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苍凉记》洛水真儿

10、十 西域

　　远在西域的万里城，在城主欧阳裂的治理下，在万里城和中原之间设下每隔十里的驿站，供来往的客商换马休息。
　　所谓是有道通畅，所经之地，必定能够繁荣。万里城也在短短数十年内，从莽莽荒地变为繁华城市。
　　“一、二、三……”少女数着包袱里的东西，突然大叫一声：“啊！竟然忘记了那么重要的东西！赶快——”
　　“欧阳小姐哪，您是千金之体，怎么还自己出来买东西？”万里城中药店老字号素问堂的老板苏明，正微笑着问一脸焦急之色的少女。
　　“我姓欧阳又怎么了？非要仗着我哥的名头，到处炫耀吗？苏大叔真是瞧不起人！我才不靠我哥呢！”少女生气地瞪了瞪眼，将包袱系好，背上了，道：“这是给我娘熬药用的，我一定要自己来做！”
　　“欧阳小姐的孝心，可是大家都清楚的！”苏明乐呵呵地笑着，又道；“本店难道也没有小姐要的药吗？这里别的没有，若说药材啊，就连天山雪莲，和千年何首乌都有呢！”
　　“苏大叔！”少女又好气又好笑地道：“珍贵药材当然您这里多的是，但是我娘的病偏是虚不受补，我要是真拿那么多补药过去，可真是大大糟糕！”
　　“连我也帮不上忙么，唉……欧阳夫人那么好的人……”苏明不由觉得非常失望，欧阳城主的娘亲，欧阳老夫人为人最是和蔼，对待城中百姓亲如家人，若有谁日子过不下去了，让欧阳老夫人知道后，肯定离开派人送上一大笔钱，供百姓生活。
　　那么好的一位老夫人，竟然会染上怪病，连城中医术一流的宋闻见大夫都没有办法诊治，眼看着老夫人一天天衰弱下去，欧阳城主心急如焚，欧阳小姐一个人跑到山神庙里去跪了七天七夜。
　　最后终于山神也被感动，赠给欧阳小姐一页药方，并且要欧阳小姐亲自去采买煎熬，才能够救治老夫人的病。
　　说也奇怪，那么多名大夫看不好的怪病，就在那页药方的帮助下，欧阳小姐每天的辛苦后，老夫人的病终于有了起色，一天天好了起来。
　　全城的百姓都为之欢呼雀跃，而欧阳小姐欧阳璇还在天天辛苦地采买药材，来为老夫人熬药。
　　已经足足有了一个月，欧阳小姐这份孝心，让百姓们都是深为感动。
　　苏明本想白送药材给欧阳小姐，但欧阳小姐就是坚决不肯，苏明能做的仅仅是每天准备好新鲜的药材，总算也能够小小地帮上一点忙。
　　“好啦！苏大叔！我要走了！明天见吧！”欧阳璇朝苏明挥挥手，飞快地跑出了素问堂，朝城外不远处的青海湖跑去。
　　她还差的一味药材，是只有青海湖边才生长的凤尾草，根据哥哥的推断，说是青海湖中积累的盐相当多，所以连周围的土壤都受到影响，含有很高的盐，才能够让喜欢干燥又重盐的凤尾草生长。
　　在飞快的赶路之后，入眼而来的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层层叠叠，被红色的晚日映照着，半是红色，半是灰色，这是西域才能够看到的壮丽景色。
　　水声在耳边川流不息，一片碧绿色的凤尾草遮蔽着那片青蓝的湖泊，周围闲散地居住着一些部落，一些游民此刻正沿着湖水，悄悄走回家去。
　　欧阳璇撒腿跑去，狠狠拔起一丛凤尾草，摊在手掌上，仔细闻了闻，觉得味道似乎还不够新鲜，放眼望去，湖边还摇晃着更加清绿的嫩草。
　　她放下手中的那把草，匆匆赶到湖面。
　　“什么人！”一声清脆的厉喝，欧阳璇眼前银光一闪，颈上凉嗖嗖的，明晃晃地长剑顶在了她的颈上。
　　她双目如电，朝周围仔细望去，持剑的是一名同她年纪一般无二的少女，一身的黑衣，脸庞上染上了鲜红的血迹，目光冰冷而从容。
　　在那名少女的身边站着一名年轻人，正惊喜地打量着她，大声叫起来：“想不到这里竟然也会有人来！我们有救了！”
　　“闭嘴！”持剑的黑衣少女瞪了年轻人一眼，随后冷冷地喝问她：“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名少女的声音听来非常虚弱，似乎一阵稍大些的风都能够将她吹倒，偏是这样的少女，竟然拥有一双冷静自如的双眸，坚强的气息在她的身上流转不歇。
　　欧阳璇赶着要回家去给娘煎药，急道：“你们是在抢劫吗？现在让我先走吧！我要给我娘煎药！稍后把钱给你们送来！”
　　“啊！你娘病得很重么？”年轻人有着一双善良的眼睛，关切地望着她。
　　“李小梦！你去看看他们……”持剑的少女本想发怒，突然脸色一转，朝年轻人低声道：“这里有我……你快去！”
　　“你……”叫作李小梦的年轻人担忧地望着持剑少女，“露清，你……你……”
　　“快去啊！”持剑的少女声音稍微大些，双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再不去，我不会放过你……”
　　“嗯！”李小梦无可奈何，顿了顿脚，朝不远处的地方跑去。
　　欧阳璇跟着他离开的方向望去，看到里面隐约有模糊的身影，似乎还有两人在，只是他们全都躺着，被草堆掩去了面貌，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
　　“快回答！”持剑少女的双目再次瞪着她，“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欧阳璇猜想自己恐怕轻轻一推，就能够摆脱这少女的控制，但双目在触及她的时分，竟然被那双冷静的眼睛所摄，没有了逃跑的勇气，她没有办法，只好道：“我叫欧阳璇……”
　　她话还没有说完，那名少女已经接口道：“你姓欧阳，那么这里距离万里城怕是不远了吧……”
　　欧阳璇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少女的双目中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幽幽地再问她：“你是城主的女儿，还是妹妹？生病的是你的娘？”
　　“你是什么人？”欧阳璇再次惊讶地望着这少女。
　　“我在问你，回答我！”少女脸上神色一冷，握剑的手稍微朝前进了几分，紧紧扣在欧阳璇的颈上，让她避无可避，一看就知道是使剑的高手。
　　“我是他妹妹！”欧阳璇看着她，隐然猜出他们这些人肯定受到非常厉害敌人的追杀，这才躲避在这里，“你们受了很重的伤啊！不如跟我一起回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少女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似乎在考虑。
　　“不是让你相信我！”欧阳璇微笑着望着她：“我命在你手上，是我相信你们才对！快走吧，再晚了，我娘和你们几个都不行！”
　　少女的脸色在瞬间变了几变，终于点点头，勉强笑道：“不相信你，也终究是不行，你带路……假如敢……”
　　“知道了！假如敢弄鬼，你尽管一剑杀了我！我是欧阳家的人，怎么能够失信于人！”欧阳璇急着接口道。
　　“你……知道就好……”少女望了她一眼，握剑的手突然颤抖，她似乎再也支持不住，身躯竟然朝前扑倒。
　　“啊！你坚持住！”欧阳璇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她才没有摔倒。
　　“谢谢……”少女在她肩头重重地喘息，还是很快放开了她，拒绝她的帮忙，一个人朝前慢慢走去，去叫她的同伴。
　　夕阳如血，阵阵微风袭来，将凤尾草吹得摇晃不停，湖面附近，满身伤痕的人还在坚持着朝前行走。
　　不知道未来的归路将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