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小虫与必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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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小虫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前面那个黑色身影，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但是为了跟上眼前的主人，她仍倔强的咬着牙，勉强自己艰难的移动像灌了铅似的双腿，才好不容易没有跟丢了自己的主人——二人已经在这深山里跋涉了数日，眼下山路也变得越来越陡起来，桑小虫虽然在桑家做惯了粗活，可是并没有走过山路，眼下自是应付不来，越来越坚持不住了。
燕北晴抬头望了望天色，听着身后越来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暗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对桑小虫道：“今天就在这附近休息。”
“可是，天色还早，现在就休息，不会太早了么？”桑小虫尽管累得够呛，可是还是不愿意因为自己耽误了行程。
“前面可以休息的地方就少了，明天我们一大早就赶路，没关系的。”燕北晴边说着，边开始四下寻找适合晚上休息的空地来，可惜四下都是乱石嶙峋的陡坡，树林又密密麻麻的生长着，在其间走路都有些困难，更何况要找出一块空地？若是燕北晴一个人，其实在树上对付一晚，早已是家常便饭，可是搭上一个一点武功也不会的桑小虫，就麻烦起来了。燕北晴眉头一皱，忽然看见远方小山坡上有一个山洞，大小正是合适，遮风挡雨自然也不错，当下指着山洞对桑小虫道：“今晚，就在这儿休息。”
桑小虫犹豫道：“可是，这洞里该不会有什么猛兽住着吧？”
燕北晴扬眉轻轻一笑道：“猛兽？呵，你站在这儿别动。”说完身影一闪，立刻消失在空气中，桑小虫虽然对这位主子神出鬼没的风格已经比较习惯，可是仍旧吓了一跳，只觉得四周一下子空了起来，桑小虫四下张望着，有些担心的小声叫了一句，“主人？您在哪里？我，我有点怕。”
正说着，忽然听见从远处传来一阵不知什么动物的哀号和惨叫声，仔细辨认一下，正是从刚刚那个山洞的方向传来，桑小虫立刻明白了过来，轻轻摇了摇头，这位主人的风格果然够直接彪悍的，正想着，一转身就发现燕北晴正站在自己身后，望着自己微微一笑，“好了，已经没有野兽了。”
“好，好快.....”桑小虫一边由衷地感慨着，一边小小同情了一下住在那个山洞里的可怜猛兽们，边打起精神，跟上燕北晴，向山洞的方向出发了。
山洞里除了有一些枯黄的草叶堆之外倒也还算干净，桑小虫稍微在中间清出来一块比较大的空地，然后开始在树洞四周寻找起干柴火，树枝之类的东西，准备搭过夜用的火堆，虽然已经很累了，但好在四周资源丰富，柴火很好找，一会儿就收集了一大捧，她也并不担心野兽的袭击，这附近被燕北晴“清理”过一阵，想必是没有什么野兽敢再靠近了，但是要是迷路就惨了，所以她没敢走远，就在洞附近收集了一阵，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把柴火全部抱回山洞。
山洞里并没有燕北晴的身影，但桑小虫明白他必是在附近收集过夜用的材料，所以也并不担心，自顾搭起火堆，并在地上搭了两块布料，权当是睡觉用的床铺，正铺着床呢，忽然觉得手中一沉，她下意识的双手一抱，只感觉怀中多了一团蓬松松毛绒绒的东西。
她连忙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吓得瑟瑟发抖的胖兔子，正睁着亮晶晶，泪汪汪，圆滚滚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桑小虫顿时大乐道：“好可爱！”她赶忙抬起头来，果然看见燕北晴站在自己面前，原来方才是他将兔子丢在自己的怀中，桑小虫一边兴奋的抚摸着怀中雪球似的兔子，一边开心的问道，“这是要给我的么？谢谢主人！”
无视桑小虫兴奋期待的目光，燕北晴用没有温度的声音淡然答道：“这是晚饭。”
桑小虫立刻愣了一下，“晚，晚饭？要吃它？”她摸着手中兔子柔软膨松的毛，不禁有些犹豫起来，“不吃行么？”
“不行。”燕北晴毫不犹豫地回绝了桑小虫的要求，“不吃它明天你哪儿来的力气赶路？我们的干粮也快吃完了。你以前应该杀过鸡的，这也应该差不多”
“可，可是......我其实原来从来没杀过鸡...我，我晕血。而且，而且它这么可怜的样子...”
“怎么？舍不得？”燕北晴静静的看着眼前有些手足无措的桑小虫，嘴角扬起一丝冷冷的笑意，“如果连这种事也下不去手，就不必跟在我身边了，趁早回去。”
桑小虫闻言如遭雷击，立刻愣在原地，木然道：“主，主人......”
燕北晴不再答话，默默递给桑小虫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转过身去，走出洞外不再理会桑小虫哀怜的目光。看刚才桑小虫的表现，根本还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小女孩，缺乏经验不说，还犯了心慈手软的大忌，这样的小绵羊，根本不可能应付那暗潮汹涌的杀手世界的重重危机，跟自己身边，早晚也是死，不如让她另谋生路。
也许自己对她的态度是严苛了一些，不过那也是为了她好，燕北晴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身后有些许响动，回过头去，却惊讶看见满脸是血的桑小虫正紧张的看着自己笑着，还现宝似的将兔子已经身首分离的尸体捧到他的眼前，“主人，你看，我下得了手，我真的做到了。”
桑小虫脸上本来就有着在桑家时留下的纵横交错的伤痕，鲜红的血迹在横七竖八的刀伤的印衬下更是显得狰狞了起来，桑小虫努力捧着手中的鲜血淋漓的尸体，由于晕血，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更由于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直接的扼杀过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她紧张得都有些颤抖了起来，没有经验的她将血弄得满脸都是，还犹自不觉，只是满脸期待的看着燕北晴表情复杂的脸，像是等待着他的检阅。
燕北晴望着桑小虫脸上执着的表情，无奈的皱了皱眉头，桑小虫见状立刻着急的说，“主人，我真的什么都能做，请你别丢下我——我，我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我什么都可以做！”
默默地看着桑小虫满脸的鲜血和明亮却坚定的目光，燕北晴不禁慢慢闭上了眼睛，似乎又回到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被迫杀人的那一刻，那样的犹豫与绝望，彷徨与痛苦，仿佛落进一个无比黑暗的深渊，只是不停的下坠，下坠，坠向无尽的地狱......彼时的他，是否也像此刻的桑小虫一样，颤抖又冰凉，却又那么坚决的证明着自己的决心。
良久，他终于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头轻轻捧起桑小虫的脸，“你若是晕血，若是不喜欢，以后不做也罢了，我...以后不会再赶你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用手指搽去桑小虫脸上未干的血迹，桑小虫茫然的看着燕北晴，一边为燕北晴有些暧昧的动作羞红了脸颊，一边仍旧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真的可以留在你身边么？”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燕北晴正色点了点头，对着这个有着不幸遭遇的桑小虫，他总是带着一分特别的怜惜和同情，虽然受了多年的杀手教育，在他身上正常人应有的感情已经淡薄的可怜，但桑小虫是不同的——那天晚上，从桑小虫双眼里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中，燕北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曾经，以及现在的自己——桑小虫和自己一样，那样的仇恨着，挣扎着，痛苦着，但她又是幸运的，大仇得报，尘埃落定，再不用忍受那心头锋利的疼痛和煎熬，而燕北晴自己大仇得报的日子，还遥遥无期，如果，如果在自己的保护下，桑小虫能够过上至少快乐的日子，那么，自己以后，会不会有一天，也能像桑小虫那样得到幸福生活的机会？燕北晴在心头这样问着自己，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轻轻摸了摸桑小虫的头发，露出一个难得的真心笑容，“好了，兔子给我处理吧，你脸上都花了，快去洗洗吧，左手边有条小溪。”
感觉到燕北晴的笑意，桑小虫雀跃着应了一声，只觉得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了，整个人也轻松起来，将手中的兔子尸体郑重地递给燕北晴，然后几乎是蹦跳着向小溪的方向跑去。
燕北晴望着桑小虫开心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低头看着血乎乎的尸体，轻挑起眉毛——晕血阿，也真难为她了。也罢，果然这种血肉模糊的事情还是留给自己做比较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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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经西下，两人临时安身的小山洞由于背对阳光，此时已是一片昏暗，只隐隐约约看得清楚事物大概的轮廓，桑小虫正有些手足无措的低着头，只见她身后多了一堆血糊糊，黑漆漆的什么东西。
“你这是什么意思？”燕北晴仔细看清桑小虫身下的不知名“事物”后，不禁用手抚额，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问道，“我只是叫你去洗手，没叫你去捡个人回来....”
“可是这人流了好多血，整条小溪都染红了.....”桑小虫弱弱的开口辩解道。
“你把他丢一边不就好了，不用拖回来。”燕北晴一边没好气的说着，一边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脸色煞白，半死不活的家伙来——这个男人一身原本黑色的劲装已经七零八落，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几处甚至深可见骨，燕北晴用手轻轻翻过男子的身来，只听那男子一声极为痛苦嘶哑的隐忍的呻吟声，嗯，看起来还没有死，不过看看这浑身浴血的劲头，离死也不远了。燕北晴拿起男子的手来，不出意外的看见男子手上因为常年使用刀剑留下来的老茧——这家伙惯用剑，还是个左撇子。
“主人，他还有救么？”桑小虫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但又由于晕血不敢凑上前来，只是在一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不时小心翼翼的看过来，但目光一接触到男子血淋淋的样子，就露出一副很想晕倒的模样来。
“你不是晕血么，怎么把他弄过来的？”燕北晴看着桑小虫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闭，闭着眼睛把他拖过来的.....”桑小虫闻言立刻露出了“往事不堪回首”的痛苦表情。
“嗯，看得出来。”燕北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男子头上几处明显青紫的肿块，伤上加伤阿，差不多可以开始准备烧点纸钱了。
“他，他快死了么？还救的活么？”桑小虫担心的问道。
“你以为我是做善事的么，”燕北晴一把捏起桑小虫的下巴（小虫的下巴手感越来越好了，对这个动作有些上瘾....-_-!），嘴角勾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你到底有没有靠清楚状况,我是杀手，不是活菩萨。”
“可，可是，他就快死了.....”桑小虫委屈无比的看着燕北晴。
燕北晴立刻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会心软让这个小麻烦留在自己的身边呢，他深深叹了今天不知第几次气，随后转身在男子身边蹲下，用毫不轻柔的动作翻动起眼前的男子伤痕累累的身体来——不出意外的又听见男子几不可闻的呻吟声。他皱起眉头，有些怀疑的看着男子身上的伤痕——会不会是假的？杀手假装受伤以骗取同情心借机下手的事不可不防，他燕北晴自己也用过这样的技巧来处理过暗杀目标，所以他尤其仔细又警惕的检查了一下，嗯，肠子都流出来......这倒确确实实是从肚子里流出来的，不是假皮肤里流出来的猪肠子，想要骗过他燕北晴的眼睛可也没这么容易，眼前这个人似乎确实是伤重快死了。
“主人，他怎么样？”桑小虫又不屈不挠的凑上来问东问西。
燕北晴转身看着桑小虫关切的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后又正色道：“你真的想救他？”桑小虫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赶快拼命点了点头，燕北晴闻言嘴角勾勒出一丝更大的笑意，“好，他以后就是你的人了。”桑小虫一脸傻傻的愣道“啊？”
“救他的事也由你负责。”燕北晴随手扔给桑小虫一个包裹，“绷带和棉花都在里面，红色小瓶外敷，绿色内服，活不活得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说完自顾走到火堆旁升起火来，桑小虫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燕北晴，好半天才体会过来燕北晴是要她处理男子的伤口，她犹豫的转过头去，开始有些笨拙的解开男子的衣扣，一边努力包扎上药，一边呜呜的落下眼泪来。
“你看他受伤都难过的哭了啊？”燕北晴扬起眉毛，有些吃惊道。
“不是的，呜呜，他流了好多血，好恶心啊....”桑小虫一边说一边泪珠儿啪哒啪哒往下滴，“气味也很难闻，呜呜....”
“若是不喜欢，就别管他了。”
桑小虫只是皱着眉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再搭腔，只是擦了擦有些微汗的额头，接着又开始专注的包扎起来，连血弄到脸上了都不知道。
燕北晴默默地拨弄着眼前的火堆，一边漫不经心的烤起了叉在树枝上的兔子，一边不时抬起头来瞟一眼桑小虫大汗淋漓的脸，眼神带着些意义不明的复杂感情，半晌，他忽然微微一笑，有些自嘲的望着桑小虫笑了，“我看你比我更像穿越主角。”
“主人？你在说什么？”桑小虫一脸疑惑。
“没什么，胡言乱语，我只是在想，我好像来了太久了。所以忘记了很多东西。”燕北晴静静看着眼前的火堆，桑小虫却觉得他的目光似乎穿越过火光，看向了不知多远的虚无。她有些讪讪的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主人虽然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却给人一种好遥远的感觉。她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一丝莫名的痛，快得抓不住的一闪而过。
燕北晴却抬起头来看着桑小虫轻轻一笑，“多亏了你，想起一些久违了的东西。”桑小虫只觉得燕北晴在火光中的笑容好看的让人窒息，不禁又有些呆了起来，直到手下的男子轻轻的一声呻吟才让她猛然回过神来，她赶紧低下头去，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
当晚直到深夜，桑小虫才勉强把男子的伤口全部处理完毕，她兴奋的叫燕北晴过来察看男子的状况，燕北晴审视着男子被包得足以媲美木乃伊的身形，半晌才嘴角有些抽搐的憋出一句评语“很好。”
感觉自己被赞美的桑小虫有些开心的问，“那他能活下去么？”
“尽人事，听天命。”
“那晚上还是我来照顾他吧”桑小虫自告奋勇的说。
“你睡，我来，”燕北晴不由分说地将一件衣服披在桑小虫身上，将她推到火堆边休息去了，接着自顾在男子身边坐下来，闭上眼睛假寐。桑小虫本已经累了一天，确实累得够呛，看燕北晴在看顾那受伤男子，她终于放心在火堆边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深夜，男子喃喃的呻吟声让燕北晴睁开有些红肿的眼睛，听到男子似乎在要求喝水，燕北晴拿过来水壶，凑在男子嘴边，那男子迫不及待的大口喝着，喝得太快了还呛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了一番。
好不容易喝了好些水的男子终于缓了过来，渐渐睁开了眼睛，燕北晴在一边冷冷的打量着男子苍白却不失俊逸的脸，他这会儿才开始仔细打量起男子的面容来，其他不说，单是那男子眉眼中隐约透出的血腥味和杀气就让他皱起了眉头，他低声对自己说，“同类么？麻烦了阿......”
眼见男子的意识有些苏醒的样子，燕北晴低声冷冷问道，“你是谁？是来干什么的？”男子一时有些混乱，低声喃喃的答道，“我是..必死...”
鄙视？没想到这个古代人的名字这么有创意，燕北晴有些郁闷，但仍旧接着问道，“你为什么会受伤倒下？”
那男子仍自顾喃喃道：“我是...必死.....任务没有完成....必死必须死....”——原来不是鄙视，而是必死，燕北晴猛然想到他曾听说过成王手下有一队神秘无比且武艺高强的死士，取名为必死，是为百死不回头之意，他们手段险辣，心肠狠毒，替成王完成各种见不得光的任务，从来没有人捉到过活着的必死，不但因为必死训练精良，武功超群，更因为每一个必死在被捉到时必会自残而亡，真不愧了他们的名字。
心念电转间，燕北晴一把捏住必死的下巴（嗯，这个动作越来越顺了....），冷然狠狠道：“给我吐出来！”说着用手向下一控，就见从必死的嘴里滚出来一颗黑色的小药丸，他还不放心，仔细在必死的牙齿间检查了一番，确认再没有残留的毒药，又点上了必死的全身大穴，确保他不会自绝经脉或者采取别的方式自杀。
必死有些气愤的死死盯住燕北晴，用虚弱但冷厉的声音说“你从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我死也不会说.....”
燕北晴淡淡看着眼前的必死，轻哼了一声，“你现在想死也死不了，再说了，我也不需要你招供些什么。”他说着忽然凑在必死的眼前，微眯起双眼，冷冷的，一字一句冷然道，“你听好了，我不许你死。”他一边说着，嘴角勾出一个邪邪的笑容，“你的命是小虫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你现在是她的人了——所以，你不许死。”
必死有些吃惊的看着气势逼人的燕北晴，只觉得眼前的人说的虽然都是歪理，却奇怪的让人觉得很有说服力，一片头脑混乱下，他只好有些傻乎乎的问了一句：“小虫...是什么虫？”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小虫与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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