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小楼解佩

7、能给的只有等待

　　这一路下来实在把黄海崖累得够呛，不过美镯生来体质便比常人好，一下车就忙着吩咐管家卸了从惠安带来的特产，同着黄老夫人和婶妈将东西一一分清楚，让着家里的小婢挨家挨户地往亲戚家送去，看到老妇人难得省心的一笑，美镯眼里也微闪着光芒，转身托着一瓮东西回了房里。
　　黄海崖正躺在她的床上睡得满脸愁容，放下手里的东西，美镯坐在床沿忍不住就想为他揉去眉间的那道皱纹，哪知手还没到，已经被人用力地拽紧。
　　“你醒了？”美镯舒了口气问。
　　“刚醒。”黄海崖的眉头皱得更深，美镯知道是自己的到来吵醒了他，忙为他揉了揉太阳穴，“那要不要再睡一下。”
　　黄海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没见到书房里那一堆文书吗，垒得那么高，我都不能安心地睡在那。”
　　“也是。”美镯也学他叹了口气，扶着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又垫了一个枕头才松开他的手。“你看这是什么。”美镯捧来刚才的瓮子，还没打开就一股酸气跑了出来。
　　“余柑？”黄海崖被呛到往内缩了一缩，美镯却探手从里面捏了一颗小果子出来，“还酸着，要不要尝尝看。”说着自己已经被酸到脸都纠成了一团，黄海崖看到他这番模样才有心思笑了一下。
　　“看到夫人这番模样我可不敢下口。”回过神来的黄海崖继续调笑起美镯来，美镯嘴一嘟凑了上来，两唇微启那颗半熟的余柑就被推到黄海崖嘴里。
　　“夫人这番喂毒我可招架不起。”黄海崖继续嘲笑着美镯，然而酸涩的果子却没有让他愁容满面，反倒是一股甘甜让他舒地一下警醒了过来。
　　“明明不怕酸，却一味地笑我。”美镯继续从瓮里挑了一口微微咬了一口，这一颗熟了大半，然而涩气还在，还是让她狠狠地龇了下牙。
　　“不是不怕，只是知道后面是甜的，所以也就不计较前面的酸涩。”黄海崖继续一副端坐的样子，这种感觉让美镯有点恍惚，恍惚这个人为何可以从来都这么安稳，不管在哪，都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这种安稳和母亲所散发出来的恬静又大为不同。美镯微皱了眉，将瓮盖细细地封好，然后塞到眠床后头。
　　“夫人在藏什么。”黄海崖又是一副调笑的语气，美镯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个余柑清热解毒、化痰止咳，对你的身体总是好的。我酿的不多，只能藏房里，要是放厨房里不就被丫头都偷吃了去。”
　　“我怕是敢不上它熟了。”黄海崖冷不丁地说了这句话，美镯连忙直起腰来盯着他看，“有这么急么。”
　　“嗯，七日之后启程。”黄海崖叹了口气揉了揉已经很不舒服的太阳穴，注视着美镯，伸手拍了拍床沿示意她坐下。美镯没有听他的话，继续认真地将瓮子藏好，然后又从梳妆桌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一股清凉的液体，轻轻地擦在黄海崖的太阳穴上。
　　黄海崖舒了口气才说：“你总是习惯性地逃避。”美镯看了他一眼，继续不说话。黄海崖也只好叹了叹气自顾自地笑了。
　　“你很早就知道那颗朱砂是我娘拿来骗我的了。”美镯质问着注视着黄海崖。然而黄海崖却笑了，笑得很简单很舒心，“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美镯怒气冲冲地问。
　　“让我这个丈夫来告诉你，你娘是骗你的，只会让你觉得是我在骗你，而不是你娘在骗你。”黄海崖很沉稳有序地向她讲解了一个简单的道理，看美镯不答话一把拉过她的手，“况且，我不想为难你。”
　　美镯却只是什么也不说轻轻地趴在他的胸口上，“可是这样却让你很为难。”
　　黄海崖知道她要说什么，却只是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美镯，我只想你高高兴兴的，家里那些事，为难我一个人就够了。”美镯固执地抬起头对着黄海崖的视线摇了摇头，“海崖我想帮你。”
　　“是，你是该帮我了。”黄海崖做事一向简洁明了，略微地向美镯笑了一下，却指着对面书房说：“帮我抱些文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