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江湖儿女恨情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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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上下都知道夜华是靖德外面的私生子，母亲是谁都不清楚，谁能容忍他做皇储？这引起了大多数人的不满，姐姐哥哥嘲笑，排挤，玩弄，夜华不知道自己在那些夜里偷偷抹过多少次眼泪了。自己本身从来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些上面，成不成为诸君都不所谓，他只是想逃。这些岁月对于他来讲是噩梦，母亲音讯全无，派人也打听过了，深山中已无了人烟。
等到两个哥哥开始憎恨夜华的时候，夜华便悄然从王府消失。靖德气得不得了，派人四处寻找。夜华在江湖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娘，再也不想分开的时候，娘的行踪已经被靖德的大夫人找到。
那一年中，冷柔教给了自己剑术和暗器，最终却没能逃过大夫人的毒手，撒手人寰。年仅十岁的夜华再次被抓回了王府，被人关在了一间楼阁中。
几个月后，靖德患了重病，危在旦夕。可是遗嘱在那里，他是万万不肯更改的。交给心腹去办，就连其余的儿女也交代过。皇帝的位子，是老五的，谁也不能争。后靖德驾崩，朝中事务由大夫人管事。
夜华也就是那个时候逃了出来，母亲死后，他就决定不再回那个家。闯荡江湖十余载，途中听闻三哥登位被百般阻拦的消息，最后是二哥做了皇帝，宣布他——夜华已死。得知一切，夜华嗤之以鼻，不曾想过再回去。
只是他们仍旧不肯放过他。四处追杀自己。
甚至还不惜要挟苏吉，逼自己现身在王府前。
他看到慕容昭似笑非笑的脸孔，鼻子有些发酸。努力不再回想过去的往事。没有人会记得他。当初自己和母亲被牧青云救下，可是如今，活在这个世上的信念唯有……
“啊——”昏迷不醒的夙鸢蓦然尖叫起来，浑身痉挛地缩成一团。
慕容昭与夜华对视一眼，点点头，一同在床边停下。夙鸢仍旧紧闭着眼，眉头紧皱，含糊不清地说着一些没有意义的喃语，然而，他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一眼。
“这怎么回事？”慕容昭问道。
迟疑了一下，夜华老实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不过以前，我听红袖说过过一次……”
“红袖？……诶，这可是心病。严重了，可是会酿成大难。”慕容昭揉揉脑袋，“哎呀，你陪陪这他，我去睡觉了。”连打几个哈欠，看得夜华自己也有了睡意。
坐到对面的椅子的时候，夜华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们还能做朋友。
只是梦中，他回到了忘情谷，谷里，是无数翻飞的蝴蝶……
夙鸢昏迷很久后才微微张开了眼睛。
干净的房间，床头的柜子上放着花瓶，里面是新鲜的花束。桌子上还有着些水果之类的。只是，额头隐约有些疼痛。
吱呀——
慕容昭打着洗脸水进来，瞧见坐在床上的夙鸢，一惊：“小鸢！你可终于醒了。”
“怎么了？”看着有些发僵的身体，夙鸢活动活动筋骨。
“你自己说呢！”慕容昭砰的一声把水盆放在桌子上。“别瞧了，那厮早就走了？”
“走了？”谁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华啊。”慕容昭愣了愣，“不会你脑袋也睡糊涂了？”
看见夙鸢低下头去，慕容昭也察觉到自己可能说重了些，哎呀，小孩就是麻烦，让他梳理梳理思绪先，免得到时候——
门外。
“慕容叔叔，”红袖见门没关，手里捧着一束花就进来了，“我又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夙鸢……“师，师，师叔……”
花束险些掉在地上。慕容昭无奈地委身拿来帕子让他洗脸，“小鸢，既然醒了你就自己去晒晒太阳，都要起霉了。”
在脸上胡乱了擦了两下，夙鸢低低地问了一句：“睡了多久？”
见两个人都没有回答，夙鸢兀自地摇摇头，“难道说，武林大会已经开始了，然后青衣门弟子都去参加武林大会了……”
“师叔，你身体还没恢复，长老说了——”红袖抢着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慕容昭沉默着，看着夙鸢抬起头，脸庞淡漠的表情。
“请送我去京城。”坚毅！夙鸢的脸庞是如此的恳切！“再也不能迟疑了——唐云的行动，就要开始了！”
“不行！”红袖一口回绝，“长老说了的，师叔你——”
“送去我！”又是一声更坚定的话语。
“不行不行不行就不行！！！”红袖依旧否决。
“好，我送你去。”慕容昭笑了笑，不顾一旁红袖的大叫。
“慕容叔叔！！”
“红袖，听话。他也没有理由再在这里待下去。”
入冬了，空气干燥而寒冷，红袖看着夙鸢的侧脸，突然打了一个寒战。到底在这些昏迷的日子里……在夙鸢师叔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的确是睡了近一个月，可头脑清醒得很。”
“……”红袖捏了捏衣角。为什么，夙鸢师叔会那么的坚决！！
“生是唐门的人死是唐门的鬼。我们没有选择。”夙鸢起身穿上外衣。嫣红的衣袍，仿佛是侵染了无尽的鲜血。他黑发微微卷起，垂落在地上，仿佛一首无言的歌。
“我们要离开青衣门，因为，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便不再是青衣门的门人！背负着仇恨的我们，没有选择！”夙鸢道，晶莹的眼眸中已经没有太多的色彩。
慕容昭默默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数年前决意离去的唐云。
流着同样的血脉，呵呵，也意外地相似呢。
2
京城。
热闹不已的腊月间下起了雪。武林大会还是如期举行，中原众多门派报名了这次武林排名，就连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亦笙也出现了。
据慕容昭说，大愈是十天前，亦笙回到门派，并且带领了许多精英弟子参加大会。而红袖所说的，感觉，亦笙掌门像是变了个人，完全跟以前不一样了。
骑在马上，心事重重的夙鸢仍旧十分虚弱。他不能自如的聚集真气，也不能灵活地使用武器。到底云姨给他吃的是什么药，会不会想毒死自己。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大家虽然心照不宣，对于唐云莫名其妙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
只不过。
“慕容昭，还有多久才会到京城。”看了前方的岔路，夙鸢再次着急起来。
“按照我们的速度，可能还有两天的脚程。嗯……不叫我干爹了？”
夙鸢白了他一眼，过了一会说道：“对了，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夜华有没有什么异常？”
“能有什么异常，还是，你希望有什么异常？” 慕容昭也白了他一眼，“一听说弟子们要上京了立马就打好了行李，走得跟股烟似的。”
红袖莫名地看了慕容昭一眼，神色怪异，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明明是看到夜华是被人掳走的，而且是被特别显贵的人，就凭那晚那些人的穿着她就知道。恐怕也是……得罪不起的人。
夙鸢很快回过神来，卖力地抽了几下马鞭，赤血马立刻狂奔起来。终于，在十天后的下午，三人如期来到了京城。由于武林大会的举行，京城封城，需要通行证方可入内，倒是到了门口的时候，来人却通通给让开了。
红袖可是亲眼看见前面的，后面的人拿着通行证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
“王爷说了，若是见到这位公子，可让他直接入内。”守卫如是说。
慕容昭暗想，这王爷还挺献殷勤的。
不过谁都猜不到恭亲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如同他也想不透唐云到底下的哪招棋。按照夙鸢的解释，红袖是自己的表妹，唐云是自己的姑姑，牧青云是自己的爹——
只要实权在她这个女人手上一天，哪怕是上天入地，她都做得出来。
“不过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还是找个地方歇息一晚吧。”慕容昭淡淡地说道，瞧见夙鸢眼底的红血丝他就为生他的妈心疼。红袖附和地点点头，“顺便点些小菜，上壶好酒，我们都挺饿的。”
夙鸢漠然地点头，“只怕这附近的客栈都没有房间了。”
“我知道几个好地方，跟我来就是了。”慕容昭眼底闪过奇异的一抹亮色，随即驾马——正打算扬鞭的时候，几个官吏围了过来——
“京城中只有王族的人才可驾马，几位还是牵着马下马步行吧。”官吏一副芸芸众生相的表情站在三人面前，红袖长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那……”慕容昭还想找个理由。
“而且现在是武林大会期间，会引起其他武者的不满。”另一个官吏补充道，“如果几位非要如此，我们就只能把马匹上缴了。”
“不行不行，可这是我的宝贝马。”慕容昭一手搂住自己的马，叹了口气，跟着几个官吏过去办手续。再度回来的时候慕容昭对着两人耸耸肩，“许久没来京城，没想到多了这么多规矩。”
“京城就是不一样呢，人都特别多。”
听红袖这么一说，夙鸢这才发现街上何时不知多了这么多人，大概是武林大会的关系，大多都是门人弟子，稍不留意就会有些摩擦碰撞。对这些习以为常的夙鸢催促着慕容昭去找旅店，可是红袖的目光全被街上摆摊的吸引住了。
“到底是个小孩子啊，小鸢。”慕容昭叹了口气，自己还真是老了。
“不要叫我小鸢……另外，干嘛你一定要强调你是‘干爹’这个身份？我不承认。”看着红袖双眼冒光地看着一个卖糖人的小贩，夙鸢风轻云淡地说着。
“喂喂喂~~！”一听到这话，慕容昭的嗓音瞬时高了三个调，“你这小辈怎么这么没礼貌，另外，以前怎么不抱怨啊，喂喂！！”
这不是俨然的老小孩吗？
“现在听上去不舒服。”夙鸢老实地回答。
慕容昭气得快要喷火，这时，红袖拿着三个糖人跑了过来。
“只要六文钱诶。”递给一个人一个，红袖笑眯眯地说道，“那边还有卖丝绸和扇子的，师叔，慕容叔叔，我们去看看吧~！”说罢，指着另一条街。
慕容昭强压住怒火往那边一瞧，“这是相反的方向啊。”
“慕容叔叔~~~~”红袖颤声说道，“你身上那件衣服也好旧了，不如大家都去买件新的嘛~~~~”
这小妮子！一个爆栗砸在她头上，红袖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嗲声道：“我说的全是实话啊。”
“小昭你这衣服确实有些旧了。”一旁的夙鸢沉稳地点了点头。
“你！你！我这件是云南的真丝，老贵老贵的呢！！”居然说成旧旧的，慕容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有些掉色了。哎，他可是砸了好大一笔银子！不过……
“你干嘛叫我小昭，我是你干爹，是你的干爹！”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已经完全没有作用了。
缓缓地深呼吸——不跟这些毛头小子计较，舔了口手上的糖人，对着红袖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好吧，我们去看看布料。”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江湖儿女恨情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