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ece by piece》岑司

10、图书馆

　　知代没想到会遇到同是来图书馆做义工的大石，但想一想大石过往的义工活动的经历，其实也觉得并不奇怪。
　　大石国中的时候，空闲时就经常回参加学校或者社区发起的义工活动。青学国中部的该活动一般都是由学生会和保健委员会共同负责，而且学生会只是负责辅助性的工作——虽然看起来不太合适，但是这确实是青学学生工作的传统。论起学生活动，青学高中部的学生会在地区还是很有名气的，但同样不干涉该类活动，一并交由高中部的保健委员会负责。青学的保健委员会和周围的社区、志愿者组织机构有着很密切的联系，活动经验非常丰富，知代就任学生会副会长后在社团和各委员会整改上下了不少功夫，但对于一些传统还是保持了“不干涉”的态度，其中就包括这件事。
　　说起来，仁治在学生活动方面还是很有自己的特点的，仁治没有学生会、体育社团也实在拿不出手，但是仁治高中部的学术类社团活动和学生社会实践及志愿者活动都是非常出色的。大石在高中加入的就是“学生社会实践及志愿者活动服务管理委员会”，简称“志愿者活动委员会”。只是对于大石和知代来说，网球部和学生会都具有相当实力的青学就学生工作特色而言，似乎会更加适合他们一些。

　　两个人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做了，知代在国三各种考试结束后，和星见在这里做过一段时间的义工，对各类工作都有一定的了解。或许是因为他们说整理的书库的工作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在四月份暂停的缘故，今天来这里做义工的大多是新报名的人，于是大石和知代理所应当地负起了带其他人做的责任。
　　知代分到的工作是从打印好编码的一叠不干胶中找到对应书籍的，然后撕下来粘在书脊上，待会需要在编码贴纸上再覆上一层塑料膜。而大石作为男生，则负责整理书架这样的体力活。
　　从昨晚就可预知今天的天气不错，早晨的日光透过窗户旁那片繁茂的绿荫在擦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上撒下光斑，更加衬得环境非常安静。知代工作的桌子就在窗子旁，只要一抬眼就是一片静谧的绿意。

　　结束早上的工作，两个人一同走出门。
　　“大石君下午还来么？”知代问大石。
　　“嗯，知代桑呢？”
　　“应该吧，其实我还以为你只是来一个上午或是一个下午。”
　　“原本是想只做下午的，因为今天早上来的大多是以前没有做过的，所以图书馆的伯伯问我愿不愿意来，我就过来了。知代桑也是一样吧？”
　　知代点头，笑着对他说“保健委员长同学，应该对这里相当有感情了吧。”
　　“是啊，周末的时候经常和手冢过来，这边也经常组织义工和免费讲座，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青春台花道同好会也曾经来这里做过讲座吧。”大石记起那天他和手冢离开前看见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因为改时间的花道讲座而需要搭把手，便留下来帮忙。
　　“这你都知道？”知代有点惊喜。
　　知代结束完图书馆的义工活动就打算不再回青春台爷爷奶奶处，直接回家，便打算在图书馆附近吃饭。大石听完她的话后，请她和自己去接一个人，再一同去吃饭然后返回图书馆。
　　“是妹妹吗？”知代推测，要去接的人应该是奈绪子。
　　“嗯，她早上赶过来太辛苦了，就约了她这个时候到。”大石道，“不介意把介绍你给她认识吧？”

　　奈绪子没想到大石会和另外一个女生一起过来。
　　对待比较好看的女生，奈绪子心里其实多少有点“敬而远之”的感觉，因而对知代的态度最开始在客气之余，不免会有些习惯性的小心翼翼。不过得知知代是学姐兼哥哥的同学后，这层身份的“隔阂”反倒让奈绪子放松了不少乃至有“好感”，话匣子一打开两个女生也有不少共同语言[比如某秀同学的种种事迹？]，看起来倒有想把身边的男生撂下的倾向。不过懂礼貌如知代，还是会时不时把大石“带上”。
　　大石倒也不是很“介意”被奈绪子“恶意”地揶揄和被知代善意地打趣。看着奈绪子难得笑那么欢，知代也不介意，他也就时不时“望望天”、装一装“无奈无辜受害状”，迫于无奈般应时应景地“配合”一下。
　　事实上，他最擅长的应该是一摆手、露一口闪亮亮小白牙的蒙娜丽莎式微笑，再提点“独到理解”再让一群人无语才对——当然大石秀一郎同学本人对此的认知应该还是停留在“这是为了调节气氛”因而有小许小得意的成就感的层面，暂时意识不到这招的“杀伤力”有多严重。奈何此处是自己妹妹，身边还有知代桑在……不过，看在她们那么开心的份上，大石大义凛然地决定——算了吧。
　　好在知代更多是好意帮他打圆场，多少也算是“心理安慰”？

　　下午，知代主动要求做给书籍贴条形码和贴磁条的工作。这项工作一般都是两个人负责，一个人负责翻书——翻到印着书名、作者的第一页给另一人贴条形码，然后再翻到15页让他再贴一张条形码，最后翻到书的中间让他贴磁条。自然，知代找了奈绪子和自己一起做。她负责翻书，奈绪子负责贴——两个人动作麻利，做的还是挺快的。在学校外非强迫性地做义工，对奈绪子来说还真是头一次。看着桌子上贴完条形码和磁条、再分类垒成一沓沓的书籍，她心里有点小小的成就感和轻松。刚刚知代几次说她动作又快又准，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一会儿，大石推着空着的运书二层小车过来了，两个女生帮助他把桌上需要上架的书放上去，大石很自然地让自己妹妹和她一同推车。
　　据说之前因为做义工的同学不太熟悉工作，因而搞错了书籍摆放的顺序，导致整理书架成了一个大工程——应该放着这种书的地方放满了其他书，就得要先把书架空出来，再放上去；而那些不该放在此处的书，都还需要移动很多乃至重新分类才能放去正确的地方。
　　这次知代和大石做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把书籍编码标准的那本书放在旁边，一同确认好要怎么做以后才开始动手腾出空位、放书。奈绪子对看似“复杂”的编码规则以及摆放顺序很是头疼，问清楚以后才听着大石和知代的“指导”做事。
　　或许是因为都是有经验的缘故，大石和知代合作起来非常默契，问答也不过是寥寥几字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或是一个人搬书过来，或是一个人接过一个人按顺序摆上面一层、另一个接过腾出来的书放到下一层，交接的时候一转头，也都和对方微笑示意。奈绪子看着站在书架中间的他们两个，身后是靠近树荫的大窗户，午后的阳光就从中射过来也会让人觉得有些刺眼，眼前男生女生一同整理书籍的美好画面，好像是另一段时光的故事——多少还是在哥哥，还有优秀的学姐面前，觉得自惭形秽了呢。
　　“奈绪子桑。”
　　她听到知代轻轻唤她，这才回过神来，把手中的书递给她。她知道知代察觉到了她的走神，但知代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和气地和她道谢，便也松了口气。很快大石就来找她帮忙了，便也振作状态，投入到手头的事情中去——这种单纯性的机械性劳动，倒很能让人静下心来吧，她这样想。在结束了这个书架的整理后，另外一边的书架需要这边个人去理顺序，奈绪子便也很开心地主动过去了。
　　对奈绪子来说，所谓静下心，不过是在机械性劳动的有序中，可以慢条斯理地想一些事情，而不至于担心出什么岔子，有更多一点的安全感吧。
　　她小心翼翼地对照着刚刚哥哥递给自己的编码规则书，排列着书籍的先后顺序。她发现有两列书的偏差实在太大，影响了这一片的整理工作，便决定先把书腾下来再做打算。谁知在把底下的沓书一起放到高处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正当她一瞬间想到被书砸到有多惨时——一双有力的手稳住了书。
　　“小心点啊。”
　　他捧着书，监督她一本本地放上去，生怕中途又出了什么事情砸到这个没事逞能自己又搞不掂的小迷糊。
　　书籍终于全部摆好，并一本本对齐好后，他淡淡道：“有什么事情，做不到记得找别人一起。”
　　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奈绪子还是一脸带着怄气的神色，他无奈，又笑着补充了句：
　　“行啦，至少哥哥是随时可以找的。傻瓜。”顺手敲敲她的头，就兀自先走在前面，知道身后她的表情是怎样。

　　结束了这一天的大致工作，大石和知代主动留下来做最后收尾的一点工作，一直待到书库锁门。负责书库整理的伯伯和他们道谢，还说了“没想到大石君会带自己妹妹过来，真是辛苦你们了。”奈绪子对这份“意料之外”的感谢，感到惊喜却也有些不好意思。
　　在图书馆门口和伯伯告别后，三人说起各自的打算——知代打算直接回学校那边的住处，而大石是打算送奈绪子回去的，刚好又是同路。
　　车上不好说话，两个女生索性拿了手机把话打出来然后给对方看，倒也很有趣。大石看见她们“谈”得投机，也索性不管她们，自己去看带在手边的参考书复习功课去了。

　　和知代作别，两兄妹一同走在路上。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人群熙攘、灯火辉煌。
　　大石承认，这应当是那么久以来，奈绪子最开心的一次吧。女生间真的有些东西他是不能做到的，知代走后两个人倒好像是无话可说一样了。
　　“知代桑是哥哥很要好的朋友吧？”奈绪子突然问道。
　　“哈？”大石转头看她，想起昨天和她一起走的场景，还是“嗯”了一声，“知代桑是很好的人呢。”下意识反应却是想告诉妹妹自己和知代之间什么也没有——知代是不一样的人，他要承认。
　　“所以我很纳闷为什么哥哥你会和她那么要好。”奈绪子道。
　　突然意识到奈绪子的意思是“哥哥你那么锉的人怎么会有知代桑那么优秀的朋友”——又被自己妹妹“恶意”地“攻击”了，大石提了口气，抬头望了下天，然后磨了磨牙，“悻悻地”从牙缝中挤了句“你不要太过分了。”
　　却忍不住在最后想笑出来。
　　就像小时候那样啊，你总是损我想气死我，搞得我好无奈，当真就是没心没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