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舞清风》羽佳小娅

7、科尔沁之夜

　　科尔沁之夜

　　贵客？能有多贵？无非是努尔哈赤、皇太极、多尔衮还有那些我从历史书上知道的王爷们。
　　反正我不想去，于是第二天一早，我谎称身体不适，下不得床，没去迎接，阿玛自然不会说我什么，一来我是他的掌上明珠；二来我从金陵带回来了那么多奇珍异宝，让他惊讶了数日，每每看到我总是骄傲的说虽然自己这一生虽然只得了一个女儿，可是一个女儿就能抵别人家的十个儿子，现在他就差没让我接替他管部落里的事情了。
　　该来的终归要来，躲是不可能躲一辈子的。晚上是我们蒙古人部落的盛会“祭敖包”，意思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求神明保佑大草原一年风调雨顺、六畜兴旺、无病无灾，万事大吉。而今年，又因为这些大金的贵客前来倍加令人瞩目。
　　等我穿戴好到达时，正赶上部落里所有的年青男女围着火堆跳着安代舞。高高拢起的篝火，一层层围坐观舞的人群，这草原平静的夜，此刻已经成了不夜天。
　　在篝火一旁，只见一个妙龄少女身着火红色华丽的衣服，跳着轻快的节奏，扭动着身躯，舞步轻盈，欢快而优美，在众人之中犹为惹人注目，定睛一看，不是布木布泰（大玉儿）又会是谁？这种时候，这个场合，也正是她展示自己的时候了。
　　我不由的寻找多尔衮的身影，想看看此刻的他在干吗？如此佳人，他也应该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才是。在席上寻到了他，只见他手持着酒杯，和坐上与他一样身着华服的人谈笑风生，眼睛却不时的看向大玉儿，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
　　再看那大玉儿，显然也是留意到了多尔衮，眼中明显流露出爱慕，我不由得佩服她的舞蹈能力，既要听音乐踏节奏，还要向多尔衮放电，真是难为她呀！要是我恐怕早趴下了。
　　这会儿的她自然是无所顾忌，在我外出的那段时间，因为她的母亲去逝，所以她的婚期推迟了，这点也是我回来后才知道的。现在，她虽然是要嫁到大金，但是还没有具体定下会嫁给哪位贝勒。他和多尔衮不是青梅竹马，这推翻了野史上的情节，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些，似乎上天注定要让他们在成为叔嫂前有一段情愫。
　　我陷入了自己的思绪，突然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沿着视线看过去，对上的居然是吴克善。我定了定思绪，装着不惊异的样子，看着他微微一笑，随即将头转向别处。
　　我心中的声音告诉自己，不要卷入感情的纠缠中，转身向外走去，却又不自觉的想着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一切，为什么在看到多尔衮为大玉儿动情时，我会有一丝心疼？明明知道这个故事不会有美满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告诉过自己，不要爱上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要在意他的眼光注视着谁？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我太过于虚荣，当然了，同样是大草原的美女，自认为不比大玉儿差，当初多尔衮在关内那样为自己着迷，现在才多久时间，他又迷上了另一个，这对我的自尊心来说，显然是强烈的冲击。所以我才会心有不甘。是的，一定是这样，我不会爱上他的。

　　河边的潺潺水声唤回了我的思绪，原来我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很远了，随性的坐在溪边的大青石上，看着静静的流水，突然好想家，和刚才的热闹相比，我觉得自己好孤单，不知道家人现在过得怎么样。
　　“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去热闹？”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转身望去，那人离我有些远，我无法看清他的长相，我又转过头，“我不属于这里，只是借个地方歇歇脚，也歇歇心。”
　　“歇心？这个词挺新鲜。你的心怎么了？”他的声音由远到近。
　　“没什么，只是觉得心有点累了，如果不歇歇，怕心累坏了，那样心会痛的。”我仍是随口说着，像是对他讲，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遇到烦心的事了？”他的声音已经在我旁边了。
　　我抬头望着他，他身材高大，面貌清秀，和多尔衮、多铎不同的是，眼前的男人虽然少了几份俊美，但眉宇间却多了几分英气，有一股自然而然的威严与霸道，也许是年纪比他们大的原因吧。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所有的烦恼事都是自找的，不是吗？”我反问他，却发现他正盯着我的脚，原来我刚才随意的脱下了鞋，将双脚放入了水中。“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别人光脚下河？”我装着用脚向他踢水的样子。
　　他显然是吃惊于我这个举动，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又回复了平静，然后坐在我身边的另一块石头上，“你还没告诉我，你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没什么，只是想感叹一下，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身不由己，又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了。”他的举动让我觉得好像遇到了一个老朋友一样，突然很想诉说一下自己的心事。“假如你明明知道和你共度一生的人，爱的人不是你，你该怎么办？”
　　“我会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的爱上我。”他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脸上则是一脸自信的表情。
　　我投他一个鄙视的眼光，显然我是遇到了自恋狂。嘴上淡淡的说：“看来你很自信喔！也许我永远不能和你一样，因为你是男人，只要今后你身边的那些女人不在乎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分享爱情的话，你可以同时拥有很多女人。”
　　“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他说道。
　　“也许是吧。如果是其他的东西，和人分享是一同分享喜悦，但是爱情呢？心能分多少份？你呢？你会同时喜欢很多女人，可是这些女人都是你的最爱吗？什么叫最，你最爱的女人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个？”我又把问题抛给了他。
　　“我看不上的女人，我是不会娶的。”他显然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可以喜欢很多个，但是你最爱的也只能是一个，有些女人可以容忍你喜欢很多女人，她们愿意做那很多个中的一个，那是她们。有些人却想做唯一的那一个。”
　　“你的想法很特别，以后你应该不会让你的丈夫纳妾。”他此刻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我这个让他觉得有不可思议想法的女人。
　　“你还是没明白，如果他娶了我，可是他心中的唯一却令有她人，你觉得，让不让他纳妾还有区别吗？”我说的很直接。
　　“如果是这样，那你怎么办？”他的语气让我感觉到他有点同情我。
　　“随遇而安。”我转过头望着他笑了笑，像是自嘲。“身为女人的悲哀，就是很多事情无法自主，有哪个女人愿意与人分享丈夫，有哪个女人愿意丈夫娶了自己却爱着别的女人。可是女人也是最痴情的，如果女人一但付出了爱情，那么只要在那个人身边，即使让她和人分享，即使看着那个人爱着另一个人，她也心甘情愿。不是吗？”我像是对他说，又像在劝慰我自己接受以后的命运。
　　“也许，你说的对吧！”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眼光望着远方，一阵寂静。
　　“我给你唱首歌吧！”我忽然想起了前不久一个清宫电视剧的主题曲。于是我自顾的唱了起来：
　　夕阳下，人已在天涯，落日染红了双眼，止不住的泪；只见新人笑，哪听旧人哭，爱恨痴真一瞬间，仿如昙花现；红尘里翻转呀，转不出你容颜 ，深情无情都是你，从此后诀别，已无言。

　　这样安静的时候，唱这种歌格外有感觉。我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才发现他正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还有一丝疑惑。我笑了笑：“怎么？是不是我唱的太难听了？”
　　“不是，很好听，这歌叫什么名字？”
　　“新人笑，是不是觉得很实在，一曲道破女人的悲哀？”说罢忽然又觉得哪儿不太对，“对你说你也不明白，你不是女人，怎么会懂。”
　　“你呢？看得如此透彻，为何不选择你希望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去嫁一个心有所属的人？”他问的很直接。
　　“我说过呀！太多的无可奈何，如果自己去找，我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那个唯一？假如我嫁给的那个人是你，让你不纳妾，你同意吗？如果你也不同意，我想多数的男人和你想法相同吧！所以，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你要嫁的那个人是我，我不能保证没有其他女人，但是我能保证心里的那个唯一会是你。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有一双很美的眼睛，让人忍不住想去疼惜你，你的声音，让人觉得安定，好像能抚慰人心中的痛。”他突然握紧我的手。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的不知所措，慌忙甩开他的手，“镇定点！不要让自己的错觉蒙蔽了你的心，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心情，两个人互相说说心事，通常很容易产生错觉。”我觉得男女之间的误会，大都是由这种错觉开始的。
　　他看出了我的不安，“是我失礼了。”
　　我一边忙着穿好鞋，一边说：“我理解，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月亮惹的祸，才会在刹那之间让你产生错觉。”此刻我心里想着张宇那首“月亮惹得祸”，肯定也是遭遇到了这种情况，才会创作出来的。
　　我穿好鞋后起身，不理会他，自顾的走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仍然坐在那里，背对着我问道，感觉好像不是在和我说话一样。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我有些生气他的不礼貌，故意问他。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看着他扭头，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做了个鬼脸，边往回跑边喊着，“谢谢你今天陪我聊天儿，我只说一遍，你记好了，我姓博尔济吉特，我是这大草原的明珠，我叫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