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你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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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小虫自杀了。
可惜自杀未遂。
桑小虫自残了，把好好的一张脸划了个稀巴烂。她穿着破破烂烂臭烘烘的衣服，在后院里幽魂一般的晃来晃去，整天只唱着一句词：“身如飘絮，命似浮萍，其洁奈何，秋菊被霜。”
人们都说桑小虫疯了。
桑老爷子要把桑小虫赶出去。
桑叶红念着昔日姐妹的情分，求情把桑小虫留下了。
......
桑家的下人们沸沸扬扬的谈论着，兴致盎然的分享着这最近最热门的八卦新闻。桑小虫的遭遇，给他们增加了茶余饭后的美妙谈资，生活趣味显然又有了新的佐料。
桑小虫她活该，谁叫她不自量力，搔首弄姿的勾引表少爷？她一个妓女的贱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和红小姐抢男人？这是报应，活该！
人们甚至当着桑小虫的面这样议论着。
有什么关系呢？桑小虫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她自顾唱着歌，自顾晃来晃去，她脑海里只是不停的闪过那天晚上，那个黑衣人淡若远山却又灿若星辰的眼睛，一遍又一遍。
桑小虫没有疯，她其实是清楚的，桑叶红恨她；桑叶红安排了整个□□的事件；桑叶红的行事其实是在桑老爷子的默许下的，比武招亲只是个幌子，桑老爷子想要表哥家和桑家的联姻，而那个联姻的人，不可以是她桑小虫。
桑小虫疯的这段日子，看清楚了太多的事，想明白了太多的关节，她甚至明白，桑叶红之所以留下自己，是喜欢看自己容貌尽毁，疯癫可怜的凄惨模样。
而桑小虫之所以愿意留下，也是因为，她正在等——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直到府里开始议论纷纷的传扬起来，原本内定十拿九稳会赢的表少爷，居然在擂台上一招败给了别人的消息，桑小虫才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那是一个气宇轩昂，挺拔俊逸的人，他嘴角微微上勾，带着一丝睥睨天下的傲然和嘲弄，他眉峰似聚，长身玉立如寒夜中的闪电，冷漠凌厉，就像是凛然的大漠苍鹰，却又在那深邃的目光中燃烧着深沉的火炎——他手中的剑如寒冰刺骨，他的武功却热烈如熊熊火焰，他是一个似冰又如火的男人，两种特质在他身上出奇的对立却又出奇的适合，他只是那么轻轻扫过眼角，便俘获了台下不知多少少女萌动的芳心。
人们说他是最近名震江湖的武林新秀，华山首席弟子，“冰火二重天”冷剑寒，桑小虫却从第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那天晚上的黑衣人，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确的可怕。
新住进桑家的冷少爷很快就成了府中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雌性生物的目光焦点，原本玉树临风的表少爷跟冷少爷一比，顿时黯然失色了不少，桑小虫看着走到哪儿都会带起一阵飓风的冷剑寒，不得不感慨，有些人，天生就是用来成为别人的焦点的。
桑叶红早把他的表哥忘到海角天涯去了，天天像一只花蝴蝶一样围着冷剑寒转个不停，冷剑寒却总是高深莫测的望着桑叶红邪邪一笑，微微勾起的笑容带着些鼓励，却不动声色——这个人，是能够让女子陷入疯狂的。
桑老爷子对冷剑寒身后的地位也不是不动心的，若是将来冷剑寒继承了华山掌门之位，那桑家的势力可就如日中天，就算冷剑寒不能当掌门，与华山交好，这一大靠山，可比表亲沈家要牢靠的多，无论如何，都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直到那一天晚上，桑小虫照例在院子里乱晃，她正晃到冷剑寒的门口，冷不防看到冷剑寒悄然打开房门，无声无息的把门关上，他看见院子里的桑小虫，微微一笑，做了一个招手的姿势，桑小虫好奇的凑上前去，却听见房里传来桑叶红半是娇羞，半是欣喜的声音：“冷大哥，你，你还不快把门关好进来。”
桑小虫有些吃惊，半夜三更，桑叶红在冷剑寒的房里做什么？而且房里还没有点灯。
冷剑寒面无表情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向另一个方向招了招手，一个獐头鼠目，斜眉歪眼的汉子走了过来，身形体态和冷剑寒却大致差不离，他满脸兴奋激动的向冷剑寒扬了扬眉，像是确认些什么，冷剑寒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那汉子立刻窜进了冷剑寒的屋子，只听桑叶红在里面似娇似嗔的说：“冷大哥，你怎么这么慢？.....你？呵呵，你好坏哦.....”
接下来，屋里就只传来了轻微的娇笑声和喘气呻吟声。
桑小虫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愣愣的看着冷剑寒，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只觉得脑海中乱哄哄的嗡嗡作响。
她一会儿在心中狂笑，桑叶红，你也有今天，一会儿毫无原因的想放声大哭，一会儿又觉得极致的空虚无奈，片刻后却又马上兴奋得想大叫起来，想到桑叶红知道真相后的表情，她又是哭又是笑，半是同情半是恨。
桑叶红，你在对别人做下伤天害理的事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天，相似的命运，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几个字的道理，今天就请你自己好好体会体会，你可知道我有多恨，我有多怨？你把我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剥夺走了，可你本来就已经占有一切，荣华富贵，万千恩宠，众人关爱，集于一身，为什么还要心狠手毒，连我仅有的可怜小小天地，也要掠夺强辱，狠狠践踏，扔在地上？
你要我死，很好，而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只是希望把你对我作的一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天底下的事情，是多么公平，你看，可不是么？
半晌，桑小虫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跟在身后的冷剑寒，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夜风静静吹过冷剑寒的衣襟，他在月光下笑得清冷如水，淡漠超然：“我是一个鬼，一个多年的暗影，我住在地狱里，你可相信？”
“你为什么帮我？”
“我从不帮人，我只做买卖。”
“那你为什么来桑家？你肯定不是为了我才来到这里，不是么？”
“我之所以来这，是为了一条命。”
“谁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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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桑家传出桑老爷子病故的消息。江湖一片哗然。
好好的人，说走就走了，桑叶红在灵堂前哭成个泪人儿，可又有什么用呢？人死不能复生，如此而已。
树倒猢狲散，关键时刻，人心冷暖，一清二楚。
桑家，是开始败落了。
桑叶红哭着向冷剑寒求助，希望依托华山派的势力，撑住眼前这堵危墙。
冷剑寒却冷笑着拒绝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桑叶红柳眉倒立，怒气冲天：“冷剑寒，我和你已有...肌肤之亲，你现下却想撇清关系？！我可告诉你，我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
冷剑寒只是淡淡看了看桑叶红的肚子，勾起嘴角邪邪一笑：“哦？是么？”
——这是怎样一个让女人又爱又恨的男子？
桑叶红在路边的酒馆借酒消愁，却听见邻桌下流不堪的调笑和议论。不经意听见，却是越听越惊，越听越是骇然，原来说的是一酒鬼半路被人截住，被邀请在不点灯的房间与女子交欢，唯一的要求是不许出声，泄露身份。那酒鬼果然如愿与一冰肌雪骨，声音如莺啼婉转，热情销魂的处子燕好，拿到一锭黄金不说，而且此后还被邀请去与那女子夜夜燕好，羡煞旁人，最是有趣的，是那女子在激情处，总是脱口娇声唤他做什么冷大哥，而且他曾在月光下，撇到女子的左□□有一处蝴蝶胎记，煞是动人。
桑叶红隔着衣服揪住自己左□□上的胎记，只觉全身像是掉进了冰窖，她颤抖的坐在椅子上半晌，忽然拍案而起，眼中凶光大涨，她一鞭子将邻桌的人全部掀翻，各自抽了七八十鞭，然后气势汹汹的奔回家去，正看见冷剑寒坐在花园里浅斟慢饮，她声嘶力竭的大吼道：“冷剑寒！你敢这样对我？！！你居然骗我找人跟我，跟我.....”
这日的阳光正好，冷剑寒在温暖阳光中淡漠的笑容，却让人觉得遍体生寒，他若无其事的笑着，旁顾左右而言他：“你不觉得，你爹死得太蹊跷了么？”
桑叶红眼睛立时瞪出了血丝：“难道说.....这也是你干的！！！”
她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桑小虫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冷冷的，冷冷的看着自己，桑小虫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一字一句的说：“人迟早有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你也有今天，桑叶红。”
“贱人！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桑小虫一个耳光狠狠打在桑叶红的脸上，淡然道：“我不是贱人，你才是。”
那桑叶红空有一身武功，却因为太过震惊，而没有躲过桑小虫这个从来没有练过武功的人的耳光，她捂住自己的脸颊，眼中透出浓浓的杀气：“我跟你们拼了！！”
——瞬间剑光闪过，四周忽然间，一下子宁静了下来。
冷剑寒轻弹起剑上的血，收剑回鞘。
这世上再没有了桑叶红。
桑小虫轻皱起眉头，看着桑叶红的尸体，心中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波动，她苦笑起来：“我好像是个空心人，心，早已经不在了。”她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仰起头，轻轻拉住冷剑寒的衣角，“带我走，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冷剑寒一把甩脱桑小虫的手，“你没有武功，什么都不会，对我有什么好处？”
桑小虫不依不饶的又将手缠了上去：“我可以学。”
他一剑割掉被桑小虫捉着的衣襟，转身负手道：“晚了，这会儿学不会了。”
桑小虫张大了眼睛，静静的望着冷剑寒，死死捉住他的另一个衣角，“我已经没有以后了，我的命是你给的，跟着你，才能活下去。”
冷剑寒轻哼了一声，冷然道：“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死活，这又与我何干？而且，你的命，是你自己给的。”他皱着眉头，想再割掉另一个衣角，却猛然想起，许多年前的一个午后，曾经也有一个少年，这样粘糊糊的，不依不饶的扯住自己的衣角不放，而许多年后，这个少年早已不在，他怔了怔，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桑小虫道：“你这是要跟着我下地狱啊......好吧，既然你要跟随我，可不能弄错了我的名字。”他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你记好了，我真正名字，叫做燕北晴。”
很多年以后，桑小虫仍然不能忘记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那个面具下的男子，竟比阳光还要耀眼炫目，他若有若无的微笑，虽然只有惊鸿一瞥，却晃得桑小虫张不开眼睛，她愣愣的看着他发呆良久，然后只傻乎乎的憋出来一句话：“你，你真好看。”
燕北晴轻叹了一口气，桑小虫立刻摒住了口中的呼吸，只觉得自己的心儿，“扑通扑通”的乱跳了起来。原来，自己的心，还能够跳动。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好的，少爷。”
“不要叫我少爷。”
“老爷！”
“我还没到这年纪。”
“少，少...少主！”
“我不是少主。”
“主，主人！”
“算了....随便你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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