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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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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冰岛的夜晚十分安静,静到行走在这片土地上,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再加上现在是北半球的冬季,漫长的极夜给人一种时间的错位感,似乎黎明永远也不会来临了。
这座处于副极地低气压控制之下的小岛,本应该与同纬度的俄罗斯北部,加拿大北部一样属于极地气候。但由于北大西洋暖流为它增温增湿,以及自身丰富的地热能,冰岛的温带海洋性气候甚至比极地气候占的面积还广。所以即使是极夜,暴风雪之类的恶劣天气大概也只有极倒霉的倒霉蛋才会碰到。
可是这里就有两个倒霉蛋被困在了山洞中。
倒霉蛋一号站在洞口,他们在这里被困了大半天,而倒霉蛋二号又有些发烧,此刻正盖着她自己的外衣睡在火堆边上。
明明这几天把你喂胖了不少,怎么抵抗力还是这么弱啊?他想。虽然倒霉蛋二号的吸收能力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教团中的姑娘们常常把他当作妇女之友一般向他抱怨,什么明明一个礼拜六天都只吃蔬菜只有一天开开荤戒,为什么体重只增不减啊难道这辈子注定不能把自己塞进XS的衣服了吗?雅蠛蝶~~~
倒霉蛋一号在心中默默吐槽,我要是像你们的细胞一样被当兔子喂了六天,第七天看到肉的时候也一定往死里撑。你们不胖啊姑娘们,苗条我记得是一个褒义词啊,难道竹竿才是?
所以当倒霉蛋二号捏着自己丰满了不少的小腰和胳膊怒视他的时候,他勇敢的反瞪了回去,“这不是胖,是健康!我也是为了你好撒,你那一身骨头晚上睡觉的时候难道不会硌到自己吗?女孩子就应该有点肉嘛,干瘪干瘪的跟树枝一样有什么好的?匀称一点,健康一点皮肤才会光滑,脸色才会好撒。你看你的脸,黄得跟考姆伊从他家乡带回来的腊肉似的……”
想到这里,倒霉蛋一号脸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下面发生的事太过惨不忍睹,每回忆一次都是红果果的折磨。
“拉比。”倒霉蛋二号醒了过来,支起身子揉着自己的脸。
妹子你终于不把我当空气了,不就是说你像腊肉吗?至于气那么久……不过你这是什么语调啊?不要一来就摆出那么卖萌的姿势啊喂!
“拉比。”贝拉塔叫着他的名字,从自己的团服里钻出来。
呃……你要干嘛?上岛之前不是叫你换成长袖长裤么?怎么还是这套背心短裤的,你,你,你,你不知道你已经不是那个扁得跟门板一样的搓衣板了吗?别过来啊,这是勾引吧?是吧?是吧?难道我又激发了你的潜在人格?
“拉比。”她将拉比逼到石壁边,软软的身体贴在他胸前,深棕色的眼中荡漾着萌动的春.情。拉比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难道是烧了太久的树枝,洞里的氧气不足了?
“妹子你在梦游吗?”拉比紧紧贴住石壁,努力踮起脚尖想让自己远离面前正在散播荷尔蒙的东西。年轻的女孩子就算不是什么令人惊艳的绝色,也很难让人一点也不动心。更何况这时的贝拉塔,已经不是拉比初见时枯瘦如亡灵的小孩子了。即使还未长成李娜丽那样充满青春活力,腰细腿长的少女,但她那柔软的腰肢,细直的双腿,紧致的臀.部……都带着未成熟的中性之美。
“我喜欢你啊,拉比。”她抬起头,声音飘渺如同深夜的谰语。
拉比觉得头有些沉,身体也不像是自己的。他狠下心来用牙咬破了舌尖,血的腥甜让呼吸都通畅了不少,“妹子,我心有所属了撒。你还是再长个几年吧,你个背影杀手……”
说完他就闭着眼睛等死,果然脖子上一阵冰凉,拉比很清楚这是什么。贝拉塔的“血樱”未展开时,经常被她当做短刀来用。
难道我今天注定清白与小命只能保一个?不过你也太过分了吧不从就真要杀我?
“你不要太过……”他皱着眉头睁开眼,准备呵斥这个不知抽了什么疯的女人。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傻了。
抵在他喉间的确实是“血樱”,可那玩意儿并没有被贝拉塔握在手中。合拢了的折扇绛红色的扇骨上刻着细密如藤蔓般的花纹,一端差几公分就能让书翁白发人送黑发人,另一端,深埋进贝拉塔的胸口。
不,应该说,是有人自上而下由背后贯穿了她,又抵在了拉比的喉间。
贝拉塔的脸在他眼前出现了无数条细小的裂纹,裂纹的面积越来越大,逐渐遍布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
“哗一”她就这样化为了尘土,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像恶魔一样……恶魔!
这时拉比才看见那个握着“血樱”的人,那个惊得他下巴都快掉了的人,“贝……贝拉塔?”
贝拉塔收回“血樱”,径直走到火堆旁坐下,扯过丢在一边的团服披在自己身上。她看起来冻得不轻:耳朵红得发紫,冻疮像细小的花朵一般生在耳垂上;身体由于长时间的寒冷后再被火一烤,原本发白的皮肤上长出了大块大块的红斑……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恶心?”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头也不抬的问。
拉比连忙摇头,虽然此时的贝拉塔狼狈的不能再狼狈,但总比那个不断散发诡异荷尔蒙的仿货真实多了。他明白自己刚刚中了敌人早已布置好的圈套,说不定他们两个在一踏上岛的时候就被分开了。
贝拉塔没有再说话,她以最有利于体力恢复的姿势休息着。拉比心有余悸的靠着墙角坐下,手不自觉的放在圣洁上。
其实他早该已经习惯了,不管下一秒谁变成恶魔都不会再感到吃惊什么的了。
这只是个开头,接下来他们需要对付的东西可不仅仅是一只level2。岛上那只临近再进化的level3,是上百只level2都无法比拟的。
在来的路上,拉比也不是没有担心过。他们两个半调子驱魔师,仅凭一时的血气上涌就奋不顾身的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是仇恨?被夺去珍视之人的仇恨?
怎么可能仅限于此。
他和阿修斯一样,都是怀有天真的心却降生于污淖之中的人。他们渴望自己简单快乐,然而身份却让他们注定复杂。
人类的感情之复杂,再精密的仪器也望尘莫及。
其实拉比和贝拉塔都是怀有私心的。
不管是平时嘻嘻哈哈的拉比,还是沉默寡言的贝拉塔,都无时无刻不被心中那个懦弱的,不敢违抗命运的自己折磨着。
如果不任性这一次,或许在今后的几十年中,他们都不会再有第二次改变自己的机会了。
虽然与书翁的关系已经不是单单用亲情就能解释清楚的了,但有无数次,当拉比慢吞吞的走在老头子身后时,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以后绝对绝对不要长成这样的,这样麻木不仁的大人。
可是他正在成为“这样的大人”。
从他可以越来越出色的完成书翁交代的任务中就能看出。
或许李娜丽之所以如此吸引他,正是因为她具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执着与简单。李娜丽的战斗是心甘情愿的付出,而他们这些人则参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
李娜丽是吸引拉比的光,是他对生活的一种向往。
想成为她那样坚强而又纯粹的人。
“走吧。”贝拉塔随手挖起身边的一捧被大风吹进来的雪,盖在了火堆上。随着“呲”的一声轻响,他们仅剩的温暖也消失了。她默默站起来,一颗一颗郑重地系上团服银质的纽扣
“嘿,我们不用制定点作战计划之类的吗?就这样直接冲出去?”拉比问。
“没那个必要。贝拉塔边往外走边回答,“整个教团目前被投入使用的所有圣洁中,只有我的圣洁是完全没有远攻技能的。所以你我的分工很清楚,你掩护,我进攻。”
“妹子,你这是完完全全,完完全全的在找死对吧?谁都知道你的同步率已经低于60%了,连老头子都比你能抗住战局。”
贝拉塔停下脚步,侧过脸严肃地对拉比说:“如果你一直抱有这样的想法的话,那么你一定会比我更先死在战场上。圣洁不是让我们依赖的盾,而是借给我们力量的矛。驱魔师也并不是只有凭借圣洁的力量才能消灭恶魔。”
“难道你想靠那个什么‘柔术’来弥补同步率的不足?”
“我不是想。”她拔出大腿两侧的利刃,以握剑的方式握着它们,“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你知道在亚洲支部,他们是怎么训练驱魔师柔术的吗?”
拉比摇了摇头。怎么训练驱魔师,各个地方的支部都有一套自己的秘密方法,就像每个厨师都有自己秘制的菜一样。
“他们会在五六岁的孩子中,挑选出骨骼特别纤细的一批.这些孩子在接下来的七到八年中,三餐只会有营养片和抑制骨骼发育的药丸吃.而且每个月,研究员们都会在她们身体的所有关节间注射软化骨质的酸性药物.”她把袖子撩起来,好让拉比看清自己手腕与肘部上密密麻麻的针眼,“然后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内都在训练室中渡过.那些长官们会用束缚衣将她们的四肢固定在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姿势上,拼命扭曲女孩子尚在发育中的身体.如果你是她们,你就会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韧带都被绷到了极限,你甚至渴望有人可以用剪刀一根根剪断它们.这个时候的人啊,已经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脑子里自始至终都只会有一个念头--‘我为什么会被生下来为什么会被生下来.......’”
“够了!”拉比捂住双耳,打断她近乎病态的滔滔不绝。就算见过再多的肮脏,他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坚硬如铁。
“你觉得够了么?可是他们觉得还不够啊,为了获取最后的胜利,这些还远远不够。”她轻蔑的笑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这么多年默默忍受的痛苦,终于可以倾倒在另一个人身上了。虽然她和拉比并没有多么熟,但这个少年,也许是他人生中最后见的人了。“一个女孩子,从她的身体成熟开始,卵巢会为她准备上万个健康的卵子。卵子每个月排出一个,一生大概会排出400个。这些人体最大的细胞吗,每一个都也许会成为她的希望,她的未来。可是啊,学习柔术的女孩子,她们的身体早已被药(要和谐)物和超越□□承受能力的训练方式破坏了原本的正常功能。她们,不,我们,已经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你认为李娜丽很坚强,她也有过惨痛的过去,为什么她能重新站起来而我不能?我太过自怜自哀自作多情。不对,你不知道她有多幸福。一个被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人会比常人更加能够感受到满足。可是我们这些人,是从最开始就被刺瞎了双眼的残废。”
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那个笨蛋
是我满世界黑暗中
唯一存在过的微弱萤火
我要那个夺走他的怪物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拉比呆立在原地,风吹在他脸上,一片刺骨的冰凉。在这块寒冷的土地上,留下的眼泪,也是寒冷的啊。他抬手想要擦掉脸上的泪水,却发现只剩一层冰渣子。
“你哭什么?这没什么好哭的,又不关你的事.”贝拉塔再次转身,这回走的决绝.“所以不要再劝我冷静什么的了.现在的我是个复仇者,是个疯子.”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哭呢?他是拉比啊,是书翁的继承者。这个世界上比她更悲惨的人还有很多,他过去从未为他们留下过哪怕一滴眼泪。
难道真的变了?
贝拉塔说得对,拥有柔术的她所向无敌。因为那是以未来与希望换来的,充满血泪的力量。
他们走出山洞,暴风雪仍然在下。铅灰色的厚重乌云中,闪电像蛇一样钻行。密密麻麻的leve l何level 2像是乌云的一部分,它们在等待时机,这两个驱魔师在它们眼中就是待宰的羔羊。
拉比抽出圣洁,毫不费力地挥舞着那把越来越大的锤子,“要不要我先把乌云驱散?”
“不用了,这样正好。”贝拉塔伸手拔下束发的簪子,将它装进衣服内侧的口袋中。她低着头,脸上的笑容诡异又可怕,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拉比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害怕或者冷,而是兴奋。在这一点上,她和她那个以暴力闻名的元帅一模一样。据说她是在索卡鲁元帅手下活得最久的一个弟子,每一次他们执行任务的善后费用,都会让中央厅的高级长官吓得脑溢血。
在引出那只level 3之前,他们要尽量减少体力的消耗,避免持久战。贝拉塔不清楚拉比的实力,所以让他在后方掩护。
“血樱,发动!”暗红色的光芒由紧握在手中的圣洁蔓延至脚底。贝拉他压低身子一跳,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她在上升的过程中曲下腰,以减少空气的阻力。恶魔们被她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如泥石流般以雷霆万钧之势一窝蜂涌向她。
在上升到顶点动力消失重力势能达到最大的时候,她直起了腰。金色的长发如剑,划出一道令人胆寒的弧线,贝拉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真正令拉比吃惊的是,贝拉塔居然迈开脚步飞奔向涌来的恶魔。步伐之大,如同在跳跃。
怎么可能?只有李娜丽才能踏着空气前进,就算东方的武术再怎么神奇,也不可能违反力学的吧!
跳跃,这个词忽然出现在拉比的脑中。她在用“血樱”的附加技能,踏着雪花前进!
每跳一次,巨大的反作用力形成的冲击波就将脚下的雪花震碎。本来就纷乱的鹅毛大雪,被她搅得更乱了。
恶魔们根本捕捉不到她的身影,也许上一秒她还在眼前,可是转眼之间,自己就会被自上而下劈成两半。柔软的身体使她可以躲避任何方位的攻击,密集的子弹只会让恶魔们弄得狗咬狗。
战斗中的她,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舞者。
她是贝拉塔.玛丽安。以越来越低的同步率,必死的决心,变幻莫测的柔术和绝佳的附加技能间完美的配合,逐步成为了教团中战斗力数一数二的存在。
那个在乌云下若隐若现的金色人影,就像一只海燕,在如怪物般吼叫的暴风雨中穿行。雨点如针打在它身上,惊雷在它身边一个又一个的炸开,闪电像是躲在厚重乌云之中的怪物想要撕碎它的手……可是海燕不惧怕这些,只有懦弱的海鸭与愚蠢的企鹅才会被它们吓退前进的脚步。它享受着战斗的快(要和谐)感,飞向更深的黑暗。
这时拉比才明白为什么考姆伊说她从来不防御,因为她自己就是矛,最锋利的矛不需要盾,它们本身就是与盾相对立的存在。
恶魔们相继爆炸,犹如焰火般照亮了大半个天空。雪花夹杂着灰烬落在拉比身上。他才反应过来,手中小山一样大的锤子被他舞得只看得清虚幻的影子,“劫火灰烬,火判!”
火焰燃烧而成的巨蛇盘旋直上,刹那间贝拉塔周围较近一圈的恶魔都被燃烧殆尽。她低头望向那银白世界中唯一的一抹红色,拉比将锤子扛在肩上,举起右手,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原来这个家伙并没有那么弱啊。
这种并肩作战的感觉,是第一次吧。
真可惜,也是最后一次了。
“喂!”失神中她被拉比的惊叫声拉回唤醒,急忙转身,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双眼一黑前贝拉塔唯一可以看到的,只有天空中皎洁的满月与飞溅的鲜血。
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急速下降,虽然想动,但完全不受控制。对手本应该是想将她拦腰斩断,在她心不在焉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
这座岛上唯一的level 3,行动了!
就像是身处一场龙卷风的中心,贝拉塔感受到了来自向四面八方的攻击,无数刀刃切割着她的身体,“血樱”的防御在此时此刻就好比用一把只有伞骨的伞来遮雨一样。
敌人打乱了她进攻的节奏,她看不清是什么在攻击她,也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战况开始大反转。
“火判!”巨大的火蛇带着灼热的风包围了贝拉塔,她看见火焰中那个若隐若现的修长身影。身上脱力的症状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是本能促使她朝那片阴影全力一击。
从圣洁这一头传来的触感是以前的level 1,level 2乃至level 3都从未有过的。对于凭借身体感觉战斗的人来说,对手的强弱在第一击就可以很明了。
这不是以前遇到过的,劈下去像豆腐或像木头般的恶魔。面前的,是真真正正的钢铁!
强劲的反作用力震得她虎口处撕裂般疼痛,甚至将她弹了出去。贝拉塔从空中直至栽入积雪中,四散开来的雪迷花了拉比的双眼。混乱中怀表从她口袋中滑出,落在不远处。
贝拉塔挣扎着,不顾身上断骨似的痛想要爬过去。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重新回到我身边。
“我认识这个。”在她的正前方,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条黑漆漆的裂缝,像是有人用刀划开了一幅油画。
可是谁能划开时空?
声音的主人从裂缝中走出来,捡起那块怀表仔细端详。它金属的身体泛着令人心怯的寒光,狰狞可怖的脸与低沉的男声并不相配。
“还给我。”贝拉塔仰起头,语气中有难以掩盖的愤怒。
可是那只level 3并不理会她,自言自语般继续说:“不久之前有个男人,拼了命的想要从我手中将它夺走……即使后来我把他的手臂砍下来,把他的喉咙割开,内脏掏出来……”
从天而降的巨大铁锤打断了他的话,拉比站在被放大了数百倍的圣洁上,脸上杀气腾起。
没有人见过他这张脸,连书翁也不曾。
因为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期望谁死去,可是这个家伙,只有这个家伙,绝对不能原谅!
压制住它了吗?贝拉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看清情况。
可是她看见了最糟糕的情况:那只level 3依旧站在原地,拉比的全力一击甚至只是让他弯了一点腰。他突然抬头,盯着贝拉塔,目光像看见血肉的恶鬼,“所以说,你是某个人重要的东西咯。”
她只觉得背脊一凉,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面前又出现了一条并不十分长的裂缝,从中伸出的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你逃不掉的。我故意让那个将死的男人放回去,就是为了引那个他所珍视的人来替他报酬。”
“放开她!”拉比想举起锤子再度攻击,可是这只level 3似乎可以穿越空间,速度快到肉眼几乎捕捉不到。他倒在雪地里,左腿被那怪物手上锋利的刀刃所贯穿。
“为……什……么……”贝拉塔问,被掐住了脖子使她的声音听起来尖细又无力。
“因为我,最喜欢破坏别人最重要的东西了。”level 3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快哭啊,向我求饶啊。如果你表现得更恐惧一些的话,说不定我会让你多活一会儿哦。”
贝拉塔被它高举过头顶,明明处于劣势,眼神却充满挑衅的笑,“就凭你也配。”
“你说什么?”掐住她脖子的力道越来越重,大脑过度缺氧与应急性充血使鼻血不停从她的鼻子中流出,滴在level 3手上。
“对,就是这样。你将自己表现得越强大,我越能看见你那变态又扭曲,自私又残忍的可怜的灵魂躲在这具丑陋躯壳中恐惧到哭!”拉比心头一惊。混蛋,都这种时候了,难道你就不能不去激怒对手吗?这样恶劣的性格你到底是从那里继承的啊?
level 3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许多感觉十分遥远的记忆如肥皂泡般在它体内升起爆炸。
该死,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恶魔,一件由暗物质所构成的兵器,怎么可能会有记忆?
【维莱特少爷。】
【请不要离开,请不要扔下我。】
为什么还要出来,是你将我变成了恶魔,是你让我只能以怪物的身份活下去。你已经报了仇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记忆中?
level 3手上猛然用力,拉比看见贝拉塔的脖子扭曲成了一条诡异的弧线。她本来还死死抓住level 3手臂的两只手如面条般垂下,在刺骨的寒风中轻轻摇晃。
不要死啊。拉比在心中呼喊着,他从未感觉到过身体像现在这般沉重,连天上飘下来的雪花都能压得他无法动弹。
作为未来的书翁,他本不必有这份无力感。可是不甘心啊,人生如此短暂,只做一个旁观者太不甘心了。
我想变强一些
再强一些
我再也不要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去
我也不要成为那样的”大人”
我想有人呼唤我的名字
我虽然是书翁
但也是拉比!
“你这混蛋!”他低吼着,原本僵硬的身体不知为何涌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落在一旁的圣洁此刻被一层刺眼的光晕所包围,拉比觉得它似乎在叫自己拿起他。
于是他拾起那锤子,发现它拿在手中又比以前轻了不少。这圣洁被他挥舞过无数次,可是只有现在,他才真真正正感觉到,自己是一个驱魔师!
“虽然我和这家伙认识不久,也不觉得她是什么好相处的人。”拉比握住锤子的长柄,舞出一个又一个饱满的圆。忽然间圣洁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雪雾,“火判,天判,组合判,刚雷天!”
雷电环绕着火蛇,将level 3硬生生卷上天,强劲的电流连被拉比刻意避开的贝拉塔的尸体也不禁一阵痉挛。
这是拉比的圣洁二段解放之后最强的招式,即使是level 3,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他接住落下来的贝拉塔,女孩的手中还死死握着“血樱”。拉比将她放在雪地上,伸出一只手,颤抖着帮她整理好乱七八糟的浏海,“但她是我的伙伴,是被我,被某个人,被很多人所珍视的人,你凭什么杀了她?!”
喂
面瘫女
你不要死啊
在你的国家不是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吗
那你怎么会死
我答应过烤母鸡要带你回去的啊
我又怎么跟
跟阿修斯交待啊
活下来吧
有那么多人爱你
活下来吧
“被那么多人所珍视……那她不是,更有被杀的价值了吗?混蛋小子。”拉比看见面前突然裂开的一道口子,眼中的恐惧无处掩藏。Level 3的头从那里面伸了出来,左半边脸的金属表皮被火焰烧化了,露出里面泛着微光的黑色骨架。他的右手化作锐利的刀刃,直朝拉比右眼刺去。
这下真的玩儿完了。拉比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没有预想中利器刺穿血肉的声音,金属刺耳的摩擦声让他睁开眼。本来安静躺在他面前的贝拉塔此时用手中的“血樱”挡下了level 3的刀,她依旧紧闭双眼。
可是拉比可以感觉到,那一下一下规律跳动着的,正在被逐渐放大的心跳!
贝拉塔一手挡着它的刀,一只手抓住它左脸暴露在外的骨架,站起来扭身就将它摔了出去。
“不是吧,这么猛?妹子你回光返照了吗?(在这里老衲本想加一句吐槽,但考虑拉比说不出来这样的话,施主们自行脑补吧:还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原地满血复活?妹子你难道信春哥吗?? )我刚才差点就哭出来了啊!”拉比有点觉得自己被骗了。
贝拉塔没有回答,“血樱”附加技能“跳跃”发动,她以离弦之箭的势头飞向level 3。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她都完全提升了一个档次。可是那像被什么所驱使才战斗如梦游般的样子,让拉比十分不解。
“难道说……以假死状态,引导出圣洁更强的力量?这简直…是疯子啊……”他自言自语,贝拉塔仿佛是为了验证这个推测,将level 3从空中打落,自己也落在了地面上。
level 3支起伤痕累累的身体,对着贝拉塔放声大笑,“我还以为你有多高尚,原来不过也只是一只向圣洁摇尾乞怜的走狗罢了。”
贝拉塔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拉比可以感觉得到,这具看似静如止水的身体下,精神斗争是怎样的激烈。只要她稍微退缩一点,圣洁就会毫不留情地反噬掉她。
【起来,贝拉塔.玛丽安。】
好烦。
【再来一次,再和”血樱”同步一次。】
你们好烦。
【最高的同步率也只有60%,和当初的李娜丽比还远远不够。】
滚啊,不要碰我。
【不必去给她包扎,直接再把圣洁放进她的身体里。】
为什么要抛弃我?
为什么不救我?
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人。
【成,成功了,长官!同步率在不断上升。】
我最讨厌的圣洁啊,你我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我在此向你起誓,只要你借给我力量,成为我的矛,我就替你完成使命,哪怕以燃烧生命为代价。
不会背叛你,不再粗暴对你,请你借给我力量。
请你借给我力量!
“嗡----”金属的蜂鸣声在每只恶魔听来都像是数以百万计蚂蚁在噬咬它们的脑神经。贝拉塔周围的空气炸开来,气浪掀得金发飞舞如滚滚波涛。她举起“血樱”,横放于胸前,双手一接一拉,“血樱”就融合成了一把足有她身高一半多长的苗刀。刀身犹如陨铁打造,刀刃上狂乱的钢纹中杀气咆哮,就像囚禁着一头野兽。“‘血樱’二段解放,鸣蝉!”
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