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苍凉记》洛水真儿

11、十一 回忆

　　“刷——”风卷残云般的一剑，树上的绿叶在剑气激荡之下，纷纷掉落，将清幽的庭园妆点上一番萧瑟的朦胧。
　　“好剑法！”从那绿色的叶影中，一袭白衣陡然出现，鼓掌叫好。
　　她转过头去，望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收起剑，双目直视着他，脸庞上的神色依旧冰冷如故，幽幽地道：“喝什么彩！不知道哪天，它将会刺向你……”
　　“你还想让你的姐姐伤心么？”他凝视着她，“露水清华完全可以有自己的路走！何必一定要这样折磨你自己！”
　　她肩膀微微颤抖，依旧是背对着他，“我要走了……”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露清！你为什么？”他想上前拦住她，她已经踏足如飞，转眼，庭园中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虽然是姐妹，性格竟然南辕北辙，相差千里，露水清华同为东厂的冷血杀手，卓露华是如此温柔善良的女子，卓露清却总是如此冷漠。
　　风天扬望着眼前的落叶，回思这些天来的遭遇，不由感慨万千。
　　原来只是学艺有成，下山来探望老朋友，遇到李小梦这个甘愿充当游伴的闲人，游荡的最后一站是京城金陵，金城将军开台招英，他在李小梦的怂恿下，上台一试，竟然被录用，开始了这段西域之行。
　　在这其中，他印象最深的却是在天香阁前，看到那名传天下颜夕柔，她仪态万千，从容自若的神情能够透过那重重的面纱传递，让人无法忘记的动人心弦。
　　假若能够有机会再见她一眼，他将会无憾。
　　她对他来说，却是只可远望，永远不可能接近的女子，若让师父知道他竟然同青楼女子有关，他怕自己无法承担这样的结果。
　　西域之行，损兵折将，死伤无数，他还记得卓露清和她对剑的神情，冰冷又自信，那是名经过怎样的训练才能够培养出的杀手。
　　没有人的感情，只有需要完成的任务！
　　还记得那把剑，他的干将，同她的莫邪，传说中拥有双剑的主人，将成为神仙眷侣。同拥有那双冰冷眼睛的主人么？
　　他干笑起来，卓露清，他同情她的遭遇，却无法对她产生任何感觉，一个为东厂卖命的少女，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顾，独自离开了，在她姐姐最需要她的时候。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卓露华惊艳如鸿的身影。
　　在滚滚黄沙中，金城将军带军出现，同他们争斗不下的卓露清顿时面临大敌，眼看就算她用尽全力也无法逃脱包围。
　　他们忽然有些可怜她，她没有自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厂公的一句话，就必须用她的命来完成。
　　他和李小梦全都拱手退后，他不忍伤她，更不忍见她受到伤害，尽管她本是来刺杀他们的人，她出剑的时候，并未有任何的留情。
　　金城将军冷笑着挥手下，无数铁骑飞奔着朝面前这名孤独的少女而去，掀起的黄沙将她清丽的身影也在渐渐淹没。
　　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射入那片滚浪黄沙中，在黄沙渐渐沉落的时刻，才能够看到她陡然出现。
　　“露水清华，二位竟然能够同时出现，本将军不胜荣幸！”金城将军的微笑尚未结束，铁骑飞下，刀光剑影。
　　他和李小梦不禁紧张地望着她们，她们就算该死，金城将军所用的计谋也未免太过狠毒，他要将她们一起杀死，不留一个活口。
　　清丽的身影在铁骑中艰难地支持着，两名黑衣少女同时举剑挡击，后来的女子始终挡在卓露清的面前。
　　漫天风尘飞扬，在强大的公事攻势下，那两名传奇般的少女，继续创造着不可思议的神话，每一剑的挥洒，都能够令身前的包围开始扩散，包围圈越来越大。
　　金城将军落座行辕，脸上的神色不由起了微妙的变化，他或许猜想不到，动用了精兵强将，还是无法在片刻将两名少女收服。
　　是否该考虑东厂到底是用了怎样的办法，能够训练出如此拥有惊人毅力的杀手，假如他能够学到其中一二，那么他麾下的军队岂非将无敌于天下。
　　远远传来卓露清的清脆喝声：“你来干什么？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从哪里来，就给我从哪里回去！都是你连累了我！”
　　“她怎么能够那么说！”李小梦脱口道，随即，看到金城将军脸庞上的神色有些不喜，忙低声对风天扬道：“有人来救她啊！她竟然还骂人？这姑娘真是让人受不了！”
　　风天扬没有回答，望着那后来的女子，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飞舞，身法极快，一双眼睛冷冽如冰，面对卓露清的责骂，没有任何恼怒之色，只是继续挡在她的面前，挥剑迎敌。
　　他仔细看二人的面貌，原来她们竟然如此相像！难道她们是姐妹，作为姐姐的她，爱护着自己的妹妹，年轻的妹妹任性妄为，无法明白姐姐的爱……
　　“露水清华，果然不简单……”在看到自己最信任的部将孙敬文被她们刺得伤痕累累之后，金城将军拍案而起，从行辕的座位上飞身而出。
　　转眼，他已经跃过重重士兵，进入到包围圈子里，周围的兵将看到将军如神人一般从天而降，都是敬慕地低头行礼，收起刀，继续绕成无法轻易脱离的人墙。
　　“这个将军原来也不简单！”李小梦在旁边看傻了眼，随后实在忍不住一个人自言自语，推了风天扬一把，道：“天扬，你别那么闷！倒是说几句话！”
　　他这一掌下去，风天扬竟然被推得飞了起来！
　　“我的掌力怎么时候已经能够有这样的功力了！”李小梦看着自己的手掌，又惊又喜。
　　半空中已经传来风天扬的声音：“小梦！快到十里外的地方等我！”
　　“不是吧！”李小梦颓废地垂下脑袋，原来不是他的功力大增，而是风天扬顺着他的掌力，利用自己的轻功轻轻飘了出去。
　　“喂……”李小梦刚想追出去问个清楚的时候，风天扬那袭白衣已经飞入了巨大的包围圈。
　　士兵们再次瞪大自己的眼睛，第二次看到有人飞进来，而且不是他们的将军，是名陌生的男子，他们甚至忘记应该阻止，或者攻击这个不速之客。
　　所有人的眼睛正集中在当中的剧烈战斗！
　　……
　　落叶纷飞已止，遥望远处的房屋院落，陡然有种迷失的茫然。
　　风天扬转身，终于决定回去陪伴还在昏迷中的她，一个名叫卓露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