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我的天真是只鬼》安能如风

3、第三节

　　第三节：夜深残记雁梦

　　熊熊的篝火前并排坐了两个男子，袅袅的烟尘朦胧了他们的容颜。
　　热苗跃动，柴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男人却感到异常的严寒难御，仿佛这股子寒意是从骨髓内里渗透至四肢百骸，外在的点滴暖意根本于事无补。
　　他想站起来，却不由自主地张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有些真相，也许是他无法承受的。」然后转头看另一个人。
　　对方的反应很大，朝他怒吼了一顿。男人没有听清，却感到心底悄悄弥漫的一丝失望，同时又为自己陌生的感受错愕不已。他皱了皱眉头，不喜欢自己犹如被操纵的玩偶般，被灌输种种奇異无由的情绪，却仍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这样的……”他在心里反驳自己的话。“虽然我的确没有过去和未来，但……”
　　到底是谁在凭藉我的口，想述说的又是什么。
　　「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一个人的幻影。」
　　对方听着他消极的话，思索了一会儿，才郑重回了一句话。
　　男人依然没有听清，偏偏强烈的欣喜徒然溢满胸腔，仿佛期待已久的愿望终于成真。茕茕独立终年孤行，只候这一点痴念。然而这点欢愉又夹杂着一点无法忽略的质疑。太美好的事物往往不真实。
　　他没有笑，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真的。”
　　“你不在，你没有发现。”
　　「朋友一场，明天再走吧，我不会再跟着你了。」对方的声线温润悦耳，似乎似曾相识。男子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首次听清了对方的话语。
　　可是这样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终究放弃了。”他淡淡然想到，却不知这是强作镇定或真的毫不在乎。「你走吧。」他转头，定定地注视着对方。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无法看清对方的容颜，只能依稀瞧见一对灿若星辰、清澈如水的猫儿眼，坚定地与自己对视。
　　“幸好，我没有……”他呢喃道，倏然而至的心疼让他晃了晃神。
　　「醒醒，回家了。」
　　带着哭音的呼唤是他最后的记忆。

　　张起灵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做这么一个梦，更不知道梦里那个有着一双漂亮猫儿眼的人是谁。
　　是不曾消亡的过去？抑或毫无意义的幻念？
　　他想，他不在乎。
　　心里若有似无的奇怪感觉，他不知道这叫做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