开一大片血色，应和着苍白脸上挂在嘴角的那一抹鲜红：“150%的痛感真要命……看来这一局是平局了。”
徐莫逾不敢松懈地盯着邱云天身边挂着的血条，飞速下降的血条代表着对方已经遭受致命伤。在选择死亡局的情况下系统不会提供止血药，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满血和残血，对方有什么底气可以认定这局是平局？
“不明白吗？”轻轻地叹气，短刃出现在对方空着的手上：“恭喜，你猜对方向了。”短刃狠狠捅向身旁的山壁，邱云天笑得仿佛是一个正将手工点心送给恋人的纯情少年，“好好品尝一下为你特制的地雷阵吧。”
一开始完全没有异常的地面发出轻微的震动，眨眼都不到的时间里轰然巨响混合着红色的火光和碎散的砂石弹片卷向躲避不及的徐莫逾……
“你居然连自己也炸！”脱出地图的徐莫逾揪住邱云天的领口，满脸不可置信。被山石堆埋前他清清楚楚看到对方依靠的石头同样爆裂开来……不，正确来说那块石头才是整个地雷阵的启动点！
这是一个同归于尽的局，哪怕之前他没有射杀对方这场爆炸也同样会把邱云天卷进去：“你疯的吗！？”
“或许。”被徐莫逾揪住的少年挑高了一边的眉毛，酒醉般地眯眼笑。酡红的脸颊和溢水发光的眼睛映衬出一抹疯狂：“我们现在是各有一胜一平局，继续吧。”
继续……松开手看着邱云天嘴里嘀咕着“是先翻雪山呢？还是先过草地？”在那里点着全息地图，徐莫逾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有些发抖。
这个人利用人鱼公子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
“七夙，真羡慕你。居然有人为了你和徐家太子爷比枪。”蓝茵甩着自己的浅兰色尾巴在白七夙的沙发上滚来滚去，粉嫩的脸上满是憧憬和羡慕：“要是有个人也肯为我挑战天下就好了。”
徐莫逾虽然还不算天下，但是在同一辈中综合实力最强已经是毋庸置疑的。李家的小疯子虽然有后来居上的趋势，但现在的年龄还太小可以先忽视。
“为了我？”坐在靠近阳台最近的位置上，金发人鱼的脸上浮着淡淡的苦涩：“我情愿他不去应战。”
他是白家的人鱼公子，没有单纯到相信无缘无故的爱情——何况还不是爱情。
他猜测过邱云天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在动心后也想过可以付出一些来维持住这段感情。他还年轻不是吗？为了心动的对象退让一些没关系，力所能及地帮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欲取之，必先予之。——这句话很容易理解。
他能给，白家给得起，交换一场年少轻狂又有什么关系。
但没想到对方要的不是白家的东西。
小树林的一场打斗，那个少年就像急于炫耀羽毛的雄鸟一样挑衅徐家那位太子爷——不一定是他白七夙，只要能引起徐莫逾的注意，其他人鱼公子也可以——这一觉悟让白七夙的心就像有爪子在挠一样。
他不介意被利用，但不要是谁都可以。
“七夙……”蓝茵把自己的人鱼裙滚得皱巴巴的，爬起来凑近坐在阳台边的友人偷偷咬耳朵：“你觉得「夜盗」能赢吗？”
随后不用回应地自问自答：“我觉得会赢，他不是连围墙都闯进来了？上次还打伤了徐家那位……应该是很厉害的吧！”
“你说呢？”
“不知道。”白七夙失神地盯着手中的柳条花篮。邱云天后来重新为他扎的小花篮比原来的更加精巧细致，做了防腐防干燥处理的小篮子青翠可爱，一滴凝露在探出篮子的柳叶尖上欲落不落折射着七彩的光谱。
赢或不赢有什么关系呢？他要的不就是入徐莫逾的眼。目的已经达到，输赢就是无可无不可的事情，连他这个踏脚石都可以丢掉了。
“七夙，你很过分！「夜盗」都为你和徐家那位对上了，你怎么这么无动于衷！”兰尾的人鱼公子怒了，小脸气得鼓鼓，一双眼睛大大地瞪着白七夙：“我去外面看看进展怎么样了，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反省态度！”
反省，还怎么反省呢？
随着砰然的关门声，白七夙蜷起鱼尾把自己卷成一团。想要牵起嘴角让自己放松一下表情，却发现眼前早已蒙上了水雾，只要眼睫轻轻一动就落下成串的泪珠：
踏着晨霭而来的少年，从今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了？
邱云天……能不能不要仅仅只是利用我……
………………
“怎么到现在还没结果？”趴在教室的课桌上，廖鑫无聊地拨弄童立的发旋。整个四个小时，四张地图加射击场怎么也该够了。
“你也关心结果？”童立打着光脑自带游戏，头也没抬：“你押了谁？”
“虽然邱云天那小子肯定赢不了，不过看着同班的份上我有押100点。”想想，廖鑫又不甘心地接了一句，“一个星期的伙食费呢，怎么也得输得好看些吧。”
“我觉得不会难看。”童立放下光脑，抓住还在挠他头顶的爪子扭过头：“别看邱云天一副纯良的样子，背地里鬼着呢——能赢都说不定。”
“哈，赢？”廖鑫夸张地张大嘴：“那是徐家的那位！你以为是路边的猫猫狗狗随便菜的？”
“我觉得碰上邱云天什么都有可能。”把廖鑫的爪子放到他自己脑袋上，童立也顺手摸了摸毛：“结果出来的时候，猫猫狗狗别太惊讶。”
…………
西南军校的竞技场里，穿着各色军装的少年们像平常一样来来去去，勾肩搭背笑闹之余也会将视线投向虚拟厅二楼那扇从中午关到现在的门。
徐家太子爷和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新生的赌斗在经过四个小时后也该有个结果了。
在赌盘中下了注的人们千祈万盼中终于等来了手腕上的刺痛，短短几个操作后调出了自己的界面——
“怎么会这样！？”
惊讶不信的声音在校园各地响起，瞪着自己被系统划走的点数多数人在惊讶之后开始向竞技场奔跑。
“喂喂，这算什么？”捏着自己手腕上的终端，廖鑫愤怒地摇晃双手：“五局三胜制居然也能平局，这一定有内|幕！”
淡定地点进竞技场页面，选择视频下载，看着慢慢挪动的进度条，童立轻轻蹭了蹭自己修剪得十分漂亮的鬓角。
而在竞技场里，人声有着一瞬间的停顿。众所瞩目的虚拟厅二楼的那扇门终于打开。从左右移开的门中，走出的少年正语气轻快地和门内的人打招呼：“就这么说定了。”
也不怎么样嘛。
看着少年轻薄的身体，有些人不自觉地鼓了鼓自己肌肉结实的胸肌。
扫过少年仅是清秀的脸，有些人不屑地移开了视线。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和徐家那位打成了平局？开什么玩笑？！
一时间竞技场页面中关于这场比斗的视频下载量骤然增长。
然后，在一众不信不屑的眼神中坦然走过的少年掏出通讯器，带着宠溺的微笑拨出了呼叫——
“七七，下个休憩日我来接你。”
×××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平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