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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比武风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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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百商大会还有六天,凤凰城的街头除却多了些商旅,更且有如数使枪弄棒的武林人士频繁出没,成羽裳从茶室的窗口瞥了一眼街上穿梭的人流,心想一个关于经商的聚会,和这些好勇斗狠之徒有什么关系。
正在此时,却见身着便装的王志杰从百味街的街口拐进来,径直向颜可为的店面走来。
成羽裳歪头对颜可为道:“那小子又要来了,这过了早晨不到中午的点儿,我倒要看看他要吃哪顿饭?”
颜可为漫不经心地向外看了一眼,却肯定道:“他是来找你的。”
成羽裳不以为然地皱了皱眉,却在此时,王志杰已经进了馒头坊,掀开门帘兴冲冲的闯了进来,张口便道:“颜高子,冯泽阳那小子来了,正在街口打得火热呢,我说你这破椅子有浆糊是吧,怎么就粘着你这老腚不出来看看呢?”
成羽裳一直盯着颜可为,心想这老头子明显判断失误,一把年纪了还真以为自己能掐会算啊。
颜可为道:“这些江湖人士就知道打打杀杀,哪天死在大街上才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王志杰呸了一口,笑他道:“你这心态老得也真快,不过是冯泽阳那小子,他来了你都不去凑凑热闹?”
颜可为道:“你要是安心凑热闹,就不会在打得火热的时候跑到我这里来了。”
王志杰忽而笑了,改口道:“你不去就算了,你不去让绿儿去看看。”说着转头对成羽裳一脸猥琐的样子,“绿儿,一年一度的镇龙台比武,有没有兴趣?”
成羽裳有点好奇,但还是有心要拒绝他:“没兴趣。”
颜可为却对她摆摆手,道:“去吧。”
成羽裳正莫名其妙,王志杰已经扯着她的衣袖把她拖出了苦味馒头店。于是成羽裳也没了脾气,谁叫她也对什么镇龙台比武很好奇呢。
二人走到百味街上,远远地看到在百味街的街头上立起了高台,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把高台围得水泄不通,高台之上刀光剑影吭吭不绝,叫好的人浪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王志杰指着那高台道:“这是凤凰城有名的镇龙台,因这凤凰城不单是个商会大都,更是武林豪杰的聚集地,每年北雁南飞的时候,各路身怀绝技的江湖人士便会自发到这里比武修行,好检验一年来的武学进程。”
成羽裳与他停留在围观人群的外围,看见高台上两个中年人的比斗正在收场。
王志杰又道:“冯泽阳那小子憋不住要上场了,这混小子是个武痴,耍起剑来连爹娘都不认得。”
成羽裳付之一笑,但见高台之上同时跳上两个人,抱拳致意之后立刻就拉开阵势,二人均是用剑,剑鞘甩开之后宝剑如冷月青白,在日光下透出许许寒意。成羽裳听到王志杰刚才在讲他与颜老头都识得的冯泽阳,于是便问道:“哪个是他?”
“扎蓝色头巾的那位,他的武功尚好,在里面还算是佼佼者,所以绿儿不必担心他会输。”王志杰解释道。
成羽裳失声笑道:“哪个担心他会输,我又不认得他。”
王志杰也冲她笑了笑,继续为她解释道:“绿儿你有所不知,其实颜高子和我老爹都希望他能赢,这两个老小子像是压中了宝一般,每年这个时候,都来看这小子跟别人比武。”
成羽裳疑惑道:“颜老板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希望他能赢?”
王志杰像是在等着她的这个问题,得意地笑道:“这个我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冯泽阳是个十足的流浪侠客,心中除剑别无他物。你别看他年岁只不过二十出头,实则他自十二岁便开始自我放逐,追求武学至高境界,他从来都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十天,更别说有什么羁绊。自五年前他就来参加镇龙台比武了,打足十天落下满身伤痕而去,有一次他晚上偷偷跑进颜老头的店里,饥饿难耐一口气吃了十个颜老头的发霉绿馒头,我以为他是倒足了血霉,谁知事后他竟觉得很好吃,自后颜老头就非常喜欢他了。”
成羽裳乐不可支的笑起来,心想这世上能吃下颜可为发霉馒头的人寥寥无几,吃完还能欣赏一番的那都不会是凡人。
“他修行了这么久,武功是不是已经达到了至高境界?”成羽裳问道。
“还早着哩。”王志杰嗤笑道,“这小子现在的武学造诣与同龄人相比自然是遥遥领先,但与真正的高手相比还差得远,他虽也算是后起之秀,却只得算是低手里的高手,连高手里的低手都打不过。”
成羽裳不再问他问题,因为这台上叫做冯泽阳的使剑好手令她想起了救她一命的肖梓寒,这会儿他会在哪里。
比武台上冯泽阳正连连进攻,打的对手招架不得。扎蓝巾的冯泽阳使出一记强劲有力的胁下回劈将对手击出高台,落败者颜面尽失,直接消失在人群里,那冯泽阳跳到高台的一根立柱上,高声道:“这凤凰城都没有高手了吗,今日我的剑打上了瘾,若找不到棋逢对手的好汉,它今日恐怕要寂寞了!”
“放肆!”在距离成羽裳和王志杰所在的位置不远处,一个人如此喝道。
正在这时王志杰冷吸一口气,一边阻止成羽裳向那个方向看,一边小声道:“那些人连看你都最好不要看见,这下麻烦了,冯泽阳这小子死定了。”
成羽裳还想问什么,身后就有好戏上演了,她并不是完全不听王志杰的忠告,只小心翼翼的朝那边瞧去,但见四五个统一打扮的手下围着两个锦衣绸缎的公子哥朝高台走去,所到之处均是人人避而远之,成羽裳只能看见他们的侧面,从衣着看他们定出自富庶官宦之家,但似乎又未这么简单,因他们身上的气场又与她本家的哥哥表兄们不同,成羽裳想了很久才分辨出那是什么,那是透进骨子里的江湖气。
这二人一个黄衣红棕长袍一个紫衫镶金斗篷,均束发配冠,脸白如雪,但又不似同胞兄弟,因穿长袍的青年是方脸体阔,而身披斗篷者瘦肖许多,长着一对细长的丹凤眼。
“他们是谁?”成羽裳小声地问王志杰。
王志杰甚至有些紧张,眼睛一直望着高台的方向,半响才道:“他们是这凤凰城里的两个少主,着黄衣的是江南第一家武家武多智的长子武凌霄,着紫衣是他的青楼好伙伴凤凰城城主白迎风的三子白成英。两个人都是心狠手辣之徒,而且在这凤凰城里,无论是权势金钱还是武功造诣,都没有人能对付他们。”顿了顿王志杰又叹息道:“定是冯泽阳刚才的那句话惹怒了他,武凌霄自小恃强凌弱早容不下别人说半句自满的话。不过凭那小子的功夫,就算打不过此二人,开腿跑路该不成问题,就怕他不识相地打伤了其中任意一个人,少有差池他这辈子都别想过太平日子。”
这时围观的人群已经消减了大半,王志杰携着成羽裳退到胡同的街口,避免惹上麻烦。而那边冯泽阳与武凌霄已经出手了。
武凌霄拳掌功夫了得,只凭双手便与冯泽阳的长剑过招,他的双手一会化作重拳一霎又变成利爪,再加上体内真气循环往复地输入,使得他的每次攻击都强悍之极,像头凶恶的猛兽直击冯泽阳的软肋,冯泽阳也不示弱,但回回都是防守之势,使得成羽裳也觉得,他意不在取胜,而是要伺机而逃。终于武凌霄一击得空,猛然发现冯泽阳故布疑阵将他的身体牵引至一个方向,而冯泽阳猛地回旋,快速移动的身体强自反方向移动,错过武凌霄回击的右拳,武凌霄鞭长莫及,眼看着冯泽阳面带得意以右脚尖点了下高台一侧的立柱,向百味街人群密集的方向飞去。
成羽裳正要替冯泽阳松一口气,只见半空中亮光一闪,一柄短巧的匕首以迅猛之势朝冯泽阳的胸口直击而来,而手持利刃的竟是在一旁伺机行动的白成英,这白成英好生了得,早已料定冯泽阳预想的逃跑路线,竟在冯泽阳拼力逃跑的一瞬发动攻势,将他阻隔在半空。冯泽阳因刚才强自改变身体移动方向早弄得自己血脉上涌,经脉扭曲,这种滋味哪好受的了,现在刚要脱困竟然遇上了蓄势而发的白成英,此刻要与他硬拼一记只能使得自己伤上加伤,并不可避免的落在地上被武凌霄的手下缠住,只要一瞬被耽搁,恢复过来的武凌霄和白成英就能一并将他擒住,现在他不能强拼,而再次强行改变经脉使身体瞬间改变移动方向已经很难做到,就算能成功自己也可能沦为残疾,这一系列的念想在他脑际闪过,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冯泽阳灵机一动,将身体放松,收回澎湃运转在全身的真气,使之全部集中到双手,要在以前凭他的武学修为还很难办到,但际此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的潜力被大幅提升,武学修为际此进入一个新的境界,冯泽阳没事时间替自己高兴,因真气被抽回,身体开始急速下降,与此同时,匕首的利刃已经来至眼前,冯泽阳以蓄满真气的双手一挥,霸道的真气从掌中喷射而出,直击匕首力道的最强点。白成英本是全力出手,没想到冯泽阳急中生智的回击,被他的真气击中,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向后方落去。
冯泽阳落在地上哪还有喘气的机会,他必须抓住武凌霄反身回击的短暂时间,以一剑击穿了阻他道路的武凌霄的一个手下的胸口,那人的鲜血还在喷溅的时候,冯泽阳已经连人带剑朝没有敌人的一处奔逃。但他到底低估了白成英的实力,白成英还未完全落地已经向他发了至少三记飞刀,冯泽阳刺穿那个手下的时候飞刀已经近到他的眼前,冯泽阳慌乱中以他的剑挡住这不容小觑的暗器,此时后方的武凌霄已经赶来,化拳为掌在冯泽阳背后给了重重一击,那冯泽阳虽武功高强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一击得中被武凌霄的掌劲震得飞了出去,在半空的时候已经喷出一口鲜血。武凌霄际此已经收了真气,眼看他的手下去擒住已经重伤的冯泽阳,谁知被冯泽阳击伤的白成英却起了杀心,不容他多活一秒,三记飞刀过后,他蓄满真气的一掌随着那三柄利刃一起飞向还未完全落地的冯泽阳,他的真气与飞刀相得益彰,相互催动直击冯泽阳的胸口,只要这一击得中,冯泽阳除非有两条命,否则决计活不过今天。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蓄势而发高速回旋的三柄利刃忽然在半空中停住,像是有一只无形之手将它们硬生生的拖住,紧接着利刃忽然改变方向朝它们的主人白成英飞去,其速度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瞬,短到没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而仅仅是这一瞬间,连远在街角的成羽裳和王志杰都强烈感觉到空气里发生的变化,那是一种时空被扭曲的错觉,好像空气从某一个点开始往里塌陷,牵引着周围的事物旋转。那定是常人难有的一种体验,连武凌霄和白成英都霎时被吓得神色大变,白成英是飞刀攻击的焦点,此时更是招架不住,堪堪避过第一柄飞刀后被随后而至的两柄集中腹部,闷哼一声向后倒去,不远处的武凌霄立刻前去支援。
冯泽阳倒地后顺势向前滚了两米,站起身后也是大惑不解,想必他也注意到白成英心狠手辣向他施了暗器,但这暗器不着他半缕却击中了发暗器的人,简直难以置信。
武凌霄把受伤的白成英交给自己的手下,脸上的表情介于愤恨和害怕之间,他先把在场的人都扫了一圈,街口议论的人都被他瞪得忙不迭低下头。
武凌霄怒不可遏,高声道:“刚才是谁从中捣乱?既已出手,何不现身相见!?”
没有人应他的话,人人面面相觑。若不是白成英涔涔流血的腹部,包括成羽裳在内的所有人都要以为刚才的诡异感觉只是一种错觉。
武凌霄火冒三丈,立刻又向冯泽阳施了辣手,谁知刚一发功,只听空气中鼓鼓风声不断,武凌霄惨叫一声,突然倒地痛苦挣扎。几个手下忙不迭去扶他,武凌霄痛苦的爬将起来,一手还捂在胸口,另一手伸出食指指向一个方向,成羽裳的心跳差点在这一刻冻结,因为他不偏不倚,指的就是成羽裳和王志杰所在的方位。王志杰倒吸了一口气,但随即转身抬头向上看去,嘴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成羽裳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一个诡异至极的人。
那个人就站在成王二人身后王麻子酒肆二楼的屋脊之上,头戴金属面具,屋脊又窄又陡而他如履平地。他只是无声无息地站着片字未语,却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强烈压迫感。忽而那人就消失了,动作速度之快连靠近的如成羽裳之人都没看清他是向何处去的,他就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很多人发出一声恐惧的惊呼,任谁也没见过如此神出鬼没武功高强的人。武凌霄简直恼羞成怒,乖戾的怒骂着他的一众手下,成羽裳转过头来,发现原来冯泽阳趁别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