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儿里的那些事儿》槛外闲人

11、学账

　　白芍的家人里看她了，雪莱给她放了一天假。今儿该去褚游那里学理帐了，身边少不了要个丫头伺候。麦冰太不受约束，学不来伺候人。剩下几个粗使丫头都有活儿不能出院子。想来想去只能带妍樱儿走一趟了。

　　听雪轩

　　“少爷，雪莱小姐来了。”茗烟看见雪莱朝听雪轩走来，赶紧来报。心想雪莱从未单独来过听雪轩，若是待她走近了，请进来也不是，让雪莱门外侯着也不是那个理儿。还不如先一步禀明少爷，看看少爷如何安排，茗烟也好有个数。

　　“请她进来吧，”昨夜褚恪告诉过褚游，雪莱要和他学理帐。褚游也大概明白爹的意思，没反对，也算是默认了。“慢着，把她带来的丫头留在外间。”

　　茗烟不明白少爷这么做的意思，却明白少爷自有少爷想法，只是这想法不是茗烟该明白的。退下去正好和雪莱走了个碰头，赶紧行了个礼，笑容可掬的请进书房，“小姐屋里请。”茗烟看了妍樱儿一眼，似是在想什么说辞。

　　雪莱看明白了茗烟的意思，吩咐了妍樱儿在外间侯着，独自进了褚游的书房。

　　褚游的书房装饰很是简单，只有几排满书的书架，一张摆满笔架，砚台的书桌，几把雕木椅子而已。唯一显得幽静的地方，临窗前摆了个摇椅，窗外竹影摇曳，斜影到屋内，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来了，坐吧。”褚游起身把书桌让了出来，从身后的书架上随手抽了本古诗词，走到窗前，斜靠在摇椅上。

　　雪莱明白褚游是有所安排，也不客气的直接走到书桌前坐下。褚游从未叫过雪莱的名字，这次也一样，雪莱也不想叫褚游八哥，似是很别扭，干脆什么也不称，反正屋里只有两人。

　　“今日我们学些什么？”

　　褚游只管翻看手中的诗词，想了想才道：“昨日七哥刚把上一季绸缎庄的账本送过来，在你左手边。”

　　雪莱照褚游的话拿起厚厚的账本随便翻了翻，说实话，字儿虽看懂了，可对账目连半点都看不懂。有些不好意思的拿着账本磨磨蹭蹭的走到褚游面前：“我不懂账目，一点都看不懂。”

　　褚游看着雪莱低着头不好意思的样子，脸上似浮显一丝淡笑。知晓雪莱从没有接触过账目算术，“也对，那就先弄明白褚家的绸缎是做哪几种样式的吧。”

　　雪莱听褚游如此说，马上笑开了脸，抬头四目相对。雪莱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褚游，也是第一次看清楚褚游的样子，发现他的脸不似褚珉那般精致无暇，又和褚鹜的五官立体不一样，更不似褚晟那般略带有些傲气的贵家公子样。是那么灵动的动人心弦，半旧的白衣衣衫在他身上也衬得不似凡品。

　　稍发愣那么一瞬，便清醒过来，“那你说说，褚家的绸缎哪几种卖的最好吧。”

　　褚游像是没有发现雪莱那微愣的瞬间。褚游没去过织坊，也不知道绸缎是如何织的，但褚游明白褚家的绸缎分几种，也清楚褚家的绫罗打了几种名儿。“褚家绸缎的织法分双绉，乔其，碧绉，顺纡，塔夫这几种。棉纺又分薄纺，绢纺，绵绸，双宫几种纺法，还有星纹和罗纹两种绣纹。你先记清楚，虽不用明白如何织就，却要分清楚。”

　　雪莱照着褚游所说，重新说了一遍。雪莱想起刚才翻账本时，看到坯布的成本，印花的工钱，还有绸缎的卖价，盈利又是多少，账本上都记得清楚，就是记得方式有些乱，不是一目了然，看起来很是费力。问道：“那成品布有几种呢？”

　　褚游听雪莱说的一字不差，不由得看了看雪莱，聪明的徒弟教起来还算省力，爹的眼光可能不差。见雪莱是诚心的问，也认真的回答她：“褚家卖的雪纺，赤斜绫，烟雨纱，紫烟罗，这四个织成品，是哪个绸缎庄也比不上的。其他的绸缎，个个绸缎庄卖的也不甚有差。”

　　雪莱明白了个大概，想起账本的事，“那账本怎么做，不就是成了任由那些掌柜随意算吗？”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每个铺子的掌柜记得账本，先由宋掌柜和七哥汇总后，七哥自己再核对一遍。另外，日常的布料，工钱，这个季该卖的如何，谁心里都有杆称，断是不会出错的。”褚游每个月底看账的确挺累，有个人帮忙，自是好的，所以雪莱问的，褚游都细细的替她解惑，说的话比往常一天说的都多。

　　“可这也太难看懂了，很乱的。”雪莱还是纠结这个问题。

　　“褚家的店铺多，宋掌柜和七哥汇总的账本更乱更麻烦，他和七哥每个月能在三天内做成这样的账本已经算得上不容易了。”褚游想起以前有个老掌柜做的账本，也告诉雪莱，“以前有个老掌柜做账本，用的是天干地支来记账，弄得别人要想看账，得先学他是如何记账的，那才是真正的麻烦。如今，老掌柜老了，换了人，都用算盘算账，简单多了。”

　　褚游刚端起茶杯才发现茶早已空了，才发觉说的话多了。

　　雪莱到没认为怎样，不过是看着褚游清冷的面庞，想到应该是替自己解释生意上的事，才说这么多的。有些过意不去，见褚游端起茶杯，方发觉茶杯空了。

　　“茗烟，”半天也没人吭声。

　　“妍樱儿。”也没人吭声，这小厮，侍女都干嘛去了。

　　雪莱上前说道：“我去帮你换茶水。”说完拿起茶杯走出门去，也不给褚游说话的机会。

　　直到一袭蓝色衣裙闪出门去，褚游才反应过来，哪有这样的小姐。

　　等到雪莱走到正厅，才明白为什么没人听到屋里有人唤人。

　　茗烟横眉竖目的瞪着妍樱儿，，妍樱儿却无所谓的坐在一边绣着花。

　　“茗烟，出什么事了？”

　　茗烟听到雪莱出来问他。也没好气儿，又想到雪莱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是养了个不知好歹的奴才，刚想回话，眼神瞥到雪莱手里茶杯，是少爷的白玉茶杯，那还是茗烟出去买的，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茗烟想到只顾着生气，竟连书房里唤人都没听到，让雪莱亲自出来换茶水，真是该死。赶紧接过雪莱手里的茶杯，“奴才该死，竟连主子唤人都没听到，茗烟这就去换水。”

　　雪莱现在还是想先弄清是妍樱儿弄出什么事。“慢着，让别人换了茶水送进去，茗烟你和我说说，刚才出什么事了？”

　　茗烟看雪莱坐下来，知道她必是要听明白，也就招个小丫头进来，吩咐好后。开始给雪莱回话：“小姐，实在该是好好管管丫头了，不能太任她放肆了。”茗烟明打明的说，就是说你妍樱儿。

　　妍樱儿听茗烟如此说，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气势也矮人一截。

　　雪莱就知道是妍樱儿的事，如今听茗烟这么说，心里也窝火。

　　“这我知道，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

　　茗烟也就是实话实说了。“方才，小姐刚进书房......

　　回忆：
　　褚琦和褚虞连带着褚幂，听闻雪莱到听雪轩了，也一起到这儿来凑凑热闹，褚幂本和褚琦，褚虞她们不熟，但听闻雪莱来找八哥了，也觉得新鲜，正巧也和她们一起过来。

　　这边褚游刚吩咐茗烟，不能让任何人进书房。

　　“茗烟，八哥呢。”、褚幂刚进听雪轩，问茗烟，显然对这里很熟了。

　　茗烟老远就看到五小姐，六小姐，九小姐竟一起过来了。正想着一会儿该怎样说辞，便听得九小姐老远就喊着。

　　“回九小姐的话，少爷在书房呢，您也知道，少爷的书房是从不让人进的。”看着后随着进来的五小姐，六小姐，茗烟直叫苦。“要不几位小姐在厅里坐坐？”

　　褚幂正奇怪八哥在书房，那雪莱干嘛去了。

　　妍樱儿也回道：“八少爷和小姐都在书房，几位小姐也该去瞧瞧，都好长时间，再学写字儿也别累倒了才好。”

　　褚虞立马惊了会儿子，附耳到褚琦旁边咬舌头：“那个雪莱在八弟书房艾。”

　　褚琦正听得褚幂说什么，被褚虞已打断，心里正不爽，骂道：“你当我耳背啊，闭嘴，好好听着。”

　　褚虞听话的闭嘴好好听着她们在说什么。

　　“你说雪莱在八哥书房，怎么可能。”褚幂怎么也不相信，八哥会让雪莱在书房。

　　“九小姐，奴婢还能骗您不成。”妍樱儿很是真诚的答话。

　　褚幂想着也是，那到底为什么，褚游从不让人在他书房的，更别提后院的妹妹了。

　　一旁的褚琦似是唯恐天下不乱，眼睛瞟着书房：“这大白天管着房门做什么，莫闷出病来才好。”

　　这话说的似是关心，可听到别人耳朵里，谁不得多想。

　　“就是啊，这天儿挺好的，出来坐坐不是正好么？”褚虞不知褚琦在说些什么，只是跟着凑热闹。

　　茗烟瞪着妍樱儿，似是要把她吃下去，这下雪莱小姐的名声可就毁了，妍樱儿不是雪莱的丫头么。

　　褚幂倒是没像她们乱嚼舌根，只是觉得褚游对雪莱不一样，必是有什么理由，不可能像褚琦，褚虞说的那么离谱。不过褚游若是真的喜欢雪莱，褚幂也是欢喜的，这个八嫂嫂也还不错。这样想着，褚幂心情还不错，倒是不该带着五姐和六姐来。现下先解围道：“在书房必是有正事，我们就别叨扰了。五姐，六姐咱先回吧。”

　　褚琦和褚虞再不甘，也不能和褚幂吵起来，也跟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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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莱每听一点，脸色便差一分。

　　褚游喝着茶，不是雪莱也不是茗烟，他们在外面做什么，雪莱也不进来，莫不是外面有什么事。想罢起身走向正厅，刚到房内便看到雪莱抬手想要打妍樱儿，快步向前拦下雪莱的手，看着雪莱疑惑的眼睛，轻声笑道：“小心手疼。”递了茗烟一眼。

　　茗烟再不甘愿，也无奈少爷发话了。抬手给了妍樱儿一巴掌，嘴里还道：“见谅，主子吩咐。”

　　雪莱还觉不解气，“你跪下。”

　　妍樱儿也不敢不听了，本想着随口说的话，谅雪莱也无话可说，没想到头来还是居然挨小厮一巴掌。心下发誓，跟了雪莱以后的耻辱，日后必要还回去。

　　褚游看着雪莱生气的脸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茗烟把雪莱送回去休息吧。”今天是学不了了。“这丫头就在这跪着吧，天黑了自行离去也就是了。

　　雪莱也不想再生闲气了，听了褚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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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茗烟把白天的事重复了一遍。

　　褚游沉思了会儿，才吩咐茗烟：“去小九那儿，拣几样金簪玉钗，送五姐，六姐那儿去。”

　　茗烟明白主子的话，应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