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来》九月歌

36、恋爱

　　陈翼鸥站在街角，看着心雅在店内忙碌的身影，心中一片祥和。
　　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了，本以为自己已经修炼的荣辱不惊，可没想到，竟然还有欢欣雀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冲动。这个小小的女子，她的笑容这样深深的印在脑海里，带来多少煎熬、多少期待。
　　心雅动了动酸疼的脖子，扭头向店外望去，一抹笑容展开了。那双熟悉的眼眸正对着自己微笑。
　　心雅故作平静的站起身来，向身边的人交代了两句，慢慢踱着步子，悠闲的走过来。
　　跨过门槛，踏上台阶，街道上的车辆、行人在身边串流如梭，心雅慢悠悠的走着，迎着他那双含笑的眼睛，喜悦一下子升腾起来，心雅提起衣摆，轻快地跑动起来。
　　“你怎么来了？”心雅微微喘着气，一双眼睛，黑亮的惊人。
　　陈翼鸥低着头笑着，伸手将心雅因跑乱而贴在脸颊的头发捋到耳后。
　　心雅的脸一下子红了，立刻伸出手拉住他停在脸颊的手，“在街上呢。”
　　陈翼鸥笑出声来，顺手将心雅小小的微凉的手拢在掌心，拉至身侧：“我们走走吧。”
　　心雅温顺的跟在陈翼鸥身旁，两人沿着街道缓缓的走着。
　　一切舒适的让人忘了所有，只感觉对方和自己相握的手。
　　“累不累？”陈翼鸥侧头微笑着。
　　心雅摇摇头：“不过，总是陪我这样走路，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陈翼鸥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心雅的手愈发温柔。
　　转过一道街，那天就在这里，第一次看到这个有些低落的女孩儿，那时，她留着长长的发，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宽宽的裙摆上盛开着大朵白色的花……
　　“有一天，我在这里见到一个女孩儿，这么小，低着头快要哭出来了。”陈翼鸥伸手比划了下：“我当时就想啊，是谁舍得欺负这么娇柔的小女孩啊。”
　　心雅脸一红，“是吗？那天，应该是我第一天上学，我真的很难过，回到家才发现，连系头发的手帕都丢了。”
　　陈翼鸥笑着，贴身的衣袋里那条小小的黄色手帕，会是我永不告诉你的秘密。
　　“那时的你，让我想起岚岚。”陈翼鸥明显感觉身边的女孩儿身体一僵：“不过，我倒真是被你骗了，你可比岚岚泼辣多了，还敢跟拿着枪的日本人叫板。”
　　“幸好你及时赶到，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天知道，看到你处于枪口之下，那愤怒和害怕来的那样剧烈，多怕自己晚到一步，多怕自己来不及保护你。
　　陈翼鸥紧了紧相握着的手。
　　“好像，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日本人的枪下，游行的混乱中，营救秋雁出狱，还有，药品的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心雅抬头望着陈翼鸥坚毅的脸庞。
　　“因为害怕你哭啊。“陈翼鸥含着笑：“心雅，你那个逃婚的表妹现在怎么样了？”
　　“天啊！”心雅吃惊的望向陈翼鸥：“你连这个都知道，那在城门口，你早就认出来了？”
　　陈翼鸥低低的笑出声来：“不止我，少杰可是看着你把他的未婚妻送上火车的。你要小心他会找你算账哦。”
　　陈翼鸥的笑容忽然停顿了下，心雅小小的身子轻轻的偎进了怀中，胸膛上小小的脸磨蹭着，心中异样的温暖升起。
　　“怎么了。”陈翼鸥低柔的问。
　　心雅环着陈翼鸥的腰，把脸深深地埋进宽阔温暖的胸膛。
　　鼻子酸酸的，原来我的一切都在你默默的注视和保护下，这是多么大的幸运,连上天都会嫉妒的。
　　“陈翼鸥。”半晌，心雅带着鼻音的声音传来：“你不问问我和秋雁的事？”
　　“傻丫头。”陈翼鸥拍了拍心雅的后背。
　　“陈翼鸥。我们在一起吧。”
　　眼睛里渐起的朦胧是什么？陈翼鸥闭了闭眼睛，低哑着声音答道：“好。”

　　送完心雅，陈翼鸥轻松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他快乐的想大笑，像个坠入情网的少年，恨不得在大街上就快乐的跳起来。如果，他知道，他会希望这条路再长一些，这快乐再久一些。
　　陈翼鸥踏进大门，就看见二楼的阳台上，陈岚岚探出身子愉快的向自己挥着手。也许该和岚岚谈谈了。
　　陈岚岚飞快的收回身子，从阳台上消失了，接着楼梯上就响起咚咚的脚步声，急切而热烈！
　　“哥哥！”陈岚岚飞扑过来，一个踉跄。
　　陈翼鸥赶忙上前两步，扶住陈岚岚：“跑慢些。”
　　陈岚岚倚着陈翼鸥的手臂，一边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没，没事。哥哥，我想你了。”
　　陈翼鸥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而是带着陈岚岚向屋里走去，边走边说：“岚岚，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陈岚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不安的抓紧陈翼鸥的衣袖，亦步亦趋的跟在陈翼鸥身后。
　　“岚岚，坐下。”陈翼鸥扶着陈岚岚坐在沙发上，侧着身子认真的看着陈岚岚。
　　“哥哥，我们先吃饭好不好？”陈岚岚慌乱的想起身。
　　陈翼鸥按住陈岚岚的手：“岚岚，我爱上了一个人。”
　　陈岚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好像随时会晕过去。
　　“她，你也认识，”
　　陈岚岚睁大着空洞的眼睛，无神的望着前方。
　　“岚岚，你怎么了？”陈翼鸥发觉陈岚岚的异常，忙扶住她，焦急地问道。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陈岚岚的声音空洞无力。
　　“岚岚，不是的，你听我说。”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陈岚岚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反反复复的低喃着。
　　“不会，哥哥不会不要岚岚。”陈翼鸥心疼的把陈岚岚揽进怀里。
　　忽然感觉手臂一沉，陈翼鸥低头一看，陈岚岚已晕倒在自己的臂弯中。
　　“桂妈，给孙医生打电话。”陈翼鸥急忙抱起陈岚岚，向房间飞快的跑去。

　　“什么？抑郁症？”陈翼鸥吃惊的问道。
　　“是的，陈小姐应该是受到了相当大的刺激，对她的心理造成很大的影响，恐惧的心情无法排遣，造成抑郁，严重时，病人会产生轻生的情绪，自残甚至自杀。”孙医生解释道。
　　“那怎样治疗？”
　　“抑郁症是一种心理疾病，病人最需要的是家人的关怀，保持平稳的心情，同时再配合一些药物治疗，情况会慢慢有所改善。最重要的是，千万不可以再受刺激了。”
　　“我明白了。”
　　“我刚刚给陈小姐注射了镇定剂，让她好好睡一觉吧，看情景，她已经失眠很长时间了。我就先告辞了。”
　　陈翼鸥送走孙医生，回身坐在陈岚岚的床边。
　　昏睡中的陈岚岚似乎更加消瘦了，脸颊都微微有些下陷。
　　陈翼鸥心疼的握起陈岚岚的手。“都怪我，我怎么会没有注意到，你越来越瘦的身影！你越来越恍惚的精神!你故意装出的开心!”

　　陈岚岚的手动了动，她静静的睁开眼睛，天还没亮，屋里一片灰暗的朦胧。
　　“岚岚，我爱上了一个人。”哥哥是这样说的。
　　“哥哥不要我了，谁都不要我了！”陈岚岚静静的起身，推开小露台的门，这里，一直就是我和哥哥的小世界，哥哥总是陪着我躲在这里看星星。
　　陈岚岚踏上露台，好多星星啊，好亮好闪。它们在向我招手呢，等我！
　　陈岚岚爬上窄窄的栏杆，慢慢站起身子，好近，离星星好近，陈岚岚摇晃着伸展手臂，向天空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