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ece by piece》岑司

3、新生活

　　虽说体育类社团在仁治是极其微弱的存在，但是各体育项目的同好会都是存在的。大石加入了网球同好会，立刻受到了学长们的热情欢迎——“仁治高中部已经有五年没有体育社团打出地区预选赛了。所以大石同学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什么的。我们都是因为喜欢网球所以才在高中继续坚持的，我相信你也是一样。”说着这番话的学长中等身材，表情很是正经，却似乎有点掩饰不住的……紧张？看得出其实是很友善的前辈。
　　“好的，学长。”大石原本是有些担心要如何和学长说明……但现在看来是完全不需要了。
　　“我叫宇德光。大石君，今后请多多指教。”
　　“宇德学长好。”大石在合宿结束后的那个一周假期听乾说过，他们国二时全国大赛亚军牧之藤学园的副部长，是自己在仁治的学长——名字就是宇德光。

　　“大石你从前是去年全国第一的青学网球部副部长吧。”部活结束后，和大石一道走去餐厅的宇德学长突然问大石。这位学长的语气依然给人“一板一眼”的感觉，但那颤抖着的声音还是透露出他的一点紧张。
　　“嗯。”大石点头。
　　“怎么会想起考来仁治？就算是为了升上更好的大学也没有必要一定要来这种体育社团那么弱的学校吧。”宇德学长问。好像是为了缓解的紧张，又好像是为了鼓起勇气，他说的时候似乎是不由自主一样用稍显僵硬的手划了下手势。
　　“因为以医生为奋斗目标。不过如果真的喜欢这项运动，到哪里都是可以坚持的吧。”大石说罢，转头看宇德学长。
　　“听说你算是孤身一人从青学考来这里的，搭档那边没关系吗？”问的直接，却是好意关心的感觉。语气间的小心翼翼大石体会得到。
　　“这个吗……”大石想起和菊丸一同去大阪浪速合宿，想起青学直升挑战期的一幕一幕，笑着继续说道，“ 他一直都很支持我，真的很感激能遇到他那么好的搭档，还有朋友。”他语气间渐渐增加的，是坚定。
　　宇德学长语气里是羡慕和赞赏：“真是关系很好啊。”
　　“学长呢？以前是打单打还是打双打的？”大石问。
　　“和你一样，打双打的。后来一个人从兵库考来了仁治，就只打单打了。”宇德学长说，表情渐渐落寞下来，又被他用笑容遮掩住。
　　“怎么……”大石知道他有话想说，于是问出口。
　　“人各有志吧……呵呵。”宇德学长踌躇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网球同好会的平日活动多以成员的自主练习为主，毕竟不以参加比赛为目的。虽然同好会发展规模不大，但是成员中却很少初学者，不少人都是从小打网球的，不然不会在比较繁重的课业中还继续坚持。只是因为进行训练的时间不多，也仅限于每周仅有的几次下午活动时间，因此比赛战绩确实不起眼。
　　少了需要让团队必胜的信念，打球倒可以说是完完全全出于兴趣和爱好了。这样的心情，其实在最开始，还是让自以为已经完全做好准备的大石觉得有些不太适应。可当他看到，事实上大家基本都会非常自觉地进行基础练习和自主练习时，他内心对这群学习成绩出众的人，又多了份佩服。

　　在学习的时候努力学习，在部活的时候努力训练，在有空的时候好好陪着妹妹。能这样坚持自己的爱好，感觉也不错。虽然他经常也会想起青学，想起菊丸，想起正在职业选手之路上奋斗的手冢和龙马，想起如今带领青学网球部前进的海棠和桃城，在青学读书的乾和不二，继承了家业的河村，还有其他部员……大石心中不是没有过一丝惆怅的，但是他更明白——要把回忆当成动力。

　　最大的梦想也是和网球息息相关的呢。
　　大石知道，自己应该为可以选择以这种方式实现梦想而感恩。
　　好像很接近所谓最初打网球的心情呢，呵呵。他想。

　　相比之下，知代的高中生活似乎有些不太顺利。

　　仁治尖子林立，这是知代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却不想即使是经过了考试结束后就开始的复习，她也总有一种也跟不上进度的感觉。几次惯例测验下来，知代对照一下身边同学的成绩，发现自己好像基本都是很后——她鼓不起勇气去问就在身边的大石，况且科目往往还是她曾经引以为豪的数学。
　　一向不习惯和身边同学讨论、请教，生怕麻烦别人的知代有些无奈——偏偏数学老师对身为班长的她似乎总是很关注，有好几次都当堂提醒她不要注意力不集中。虽然老师没有提名字。但是同学们都似乎是知道的，再加上开学之初知代给予同学们的印象太好，她极度怀疑现在的自己已经绝对当得起“虚有其表，外强中干”这个评价了。
　　各种压力真的很大，大到组织班级活动小到安排卫生值日，知代不想甩脸色，只是强笑着说着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冷笑话调侃气氛、好意提醒，生怕再多几分阻力。那种与人相处的感觉好似当年她对手冢的无奈——“明明你就是不满意，可是你不知道如何指正。”知代曾经下过断定，做学生工作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转机是终于轮到了知代和大石那组做值日的一周——值日排表是按座位来的，有时间冲突的问题的同学，可以私下找同学商量换班，也可以找班干部帮忙协调。
　　他们值日的那一周，班级卫生状况可以说是得到了空前的好转——课间拖地的知代也收到了“班长你们弄得真是干净”、“真是辛苦了”之类的评价，知代知道这不光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除了她之外还有大石那种不管做什么事都会认真负责的人，剩下的人也不会好意思偷懒吧。大石总是会默默地把最难处理的问题解决掉，提水搬工具之类的体力活也会是他主动提出让自己和本组的其他男生承担——自然没有男生敢拒绝。知代笑着和男生们道谢，看到大石只是笑着和她致意后便去做事了，反倒是剩下的男同学会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后赶快跟上大石的进度。

　　那天，刚好轮到知代和大石两人做下午放学时的卫生工作。知代不会因有男生的帮助而偷懒半分——相反，她应该是要更加卖力吧？
　　“为什么我觉得知代桑你收敛了很多呢？”
　　“呷？”知代听到男生那么说，不免觉得有些惊讶。她只是转头看他，仍是一边做事一边笑着问,“怎么会？”
　　然而仔细回想时，知代发现自己确实是有意地去那么做了，于是又说道：“也可以那么说吧。国中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喊得太多了呢。而且上高中了，大家都是大人啦，加上都是新认识的同学，也不好说什么吧。毕竟都是能够考进这所高中的人呢，都应该是很优秀的，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吧。”她笑着解释。
　　“也是。”男生只是笑着回答，并没有再去追问什么。
　　“其实觉得最敬佩的，是那种默默地把一切都做好，然后一说起话来就举足轻重的人啊。”知代转头向男生眨了下眼睛，“比如你啊，手冢会长啊，还有很多人……”
　　“可就是因为有小川副会长在，所以大家都觉得有你顶着，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没有关系啊。”男生说着调侃的话，语气里却是一如既往温柔的关心，让知代觉得很感激——这番评论应该是从她国三班主任山岚老师那里拷贝的吧。
　　“手冢会长比我高，天塌下来也先砸到的是他！”知代装作气鼓鼓的样子回应，脸上却分明是憋不住的笑。

　　“知代桑，原来的卫生负责人因为时间比较紧张，所以我们交流之后……”大石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来负责他做的这块吧。”
　　什么？知代一愣。
　　“不知道你怎么看，之前我们问过班主任老师了，他说由你最后做定夺。”他笑得眼睛弯弯，语气热情实在，自然是女生无从拒绝的。
　　说得像是卫生负责人找你商量，其实根本是你自己主动去问的吧——虽然肯定是做得好像只是完全出于关心同学，在别人的恳求下不好意思拒绝才接受的一样。
　　大石君，不管怎样真的非常感谢。
　　“真的吗？”知代装作惊喜的样子，“那真是太好了。我在下周的班会课上和大家提吧，如果大家都没有意见就那么办了。”
　　“嗯，我一定会好好干的。”大石看着知代直至她对上他的目光。交换眼神致意后，他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移开目光笑了出来——他知道冰雪聪明如知代其实多少会明白他的用意，但是她听到他提起那件事时那个似乎想掩饰什么的表情，确实让他觉得很好玩。
　　“今后请多关照啦。”知代学起他那样笑着看对方，语气间是有一点俏皮的无奈，心里却是感动的。

　　放心吧，只要你帮到这里就好。剩下的，相信我一定能够做好的。知代明白。

　　下周的班会上，自然是没有异议地通过了“大石秀一郎同学成为新班级卫生负责人”的决定。有了那一周干净的卫生做标准，有了大石作为卫生负责人的管理，他们班级的卫生成了年级里用来标榜的对象。
　　仿佛是有大石的鼓励做保佑一般，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知代和几个班委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工作上的合作越来越顺利。
　　与他们班主任同办公室的其他班主任都羡慕得不得了——“有你们班长和那几个班干，你根本什么都不用操心。你们班是唯一一个不需要老师管的班级啊。”
　　班主任一开学就主张彻底放权、自主管理，知代也乐得延续从前在国中时的工作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