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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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睿王吩咐福临备车。对于他在府内安然呆了一个多月之后突然要外出，福临有些微的惊讶。“王爷，您这是要去哪？”
睿王目光冷冷一扫他。“怎么？本王要去哪，还需要向你报备？”
“奴才不敢！”看着睿王微怒的脸，福临冷汗直冒，当即俯低身子硬着头皮道：“奴才只是想问问王爷，需不需要侍卫跟从……”
“不用了。”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之后，睿王移开视线。目光看似无波却暗如冰封，“如果你不想去，可以让平中另外安排别人。”
“奴才这就去备车。”低身俯首，不敢再多说什么，福临仓促而退，自然没看到睿王轻扬起的唇角，那笑容冰冷，嘲讽。
自己的睿王府却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在染指这里的那些人眼中，他睿王赵宣大概不是愚蠢，就是无能了，而事实上呢？不管是从前的睿王还是后来的睿帝，都只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
马车悠然的穿过喧哗的街道，在睿王的指挥下，往越走人越少的地方而去，福临看着，暗暗心惊，却问，却不敢开口。只攢着马鞭的手心里，开始一个劲的冒汗。
王爷他，该不会是要去那吧？
“怎么了？”感觉到马车越走越慢，车里正闭目养神的睿王开口问道。
“王，王爷，前面前面是……”
对于他话里的迟疑，睿王丝毫不在意。“嗯，进去之后直走就行了。”
福临‘扑通’一声从马车上翻了下去，不顾自己一身的狼狈，福临一脸的焦急：“王爷，那里很危险，您又没带侍卫……”
车帘蓦然被掀开，睿王看着他，半晌之后微眯了眯眼眸，“福临，本王发现你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他的语气并不重，却有些风雨欲来的征兆，福临不会连边点眼力见都没有，惨白了一张脸磕头求饶：“王爷饶命，奴才只是担心王爷的安危！”
睿王摆摆手，放下帘子坐回马车之中，声音淡淡传出：“本王自有打算。如果不打算让本王自己走进去的话，你该知道怎么做。”
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福临咬了咬牙，“奴才知道了。”
马车又继续缓慢而行，行到那小巷口之时，福临连手都在抖。往那幽深小巷扫了一眼，只一眼，便再不敢多看。垂着眼帘让马车徐徐驶进巷内。
虽然并不时常出府，但对这个地方，福临却不会不知道。这条巷子并没有名字，但是只要是京城里的人，谁都知道这里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踏足的地方。
活在这个巷子里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而从外面进来之后还能再走出这条巷子的人，则是有手段的人。
王爷他敢来这里，应该是有做过一些准备吧……抱着这种不确定的心思，福临安分守己的赶着马车。
巷子并不宽，也还好马车也不算大，睿王挑着窗帘打量着。
幽深的巷子，九曲十八弯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阳光不太充足，照不亮那些边边角角的地方，于是这条路便幽暗的让人心惊。
一路往前，沿途随地可见穿着打扮各式各样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满脸调笑，或凶神恶煞。有的三三两两一群，有的只是单独一人，倚墙而立又或者靠墙跟而卧。
不是第一次来，但是对这个地方，睿王还是喜欢不起来。相较于外面，这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一般，看似凌乱不堪，盘踞着一群牛鬼蛇神，却隐约被某种规则约束着。
坚固的石板路脏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甚至连偶尔刮过的风，都带着一种淡淡的令人皱鼻的味道。
当这看似普通却在车身不明显处隐约用金线绣着的盘龙的马车驶进来时，引来了不少人惊讶的眼神。
睿王打量着他们，他们也在打量着马车上的人。
“这人谁啊？”
“没见过！”
“看他穿的挺好的，该不会是哪家不开眼的公子哥吧？”
“他可不是普通的公子哥。”
“就是，没看见那马车上的龙吗？这位可是宫里的人。”
“哦哟，宫里的大人物怎么跑这来了”
对于那音量并不小的讨论声和众人并不和善的打量的眼神，睿王仍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越往里走越是如此，聚集的人们也渐渐的不再只是打量，懒散半躺着坐着的人都已经站了起来，那眼神竟已慢慢的凶狠起来。
“王爷……”福临胆怯的轻唤。
“往里走。”
被那群虎视眈眈的人注视着，睿王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冷峻。虽然知道这些人忌惮于他的身份应该不会轻易动手，但是他可是曾经见识过他们在那个人的带领下，什么疯狂的事都敢做的……来这里，对他来说何尝不是兵行险招？
一路僵持着往里走，福临战战兢兢的，眼都不敢斜一下，眼见巷子过了大半，前面就快要拐弯了，突然有人跳出来，挡在了马车前面。
“给老子下来！”
大马金刀的大高子男人往马前一站，一人多高的长刀立在身侧，一身的横肉，满脸的煞气。
福临停了车，睿王挑帘而出。
因男子领头，不少人聚到马车旁，像是看热闹一般，却把马车团团包围在了其中。
睿王目光一沉，却不慌乱，视线在男子身上一扫而过，问道：“何人？”
“你是何人？”大高子男子挑衅的抬高下巴。“知不知道这里是我张大爷的地盘？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不想活了是吧？”说着，把长刀拎起来，重重的一砸，少半边刀身连着刀鞘一些都没入那坚固地面之中。
福临被吓得脸都白了，天天跟在睿王身边，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场面？有些惊惧的看向睿王，却见后者仍是一脸的风清云淡。
对于大高个男人的示威，睿王丝毫不惧，他问道：“你想如何？”
大高个男人一裂嘴，“听说你是宫里的人？”
“是。”
“什么身份？”
“睿王赵宣。”
“睿王赵宣？”大高个男人打量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向旁边的人。“认识吗？”
被他问话的那人摇了摇头。“没见过，不过确实有这么个人。”
大高个男人似乎满意了，转回视线，道：“既然是位王爷，那你肯定很有钱喽？”
“还行。”
“那就好好孝敬老子，把老子孝顺好喽，大爷就放你们回去，如何？”
原来是要钱的，福临擦了擦汗。只要是求财就好，好歹他身边的可是位王爷，再如何，只要王爷没有性命之忧，他这条命也就算保住了。
岂料，睿王摇了摇头，道：“本王不回去。”
“嗬。”大高个男人一声冷笑，看着睿王，眼神轻蔑。“原来竟是位不怕死的王爷。”
他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一群人边笑边打量着睿王，那幸灾乐祸的眼神之中掺杂了不少探究。
“大胆！”
对于众人的轻视取笑，睿王并不生气，福临却忍不住怒道：“敢对王爷如此无礼，不怕死的是你们吧！”
众人理都不理他，笑够了，大高个问道：“考虑的如何了？是回去还是……”他抓起那把被插进石头里的刀，拽出来，冷冷的刀锋对着睿王。“先说好，老子的手下可从来没有留过全尸。”
他杀气四溢的话，引得福临紧张起来，往睿王身边靠了靠，小声道：“王爷，咱们还是回去吧……”
睿王冷冷的视线一扫他，而后，轻轻勾起了唇角。他看向大高个男人，忽然开口念出四句诗。“百鬼桥上白骨行，血溅幽冥地狱门，以身试路探黄泉，备礼九千九百银。”
搞不清楚状态的，好像只有福临一个。
当睿王语音一落，那些围着马车的人似乎都噤缩一下，甚至有人还退后了好几步。
大高子男人看着睿王的眼神蓦然复杂起来，他打量着睿王，一遍一遍，从头到脚。然后，他一抬手，刚围着马车的那些人一下子就全散了，没有人再往这里多看一眼，之前窝在墙角的，又窝了回去，仿佛刚才一群人围着马车那一幕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礼金拿来老子瞧瞧。”
睿王伸手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这还是刚刚在集市上，他让福临帮他换的。
也不理会福临惊讶的眼神，睿王把铜板扔向大高子男子。
确实是扔，所以‘哗啦啦’一阵铜板落地的清脆声响，有一枚滚到了大高子男人的脚边，他伸出脚踩住，瞟了一眼散落的其它几枚，然后，一声冷笑：“你这是打算要饭的呢？”
福临也没想到睿王会来这么一出，好歹是王爷身份，也不至于穷酸到这个地步啊。眼看着大高子男子目露凶光，他往马车边缘缩着身体，在心里把各路神仙拜了个遍。老天保佑，让他今天能活着出去。
睿王到是一点都不惧，他道：“你数数。”
于是大个子男人还真听话的又低头挨个扫了那几个铜板一眼。
睿王道：“引路钱，不要太贪心。”
他竟然摆出一幅教训人的意思。-----福临闭了闭眼，暗道完了，肯定完了。
但……出乎福临意外的，大高子男人并没有再发怒的意思，他只是收回视线，冷哼了一声，问：“王爷这是要去哪？”
“黄泉碧落。”
福临差点没瘫在那。
大高子男人也多看了他一眼，冷笑道：“那要是有去无回的地，王爷专门跑这来送死？”
“不生不死，有死必有生。”睿王淡淡瞄了他一眼，转身坐回马车内。“带路吧！”
于是，大高个男人抓起刀，看也没看那扔在地上的铜钱，一跃而起坐在了马车上。他冷冷瞥了一眼恨不得团成一团的福临，抓起缰绳，驱车而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