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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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宽的小巷子越往里走越是阴暗，笔直而幽深，像是怎么走也走不到头似的。也许是因为赶车的大高个子男人，就算偶尔在墙边看到几个人影，也不似刚进来时的那些人一般。他们只是悄悄地打量，然后小声地低语，再也没有人跳出来阻拦过。慢慢的，路上就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了，越走越寂静。寂静到只听得马蹄踏在路面的轻脆声响，一声一声，只听得人昏昏欲睡。
不知道马车里的人怎么样，但见坐在身边的福临靠着车架，半阖着眼，头一点一点的，赶车的大高个子男人撇了撇嘴，却没说什么，只是把马车往那巷子更深的地方赶去……不知什么时候，窄小的巷子里竟弥漫开淡淡的雾气，并且翻涌着有越来越浓的趋势。马车一路驶进浓雾之中，竟如同消失了一般。
如果睿王此时掀开窗帘往外看一眼，他必然会发现，这巷子有些古怪。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赶车的大高个子男人拉住马车，福临已经蜷缩在马车门口睡得死死的。大高个子男人冷笑一声，一脚踹过去，福临从马车上跌了下来，即使这样，也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征兆。
估计马车里的那个人也一样了吧。
这样想着，大高个男人一把拉开车帘，正对上一双漆黑无波的眸子。
“到了？”
大高个子男人惊讶的挑了挑眉：“王爷好本事啊!”
这外面的雾可不是普通的雾，这许久以来，为多少人引过路，穿雾而过还醒着的人，也就眼前这个了。
睿王并不理他，兀自跳下马车，打量四周。马车已在巷子尽头，面前是一堵高高的青石墙，巷子被堵死了，这里……竟然是一条死巷？
“路我只能带到这了。”不理会睿王扫来的视线，大高个子男人一手提起睡死在地上的福临，像拎鸡仔一样拎在手里，转身就走。
睿王也不阻止，看着他的身影慢慢隐入浓雾中。背对着马车，睿王束手而立。
等了许久之后，粗嘎难听的声音突然从睿王身后传出。“客人从何处来？”
睿王也不回头，淡淡答道：“人间来。”
“往何处去？”
“黄泉去。”
“所为何人？”
“阎王。”
身后一时静默，而后那粗嘎的声音再次响起，大笑不止，犹如恶鬼一般凄厉。“竟是为了我主而来，那不知客人是否备好礼物？”
礼物？三千黄金，五千白银么？
“不曾。”
睿王答得干脆，而他话音刚落，脚边竟开始泛起淡淡的雾气，与稍远处的浓郁白雾不同，这缕雾气飘飘渺渺，且隐隐透着血红。那红雾一沾上衣角，衣料便如被什么腐蚀了一般，睿王皱起眉峰，略薄的双唇吐出两个字：“青莲。”
围绕着睿王飘荡的红雾剧烈翻滚起来，只听耳边破空之声尖锐而至，睿王并没有躲开，任那红色的锦缎卷上他，将他拖入那红雾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待睿王略涣散的目光聚焦，已身处一个小屋之内。
屋子似乎没有门窗，漆黑一片，睿王按了按额际，那种不受控制的晕眩感似乎还在，微微皱眉道：“本王不喜欢你的待客之道。”眨眨眼，适应了一片黑暗之后，睿王只感觉对面墙角处似乎立着一个人，只是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容貌。
“那还真是对不住了。”
出乎意料的，对方竟然是个女子，一把好嗓音让人只是听着，就能想像出她该有怎样的一副倾城之貌。
她似乎往前走了两步，仍旧看不清她的容貌，却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类似花香的味道。
“王爷刚才提到，青莲？”
对于她蛊惑一般的声音，睿王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难道你是阎王？”
“奴家自然不是。”
“那本王自然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王爷好狠的心啊。”那女子幽怨道，莲步轻移，又走近几分，似乎想抚上睿王的手臂。睿王侧身闪了一下，抖抖衣袖，眸光骤然转冷：“本王得到青莲的消息也是两天前，如若耽搁了时辰赶过去时人已不在，阎王怪罪下来，可由你一力承担，艳鬼！”
女子的身形猛然僵住。良久，女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悦耳，随着她的笑声，屋里的烛火亮了起来。
狭小的屋子里，无门无窗，一袭大红的衣衫，黑发披肩，女子执着灯烛，一张白皙小巧却布满了道道伤痕的面孔在烛火的映照下如同厉鬼一般吓人。“王爷怎会知道奴家的身份的？”
“本王自然有本王的消息来源。”那张吓人的脸孔，睿王在很多年之后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早习已为常，所以也没有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他甚至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这个女子几眼。
那时候与阎王合作，他与这个女人相处的时间算是最多的，艳鬼善易容，那双巧手也算得上是天下无双了。
见他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且对自己的容貌似乎也不惊讶，这让艳鬼对他很是感兴趣。
“王爷当真知道青莲的消息？”执着灯烛绕着睿王走了一圈，艳鬼偏着头看着他，一双秋水般的明眸满是兴趣与好奇。本该娇憨可爱的动作，加上艳鬼脸上狰狞的疤痕，显得诡异起来。若她的脸没了伤疤，该是个怎样让人动心的尤物。
对着她那张可怖的脸，睿王反而恢复了淡然的心境与气势。“本王没必要撒谎，而且，你已耽误了太久的时间。”
四目相对，两人不言不语地对峙许久。艳鬼抬起手臂掩嘴轻笑，笑声悦耳动听，路出的半截手臂在暖色的烛火中显得越发细腻。无论是嗓音还是婀娜的身材跟她那张脸孔很是不配。
“王爷又何必威胁奴家？奴家只是怕我主失望罢了。”
虽然这样说着，女子却还是转身，伸手在墙上轻触了一下，‘喀啦’一声响，身后的一整堵墙缓缓上升，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暗道。也不管身后的睿王有没有跟上，艳鬼执灯而行，寂静的通道里竟听不到她的脚步声，真如同鬼魅一般。
暗道之中没有灯盏，看不到高高的封顶，艳鬼手里的小小烛火只照亮了脚边的一圈，眼前的通道一点点展现，又一点点消失在身后的黑暗中。
“恕奴家多问，睿王想以青莲的下落换取什么？”艳鬼回首，扯出甜美的笑容。“真想不到，像您这样的天家皇子，也有需要向我主来换取的东西。”
睿王微眯了双眼，不发一语。
感受到睿王不悦的情绪，艳鬼举袖掩住莲口，竟是开心地笑了出来。
“王爷，您想要什么？”飘忽的声音使得气氛陡然诡谲起来，艳鬼居然慢慢离地，如同真正的厉鬼一样，长发无风自起，鲜红的衣袂鼓动着。飘近睿王，莹白的长指甲在睿王的脸上滑动，“王爷，奴家能帮您做任何事哦。”
尾音微微挑起，艳鬼身上唯一与身体相符的明亮水眸倒影着睿王模糊的影子。
睿王定定的看着艳鬼，几个呼吸之后，挑起一丝讥讽的笑意。横臂狠狠一挥，衣袖过处，艳鬼如同海市蜃楼一般，随着暖黄色的烛火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