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迷江湖》紫木萧萧

15、危机四伏

　　三天后，苏青、罗城与肖梓寒三人已经来到江南的大都会凤凰城，此时距离五年一度的百商大会还有半个多月的光景。三人在城内刺客联盟的秘密据点安置下来，当天晚上便去探了凤凰城商界的当家人武多智的府第。
　　武多智的江南响当当的富豪，这从近几届百商大会都要在他上林别院举行便可见一斑。大通商联规模庞大，五十年前由武林盟主杜宇轩创办，演至今日分为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分会，而其中尤属东南分会最为强大，大通商联的总部虽设在杜宇轩所在的洛丹城，但实则几乎所有重要事件都会安排在东南分会的核心地带凤凰城，而这凤凰城就是武多智的天下。
　　东南分会是大通商联的根本，武多智是东南分会的会长，因此除去了武多智及其羽翼就等于除去了大通商联的半个核心，所以，刺客联盟已经打好了算盘，要这武多智今年倒霉。
　　今次的打探只是试探，没有特别的目的，三个人早早地收了工，返回位于凤凰城西郊的梧桐街。他们三人有个共同的结论，这武多智虽然家丁众多，警惕性也稍好，但却缺少得力的手下，日后做点手脚将不成问题。
　　罗城打着哈欠，道：“今晚没什么事了吧？两位别在我屋里杵着了，都回去睡觉。”
　　苏青拉住他，笑道：“明日要记得早起。”
　　罗城抱怨道：“大姐，现在都丑时了，再过两个多时辰天就亮了，师尊不在，让大家赖赖床好了。”
　　苏青道：“我要你早起陪我逛逛街，你难道不肯？”
　　罗城立刻陪脸笑道：“肯，只要是陪着你，现在去都肯。”
　　苏青站起来，走到门边没好气道：“现在不必大献殷勤，要你做的只要听我的就好。”说罢就走了出去。
　　苏青下了台阶，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罗城和肖梓寒在听到苏青房内关门声音的时候，实则苏青跳到了后窗，倚着石墙偷听二人的对话。她一直不怀疑罗城对自己的衷心，除了事情涉及到他的好兄弟肖梓寒。
　　房间里，罗城踢了肖梓寒一脚，不耐烦道：“你小子想什么呢？快走快走，要想东西到自己房间里想去。”
　　肖梓寒认真道：“我有事要求你。”
　　罗城一下来了精神，盯了他半响，惊讶道：“你最近求人的频率越来越高，简直就是反常，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肖梓寒道：“苏青见过了桃花仙子，一定有了不可告人的计划。你跟她接触的机会最多，若察觉到她跟其他人暗自联系，你要来告诉我，由我去查她。”
　　罗城忽然用双手抱住头，直呼道：“我的娘，你们二人有完没完？！能不能消停消停，等这次任务完成了，我帮你们把各自查个底儿朝天，行不行？”
　　肖梓寒正色道：“你难道以为我是故意跟她作对才怀疑她的吗？我一向不做莫名其妙的事儿，不是她真有事瞒着我们，我怎么会凭白无故的冤枉她？”
　　罗城讪讪道：“别怪我太直白，你半个月前就莫名其妙的要救成家小姐，我信任你才不问你为什么，可是你要不给苏青解释清楚，她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肖梓寒脸色一沉，道：“难道你也怀疑我？”
　　罗城双手投降道：“帮帮忙兄弟，我对她的心意早就告诉你了，我不能帮你去查她，也难以帮她来查你，哎，青儿做事自然有她的想法，我求求你们别再相互猜疑了。”
　　肖梓寒神色冷下来，道：“你以为我是儿戏的吗？若她真的是内奸呢，你承担得起后果吗？”
　　罗城气道：“好你个肖梓寒，我那日搭上性命帮你去救人，你现在反倒有理了。实话说好了，第一，你莫名其妙的要救成家小姐，第二，你从不关心其他人衷心与否现在却如此热心，光凭这两点我都觉得你可疑，因为我了解你才一直为你隐瞒，你真的不要太过分。”
　　肖梓寒豁得站起身来朝门边走去，最后道：“我们做杀手的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你恐怕已经变成了一个傻瓜。”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罗城睡意全消，一拳打在桌子上，心中郁愤，冲到外面施展轻功一个人去了。
　　苏青锐目旋动，这肖梓寒越来越是她的绊脚石，她忽然很想杀了这个人。
　　肖梓寒进了自己的房间，油灯吹灭，里面再无动静。她连续监视了他好几天，到现在都没有收获，难道肖梓寒真的不是大通商联派来的奸细？

　　罗城一早醒来还未睁开眼睛，就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因为那人正在用一片草叶玩弄他的鼻子，罗城打了个喷嚏，他早就料到必然是苏青，但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苏青居然和衣躺在他身边。罗城惊讶地坐起来，刚要开口问她，苏青却一下子靠了过来，在他耳边收敛声线道：“先别说话。”然后他就听到苏青放开声音道：“你个混蛋，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然后就呜呜咽咽起来。
　　罗城跟了苏青多年，知道这时候应该配合苏青。果然，苏青又收敛声线道：“外面至少有三个好手盯着这间房子，我等会儿要杀你，你要尽可能地快逃，然后我们一起把他们甩掉。”
　　罗城小声道：“梓寒怎么办？”
　　苏青道：“他自有他的办法。看招！”
　　罗城“啊”地一声避开苏青的青玄剑，她的剑锋来得如此之快，像真的置他于死地。罗城跳起来一边喊着“妹妹别发火。”一边去取自己的外衣，谁知苏青的剑锋又至，他看到苏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好顾不得衣服跳窗向外面逃去，苏青既然要他逃，他就必须真的逃，因为苏青已经像真的恨透了他般追杀他。
　　一个大男人早晨起来穿着睡衣被一个女人追杀，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尤其要越街串巷甩掉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高手更加让罗城心怀忐忑。好在苏青一直赶尽杀绝地追在他身后，二人一追一逃跑了近一个时辰，从城西一直跑到城东，这才停下来。
　　罗城饶有经验地拐进一条小巷子，这才回头看苏青。
　　苏青已经收起青玄剑，对他道：“幸好你不笨，要不然我们就惨了。”
　　二人上了一栋小楼，这是一个戏班的化妆间，一直到下午这里都不会有人。
　　罗城急不可耐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才来了两天，没理由这么快就被发现。”
　　苏青脸色不好，即便之前遭遇很多困境，罗城都未见她的脸色如此落寞。
　　苏青听了下周围的声音，才低声道：“我们可能没几天命了。”苏青讲到这里独自走到一个化妆台坐下，望着镜中的自己，“师尊可能要杀我们。”
　　“什么？”罗城吃惊不已，“可是为什么？”
　　苏青从镜中望着罗城，认真道：“因为我昨天晚上想通了一些事情。我想通了师尊为什么没有把成家的任务分给我们师兄弟，而是把它交给别的长老的手下，我想通了，既然刺客联盟里面出了奸细，师尊为什么不在伍梁城查清楚，还要继续把我们师兄弟派到凤凰城，我还想通了我们明明只需要三天到达凤凰城，而师尊却要我们七天后才能跟他联系，这剩余的四天他要做什么。”
　　罗城走到她近前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搞得我也很糊涂，但你知道师尊一向要我们奉命行事，他有事瞒着我们不见得就是要杀我们。”
　　苏青摇摇头，道：“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师尊。我昨夜想了很久，当我发现门外有人监视我们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一些怀疑有了验证。我问你，若师尊怀疑我们之中有奸细，他会怎么做？”
　　罗城道：“他不会打草惊蛇，而是会偷偷观察我们，然后把那个人给找出来。”
　　苏青道：“你说的对，但是，如果他在给定的期限没有找到这个人，或者说他缩小了范围却还是不确定是谁呢？”
　　罗城想了想，道：“那应该继续查，总不会放过他吧。”
　　苏青冷笑道：“那再如果，他面临一项重要任务，而且这项任务还需要他的徒弟们帮他完成大部分，而这项任务需要马上执行，你觉得他还会留在原地继续查下去吗？”
　　罗城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师尊在要我们执行任务的同时继续监视我们？”
　　苏青道：“你想得太简单，要我们继续执行任务只是一个幌子，实则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四天的期限除掉刺客联盟的隐患，四天之后真正的任务才开始，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现在执行的任务根本不需要四天完成吗？”
　　罗城不可思议道：“可是，你为什么说他要杀我们呢？即便他还不放心我们，也不见得要杀了我们，这对刺客联盟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
　　苏青道：“你把我们想得太重要了，我们每个人不过是整个计划的一颗棋子，甚至整个刺客联盟也只是完成计划的工具而已，一旦我们中间出现了阻碍计划的隐患，他们不会姑息我们的性命。”苏青美目中射出寒光，继续道：“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师尊早就知道我们十几个人中有奸细，这或许是桃花使者告诉他的，也或许是他自己发觉的，于是他自己暗中调查，然而这个人隐藏的太深，他只好把伍梁城的主要任务让给其他人，但是凤凰城最关键的任务迫在眉睫，他必须把我们中间的隐患剔除，于是他让我们三组人单独行动，都来到凤凰城，在我们独自行动的四天中，他会用其他人监视我们，若这四天中他们终于锁定了人，那个人就会死，而剩下的人继续执行任务，若还是不能锁定是谁，那我们所有的人就危险了。”
　　罗城听得也颇为心惊，过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有人要监视我们就让他们监视好了，只要我们不犯什么错，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说完他才想到苏青和肖梓寒私自见桃花使者的事儿，这才意识到他们这一组其实是非常危险的。
　　苏青道：“我有三点理由可以证明师尊最怀疑的人是我们。第一，这次在伍梁城唯独我们三人没有负责任何一个商行，而是执行一些零零碎碎的任务；第二，肖梓寒私自救了成羽裳，若里面没有什么内情，这将是我们最大的破绽；第三，我确实擅自行动过，这一点师尊已经发现。所以，我担心这个局表面是针对我们众多人，其实只是针对我们三人，四天之内，要么我们中的一个死，要么都要死，圣门一贯是一不做二不休。”
　　罗城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圣门不知有多少好手，要逃恐怕逃不掉。”
　　苏青沉思道：“其实我有想过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师尊对我们每个人的怀疑都是同样的，但这需要证实一件事，那就是另外两组的处境是否和我们一样，但显然我们被相互隔离，这一点很难证实。”
　　罗城迟疑道：“你说师尊或者圣门上层早就发现我们之中有奸细，那说明一定发现了什么，会是什么他们会认定非但有奸细，而且这个奸细还在师尊手下的人里？”
　　苏青道：“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就目前的形势看，他们应该是截获了一个消息，而这个消息只可能我们师兄弟知道而别人不可能知晓，这个消息关系此次任务，所以才会在我们这些人里面找答案。”
　　罗城把脸埋在两手之间，闷声道：“因为你早就想明白了，所以你才急不可耐地把梓寒推出去对吗？”
　　苏青依然从镜中望着他，道：“你错了，之前的事只是我和肖梓寒之间的较量，直到昨晚我开始担心他可能不是那个奸细，我才想通了这些事。我一直在螳螂捕蝉，只是没想到还有一只黄雀在后。”顿了顿，苏青忽而振作了下，道：“假若我是那个奸细，你会替师尊杀了我么？”
　　罗城单腿跪在她面前，温柔道：“若青儿是细作，我就立刻变成与圣门作对的人，誓死也要保护你。”
　　苏青这才回头看他，道：“你是我唯一可信任的人。所以我才想到，只有你才能帮我。”
　　罗城道：“你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