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来》九月歌

37、殇，痛

　　小露台的门开着，冰冷的夜风肆无忌惮的吹进来，窗帘翻飞着、纠缠着……
　　惨白的月光照耀下，女孩儿脆弱的身体在护栏上摇摇欲坠，风卷着她的发，像黑暗中咆哮的大海卷起的黑色的海藻，孤独无依。女孩儿两只细长的手臂伸向天空，颤抖而执着。
　　陈翼鸥不敢出声，放轻脚步慢慢慢慢的接近。
　　近了，忽然一把拦住女孩儿的腰，迅速的把她从护栏上带下。
　　两个人摔倒在地上。
　　陈翼鸥紧紧地抱住陈岚岚，把她小小冰凉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中。
　　“岚岚，你不要做傻事。”
　　“哥哥，你看，星星多美。”陈岚岚抬起头，凄凉的望向天空。
　　“岚岚，不可以！”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不，哥哥要你，哥哥永远都要你！”
　　泪水终于滑落，陈岚岚放声大哭，双手紧紧抓住陈翼鸥胸前的衣襟，连指节握的发白都不肯放手。
　　陈岚岚大哭着，所有的恐惧、担忧一瞬间爆发了，像决堤的洪水，怎样也止不住，直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直哭到整个身体都在抽搐。
　　陈翼鸥动容的紧紧抱住陈岚岚，刀削般坚毅俊朗的面容上露出深深地心疼、挣扎、痛苦。

　　心雅把刚刚写好的信小心的放进口袋里，她穿上外套，目光停留在衣架上挂在外套旁边的那条灰色围巾上。
　　手轻轻的抚摸着，温暖而柔软，她不自觉的就笑了，把围巾拿起来，一圈一圈的围在自己的脖子上，就像他那样，一圈一圈，细致紧密。
　　幸福，会让心雅不自觉的笑，也会让心雅在半夜惊醒，害怕这只是一场梦，患得患失的甜蜜的折磨。
　　“秋雁，我想我找到了那个人，他让我想尽最大努力去争取、去把握，他让我明白了你所说的高于生命的情感。
　　秋雁，我想我有义务告诉你，并得到你的同意和鼓励，为我祝福吧！”
　　心雅轻快的向外走去，又怎知命运的轮盘如此反复无常!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一连串慌张的叫喊：“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工厂的副厂长赵二宝慌慌张张的跑进大门，老黄一把拉住他，“喊什么喊！”
　　赵二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黄大哥，出大事了！”
　　佣人都围了上来，赵二宝慌乱的喘着粗气：“快叫老爷！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都赶忙让开，沈老爷阔步走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
　　“老爷，大少爷，大少爷被警察局抓走了！”
　　心雅正走到楼梯口，这句话传到耳里，大脑还未真正接收到所包含的含义，就只见已下了一个台阶的沈母晃了几晃，朝地上栽去。
　　心雅忙跨前一步，伸手堪堪扶住沈母，
　　“我的儿……”沈母低喃的声音响在耳边。
　　心雅这才意识到，大哥出事了！
　　心雅扶着沈母：“娘，不要着急，咱们先听老赵说。”
　　沈母抓着心雅的手，整个身体重重的倚在心雅的胳膊上，两人走下楼梯。
　　“怎么回事？”沈老爷很快恢复了镇定。
　　“咱们进的原料在码头被查封了，说是，说是，里面有军火！”
　　众人头脑均是一阵轰鸣，□□！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怎么可能？大哥一向安分忠厚，也从未和武装势力接触，怎么会□□？”心雅的脑子思索着。
　　没有人敢说话，都静静的看着沈老爷。
　　沈老爷慢慢的走到沙发旁，缓缓坐下，不发一言。
　　“老爷。”许久，沈母颤抖着声音轻声问：“这可怎么办？夏华这孩子怎么会？”
　　沈老爷的眼睛微微眯起，隐约可见几分锐利的光。
　　低沉的气氛压抑着每一个人。
　　心雅的脑子不停的运转着，“爹，这件事恐怕是有人陷害。咱们要想办法先见一见大哥，看看有什么线索。”
　　沈老爷看看心雅，点了点头。
　　“老赵，你先回工厂，稳住工人。老黄，备车。”
　　“是。”两人听到吩咐，都赶忙退下去准备了。
　　沈老爷站起来，对沈母说：“你回房休息下。”
　　转而又看向心雅：“照顾好你娘。”

　　天色渐渐晚了，沈母固执的坐在沙发上，眼睛望着门口，一刻也不肯离开。
　　餐桌上的饭菜热气已经渐渐消散。
　　“娘，您先喝点粥吧。”
　　“我不饿。”
　　心雅蹲在沈母面前：“娘，您可要保重身体啊，咱们不能让爹和大哥分心。”
　　沈母看着心雅：“好孩子。”
　　心雅忙端起茶几上的白粥，递到沈母的手中。
　　此时，大门开启的声音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沈母把手中的粥往茶几上一放，急切的向外迎去。
　　“老爷，怎么样？”
　　沈老爷沉默着走进来，脸上笼罩着盛怒的压抑。
　　“老爷？”
　　“吃饭！”沈老爷坐到餐桌前，夹起一筷子菜。那双拿筷子的手，压抑不住的愤怒，微微颤抖着。
　　沈母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心雅扶着沈母的手臂，“娘，先吃饭吧。”
　　沈母叹了一口气，也在桌前落座。
　　期间，没有人敢开口，老黄早已经退下，丫鬟们也只是小心点伺立着，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爹，是不是警察厅不让见大哥？”
　　“说是军事要案，不让探视，这个黄厅长看来是拿了别人不少好处。”沈老爷重重的把筷子拍到桌子上。
　　夜色浓重，无边的压抑阴沉重重压在每一个人心上。
　　“到底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