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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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期，不多一天也不少一天。
睿王捧着抄好的孝经慢腾腾的走在皇宫之内宽大的宫道上。他并没有带什么侍卫，甚至连轿子都没乘，一身淡青色衣衫，怀抱着一叠墨纸，眉目间无波无澜。福临低头弯腰的跟在他身后，一主一仆，安静的走着，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还是第一次见这位王爷如此平和的姿态。不敢明目张胆，宫侍们只能在他身后悄悄的探头。
睿王之前大闹太子宴然后被皇帝罚跪的事，宫里谁人不知，都道是受了罚必然一脸阴沉，但看样子，怎么感觉变了不少呢？
睿王目不斜视，年轻的容颜上隐约残留着几分倔强，那双黑色的眸子却静如枯井一般无波，偶尔闪现一丝光亮，却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凌厉。他的视线所及，宫侍们无一不低头垂目。
旁人的猜测睿王不是不知，只是他并不在意，待到正宫门口，吩咐福临：“在这等着。”便一人往正殿走去。
正殿之中，朝会刚散，大臣们络绎而退，于是，远远的便有人看到了睿王。刚下朝堂的群臣都未离开，聚在一起，眼看着睿王一步步走近。
没有慧帝的特意吩咐，睿王便没有参与早上的朝会，选在下朝之时进宫，也不过是想做给某些有心人看看。
“王爷？”
大臣们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而后跪地行礼。“臣等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睿王将目光投向正站在殿门口的两人身上。
慧帝一生钟情，后宫之内嫔妃并不多，所以子嗣也不多。
排行老大的太子赵诺，乃皇后谪传所出，因其母受宠，慧帝更是对他格外看重。三年前晋封太子之后，慧帝便一心扶持太子党派，如今朝内太子一党根深蒂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的皇帝必是这位太子无疑。
排行老二的是晋王赵亚，自幼喜武，性格直爽，不擅心计，因其母早逝，由慧帝交由皇后名下抚养，所以幼年起便以太子一直交好。身为不折不扣的太子党，他一直不喜睿王。
排行老三的便是睿王赵宣，老四是宁王赵甯。赵甯之母愉妃乃是战败之国的公主，生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偏有着软弱无比的性子。继承了其母一张好相貌的宁王没有什么后台支撑，几个皇子里他是最不具威胁性。……当然，这只是表面看起来而已。
比这些人多活了十五年，睿王赵宣自然知道皇宫里的这些人，包括那些王公大臣们，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甚至包括亲口承认的，有多少真真假假。
“三哥。”见睿王只是看着自己不开腔，宁王赵甯只能先开口打招呼，一双继承自母亲的桃花眼轻轻弯起，带着看似和善但在睿王眼中，却虚伪至极的笑意。
太子莽撞，晋王直爽，睿王桀骜，宁王和善。这是外人对现在的四位王爷的评价。只是又有谁知道，这宁王才是几位皇子里最深藏不露的人？
“父皇一时气话，三哥当真抄经了？”看着睿王怀里抱着的一大叠写满墨字的宣纸，宁王有些惊讶。先前还跟太子打赌，他的这位哥哥，可是几个皇子中最不服管教的。竟然赌输了么？
连带着站在他身侧的晋王，也多看了睿王两眼。这个什么事情都藏不住的人，只差在脸上写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几个字。
对他们眼中的探询丝毫不以为意，睿王语气无波道：“本就是我之过，父皇罚我，也无可厚非。”
这下，所有人都惊讶了。晋王甚至眼露怀疑的上上下下打量了睿王好几遍。“你……你没事吧？”
他其实更想问，该不是跪了宗宙一夜，这人脑子跪出毛病了？只是被旁边的宁王一撞，才及时改口。他挠了挠头，看着睿王的目光里更多的是疑惑。他怎么觉得眼前之人怪怪的？依这人的性子，就算遵从父皇之意抄了经书，言语间也不可能一丝怨怼也无。他这平静的姿态让人根本无法把他跟一个月前大闹宴会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无妨，谢二哥关心。”
有同样感觉的不光是晋王。唇角挂着的习惯性的笑意轻敛几分，总是半收着的眼睫上扬，宁王赵甯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他的三哥。有什么地方变了呢？仍是他熟悉的容貌，却感觉……看着睿王幽深如渊的眸子，宁王眸光加深几分。这人，竟已看不透了。
不过一月不见而已，那双眼里竟似多了份不为人知的沧桑，甚至比起以前，宁王能感觉到这人就算只是淡淡的一瞥，所带的气势竟已犹如他们的父皇亲临。难道会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了？或者……宁王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你……”晋王还想开腔，被宁王一扯袖子。他转头去看宁王，对方朝他轻摇了摇头。
这人一向说话没轻没重，宁王深怕他再说点什么，激怒了现在的睿王。虽说皇家亲情淡薄，但若几位皇子之间真斗的你死我活，只怕他们的父皇也不愿意看到。
宁王脸上难得的严肃，让晋王终只是摸了摸鼻子，低头不发一语。
他跟睿王两人一直是互为不喜，以前睿王不止一次的嘲讽他是太子的跟屁虫，而他也不止一次的骂过睿王，说他狼子野心。习惯了每次见面的争锋相对，对方突然变的如此，他还真没有办法适应。
比起现在这个看起来不管遇到什么神情都不会变的睿王，晋王突然觉得，还是以前的睿王更讨喜一些。
看着他们的互动，睿王神色始终未变一分。
兄弟四人之中，以太子为首，晋王和宁王跟他关系都不错，三个兄弟的小天地，只有他始终无法融入进去。曾几何时孤孤单单的看着那三人有说有笑，后来便习惯了，对太子的厌恶，也不可说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只是现在看着他们，他发现他再也无法找回曾经年幼时对于他们兄弟几人感情和睦的那种羡慕感。
视线一扫正殿之中那宽大的龙椅，那空荡冰冷的感觉，睿王至今记忆犹新。微垂双目，睿王问道：“父皇在御书房吗？”
“嗯。”宁王脸上早已恢复那一成不变的笑，他朝睿王点点头，目光紧锁住对方，“太子也在那。”总以为提到太子，睿王总该显露一些什么的，但睿王却只是微微颔首,“失陪了。”转身朝御书房走去。
身后宁王，晋王依旧驻足，还有那些未散去的大臣们，对他们的目光视若无睹，睿王仍是挺直背脊，缓慢而行。
无人看到，背对着众人而行的睿王唇角轻扯出一抹嘲讽，微微的冷然凝固在眼中。
今日这一出，估计要引出不少蠢蠢欲动的人了。外面的人他不想管，但王府那些……虽无争位之心，但是自己的地盘，他还是喜欢安静一些。
“二哥，你以后在他面前，可再不能像以前一样了。”群臣尽退，宁王的视线仍然停留在睿王远远的背影上。
“我知道了。”晋王赵亚撇了撇嘴。“老三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跪了一夜，抄了几遍经书而已，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谁知道呢？”宁王抬头，泌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只希望这天不要变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