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小楼解佩

6、商贾之妇

　　和家人磨了一阵，美镯也明白该回去了，黄海崖雁书不断，看来最近是真的忙。美镯最后还是磨着母亲讨了几个药方和些许平日难得的药草才起身收拾行囊，黄海崖依旧借着烛光看着家里传来的各种急讯，美镯心里自己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不看他忙还好，看到他忙起来，自己就觉得很歉疚。到现在因为生活习惯不和，所以也没很好地融入到泉州的大宗族生活中，还不时为他添了许多麻烦，外人看来都以为她和黄海崖之间有着什么过节似的。
　　“天气凉得紧，还是早点歇息吧。”美镯把行囊扎好，手轻搭在黄海崖的身上，黄海崖却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你先睡下吧，明早还要赶路。”
　　“海崖……”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是那么容易被说动的，美镯还是试图唤了一声，黄海崖这时才将思绪完全抽了回来，回过身揽着美镯的腰，“怎么了，不舍得么……”
　　“不是，我是看你太累了。”美镯捧着他的脸摇了摇头，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又要赖在家里不走。
　　“镯儿，我过阵子要出海。”黄海崖这句话说得很慢，特别是这句话他已经说了许多次后，再说时，反而自己也觉得很突兀。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美镯只是认真地揉着黄海崖的太阳穴也没接话。
　　“镯儿……”黄海崖又试图开口说些什么，然而他本就是一个不容易表达情感的人。
　　“我都懂的。”美镯突然着急地回了一句，“海崖，你说的这些我都懂的，林家那边有事，你和我娘就必须下海，而且这件事关系到整片海域，这些我都懂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悲观，海崖有时候我觉得你是被你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的。”
　　她激动的小脸一阵绯红，眼睛都瞪大了几分，黄海崖内心所有陈事一下子被她搅了上来，只能静静地抱着她，让她安稳下来。然而美镯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圈，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就衔在眼角，黄海崖伸手想要去拭，却发觉自己的手抖得厉害，然而美镯却固执地把他的手握定，轻轻地贴着自己的脸颊。
　　“我跟你去……”
　　“不行。”还未等美镯说完，黄海崖又恢复了往常冷峻的声音，“少夫人也走了，这个家就没得过了。”
　　“海崖……”美镯明白自己至今都未帮过他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好好地做过一个少夫人该做事情，现在黄海崖要离开，自己如果还嬉闹地跟着去，这个宗族之间的内斗不知道母亲自己一人能不能抵挡得来。她眼中的眸光一闪一闪的，黄海崖伸手弹灭了烛火，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睡吧。”
　　“嗯。”美镯在黑暗中伸手要解他的扣子，却听到他黑夜中传来的苦笑声：“这是你家。”于是美镯也就不敢再做什么大胆地行为了，只是静静地抱着他，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声，缓缓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