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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41章 梦醒 ...

  •   “等看完这一出,再看那一出,啧啧。”莫离笑的得意,“怎么,有兴趣看不?”
      我说,“看戏?”
      他不置可否,吊着眉眼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道,“我们走吧!”末又阴阳怪气加上一句,“去找你的君师兄。”
      半山之腰,颠沛之地,横恒矗立的殿宇内,烛火鼎盛,我们将皇帝临时的寝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君师兄和白簌簌。
      中途倒是看见早已册封为后的阿月,一袭盛装隆重,站在殿门口,望着天空有些顾影自怜的意味。
      我本想上前与她招呼一下,但碍于莫公子还在身边,也不便打搅。一路而去,想着她一脸茫然爱怜的神情,看来即使做了皇后日子也不见得多欢喜。
      故而一叹。
      莫离忽然拽着我闪进一旁草丛中。
      “别出声。”莫离道。
      袖羽一挥,眼前白茫茫一片浓雾逐渐散开,却是君师兄并一位白衣美人,两人立于浓雾之中,四周白茫茫,也不知说些什么。
      果然又被白簌簌抢了先机,抓了地上一把草,嚼了嚼觉得本姑娘不应该坐以待毙,遂探出半个身子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却什么也听不到。
      身体被一股力道拉了回来,莫公子眼神不定,“你真想听?”
      “废话。”说完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儿,一转眼莫公子正神色凝练看着我,回忆一下方才那一句更是令人产生肃然起敬的厚重感,我拿着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莫公子怎如此关键时刻对本姑娘发起花痴来?”
      他似是在想些什么,回过神来,咳了咳声以掩饰自己并未花痴,手中折扇轻拂,立时耳朵上一阵麻痒的疼,“后果本公子可不负责。”
      却又换了一派轻松口气。
      这厮的法术实在有机刷子,不过那么小小一下,方圆三里的声音尽数入耳。他指了指眼前二人,“听到什么本公子可概不负责。”
      我不理他,掏了掏,将耳中什么风声树声杂声纷纷过滤。
      “……殿下,提灯本不该逾矩,只是今次瑶华仙子历劫之事,君后自有定夺,还望殿下切勿参与。提灯只是小小仙使,本不该如此莽撞,可……”女子隐隐透着哭音,竟然不是白簌簌。
      我再掏了掏耳朵,只闻君师兄一声太息,将跪于地面的仙子扶起,“仙子好意本君心领,此事本君自有分寸。”
      声音却是不冷不热。
      然那仙子转悲为喜,泪光隐隐,两人相扶着的手越抓越紧,“殿下~~~”百转千回、深情且情深地将他望着。
      我一磨牙,这又是哪里钻出来的女妖,正欲冲出去,不料又被莫离那厮一把扯了回来,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继续听下去。
      两人默默对视一阵,君师兄推开她,声音甚是漠然,“本君早已立誓断了儿女情丝,此番下界也不过修养身心。提灯仙子此番相助,东离感激不尽。仙子还是尽早回去,莫让母后为难于你。”
      提灯仙子闻言一愣,幽幽然一声啼哭,“难道太子殿下这数百年对提灯,竟真的无半分的情意?”
      已是质问的语气了。
      我正想感慨一句数百年莫不又是一对青梅竹马,随即被那句“太子殿下”给劈了个外焦里嫩。太子殿下,那分明是君师兄,怎会是太子殿下。
      正暗自纠缠,只听那边清清冷冷两个字“不曾”已传入耳内,再看时,仙子已提着灯笼急速飘渺而去,手心润上一滴水,天朗星疏,我甚是奇怪,“这怎么就下雨了?”
      莫离道,“这是女人的眼泪。”
      顿了顿,他又道,“难道你一点也不吃惊?”
      我惶惶然醒悟过来,点点头,“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随后眼前一黑,也不知怎么就觉全身困乏难忍。
      梦过无痕,梦过无痕,梦过果然无痕。
      我试着睁了睁眼,没睁开,再睁了睁,睁眼却看到一团银白的东西在眼前晃来晃去,伸出手捞了一把,只听到一声类似蛇鸣的“嘶”的一声,我醒觉立即松手,闭上眼装睡。
      片刻后有人推了推我,“别装了,本王知道你醒了。”
      我迫不得已只好睁开眼,扯出一个笑,“阎王,好久不见!”
      冥域仍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半眯着眼,“方才谁扯着本王的头发?”
      我一下藏好自己的手,眼珠子在四周转了转,发现是间锦黄内里的屋子,颇为感慨道,“这屋子很是华贵,阎王哥哥可真会享受。”
      冥域嘴角抽了抽,兴许被那句“阎王哥哥”给抽到了,半晌才道,“这是人间皇帝的临时行宫,你晕倒在半山,是簌簌带你回来的。”
      白簌簌,怎么是白簌簌。本姑娘好端端怎么就躺在了半山腰。冥域见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两手一挪,“本王可不骗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
      说着向后让了让,君师兄不知何时已走进来,正站在不远处,我本能朝被子里挪了挪,影影绰绰的几个影像告诉我,他不是君师兄,他是天族的太子,风流闻名四海的东离。
      谢还并未答话,走过来让我躺下,又掖了掖被角。本姑娘天生不是娇生惯养的主,对于他此番行动虽则已肖想很久但是一想到他可能是某位身份尊贵的主,实在有些不习惯的不舒服,于是挣扎着起来。
      他没理我的挣扎,反按着本姑娘肩膀,柔声道,“师妹,此次是簌簌来的及时,但切不可有下次。”
      我被他的语气吓住,往后缩了缩躲开他的手,说,“这~~~我也~~~也知道不能有下次。”再有下次本姑娘指不定就直接灭了,又向里退了退,挣开他,“其实我没事,真的都已经可以走了。”
      试着双脚落地,君师兄过来扶我,被我不着痕迹地推了推,方想起千年前不过是懵懵懂懂倚在他怀里困了一觉,已让本姑娘整整五百年不得安生,现下既已知晓他的身份,自不好死皮赖脸跟着。
      他顿了顿,似也了悟,道,“那师妹先歇着。”
      说完便出去了,我怔着背影看了看,想起往日种种,当真是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只恨自己将这老脸丢尽,日后有何颜面再面对瑶华,面对师父,面对雪镜一干师兄姐妹并九华山一脉。
      “知道也罢,何必摆出这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冥域兄斜靠在一旁红漆柱上,“怎么,你君师兄一跃成为一仙之下,万仙之上的上等仙,你怎反而不高兴了?”
      我扯了扯嘴,奄奄道,“高兴,高兴。”高兴个毛,您是不知道本姑娘以前做的蠢事,撇开飘渺宫那一夜不谈,便是随后自南安至九华山这一路做的事,如今想来令人分外伤感。敢情本姑娘这一腔茕茕心意,风流名动天上人间的太子怕是一眼早已看透,亏得本姑娘还时不时为他一句话一个眼神偷着乐。
      转而再想想,自己在他面前似乎说过许多天家并着他本人的坏话,顿时一阵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冥域道,“你别激动啊,虽然位分高些,但也无须激动到不能自残,自残了多难看。”
      我转而看了看他,再看看他,他识相地靠过来,“是不是觉得本王该消失?”
      “嗯?”我有些不明白。
      他眨眨眼,一字一顿,“眨眼即逝。”
      我幡然悔悟,指着他一顿毛骨悚然,“你,你?”
      他站起身,一束银发轻飘飘垂落地面,半晌幻化出一个人形,那人形缓缓走近,分外妖魅,白簌簌款款而来,腻了我一眼,“怎么,不感谢本将军救命之恩?”
      我脑袋一歪,决定再次装睡,不料她却凉凉抚了抚我的额发,迭笑道,“不过是被点了昏睡穴,睡两个时辰就好。只是不知道昨夜,舒姑娘怎就深更半夜睡在半山腰,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我勉力睁开眼,一想到这抚着我脸的手不过是阎王头上一根毛发所幻化,顿时一个机灵醒悟过来,指着阎王一脸控诉状,“你?!”
      阎王凑近了些,手指轻扬,白簌簌翩然而落,复又成地上一根银丝。
      阎王深叹一气,“本王也是情非得已,不过是受人所迫。谁让你贼心不死,色胆没有。本王为朋友两肋插刀只好自我牺牲一下,送个美人当当大锤。也怪你愚钝,好歹跟着玄机子千年,怎就连这小小的幻术也分辨不出。”
      说完,作痛心疾首状喟然一叹。
      我张了张嘴,“那么说,自阴司一趟,白簌簌出现之时,你们就一直联合在骗我?”
      阎王好心地摇摇头,“其实,自南安一见,我们就准备在骗你了。”
      付酒钱,悲风叹月,甚至后来的登门找人,转展东珠镇,莫不都是计划,心想着手心已是汗涔涔一片,这骗的也忒彻底,敢情本姑娘一番拳拳心意不过是他们没事闹着好玩的。
      难怪小鱼说,“你一走,我就不能玩你了。”
      我欲哭无泪,冥域神情甚是悲催地看着我,“也莫怪他,谁让你师父乱搞阴谋,不过是历场劫,也顺水推舟将你挪了去。我和你君,哦,东离也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只是眼下这些事,倒是越发复杂了些…….”
      他叙叙叨叨说了一堆,本姑娘无暇再听,当即决定赶紧下山,哪来回哪去。想法妥当,我朝他歉然一笑,“既如此,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我也不便再管,这就走。”
      身形又被拉住,待回头,俨然还是套着君师兄皮囊的太子东离,“还不能走。”
      来人依旧一派清冷,白衣泠然。我望着他,心里突地兹然一笑,装什么装,天族太子风流四方,见着谁不是一副笑眯眯的多情样,这些时日在我面前装清冷确实可怜了他,是故一根根掰开他的手,笑道,“这些时日还多蒙殿下照顾,先前之事不过是舒意自不量力,多有得罪还望殿下大仙不记小仙过。舒意不过一微末散仙,如今事情已明,剩下的事多半也与我无关,还请殿下高抬贵手让小仙哪来回哪去吧!”
      一口气憋完,等了半晌,他终于放开我,表情一滞,随即眼里噙了一丝笑,颇有几分洒脱姿态,“舒仙子果然大义,不过、在人间,你便还是我师妹,不必如此见怪。”
      我伸手擦了擦额上汗珠,努力安慰自己,大神骗骗小神这是自古定律,况且你也没有损失什么不过就是跟着跑路了几个月。且也算是活该,谁让你色迷心窍色迷心窍。
      如是一番安慰,也越发觉得自己形容猥琐难忍,如此奇耻大骗,本姑娘竟然生生忍了,不仅忍了还利落地整整身形,换上一脸谄媚的笑,“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他凝着眉,若有所思。
      我看了一旁一脸看好戏样的阎王,再度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仙子?”门外忽然惊起一句,堪堪截了本姑娘后半句话,这声音又惊又疑隐约还夹了丝哭音,与我那半句“有何吩咐”叠在一起,瞬间把我给淹没了,施施然转头便看见阿月跌跌撞撞跑过来,“仙子,真的是你?”
      比上次在楚宫,不知又羸弱多少倍,仿佛本姑娘就是她失踪多年的老母一般,扯着我的衣袖“仙子仙子”唤个不停。
      阎王双眸立时亮了亮,瞪着阿月看了回子,又转而打量打量君师兄,哦,现在应该唤作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甚有风度转了个圈,眼神轻蔑,阎王随即调转,将眼神生生停留在本姑娘身上,来来回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抱着阿月心里一阵发毛,感慨今日真是光怪陆离。
      本姑娘苦苦追逐的人他不是个人,君师兄不是君师兄,怀里的阿月也不是阿月,前世得造多少孽,才得今世如此黄粱一梦美男美女皆南柯。
      暗自唏嘘嗟叹半截,阿月终于啼哭完毕,甫一抬头正准备抬头发言,就被阎王那一行紫眸银发一看就是妖怪的造型吓晕了去。
      当了凡人的瑶华,实在太羸弱了些。
      我铮铮然安顿好阿月,回首又见两人,一个不言不语周身清冷,一个拄着下巴看好戏的样子。太阳穴不自觉跳了跳,脱口而出,“不知云姬,是否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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