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青玉案》七澜

17、风波地偏生蒹葭（2）

　　面对张华的提问，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见得其中一个稍微上前一步说道：“你不用管我们是谁，只要知道我们并无恶意变好了，出于公事，此番我们有些问题需要问你。你最好实话实说，因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解决一桩命案的关键线索。”原来，此二人便正是刚才在前厅说话的舒广袖和颜曦。
　　张华觉得十分莫名其妙，自己一介平民，怎么会和什么“公事”“命案”掺和在一起呢，不过他还是勉强记得自己酒后砸店的事，估计是这两人阻止了自己才致使他现在没有出现在官府，他不爱欠人情，思忖着还是耐心回答吧，于是他便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认识梅家的二少夫人？”待颜曦说完，舒广袖立刻抛出了他的疑惑，是的，他不信巧合，更不信天下间会有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恰好与璞媛长得相似，所以他敢肯定，这个张华一定知道些什么。
　　张华想了一下才知道他们说的人是谁，悻悻地开口说道：“我不认识什么梅家二少夫人，我只认识我的未婚妻子沉鸢，林沉鸢。”这时候他突然想了起来，这两人便是他今日去梅府找人之时站在那少妇身边的人了。
　　颜曦说道：“未婚妻子？你怎么会到梅府找什么未婚妻子？”
　　张华说道：“我家与林家自小定下婚事，可是后来林家衰败了，沉鸢就不见了，我与她青梅竹马，情深意重，已经寻了她好些年了，此次路过你们所谓的梅家，可算是找到了！那女子一定是沉鸢，我不会看错的！可是她怎么已经嫁人了呢！”说完他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也许是你记错了？你自己也说这么多年了，人总是会变得不是么，何况梅家少夫人是全浔州城都知道的人物，若你有心，怎么今日才见到？”舒广袖挑眉说道。
　　张华站了起来厉声说道：“沉鸢的样子过了多少年我都不会忘的，她左眉角有一颗小痣，因为自小身体不好所以甚是单薄，现在的她与我最后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差不了太多！你们是外乡人吧，我虽不是浔州人士，只是隔壁县的小民，但是我也是知道的，梅家二少夫人甚少出门，见过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你们让我如何早些见到她？”
　　“这倒是怪了，不如你好好说说你和你那未婚妻子的事，让我们也好定夺你说的话是真或是假吧。”颜曦提议道。
　　张华虽是不愿意把自己的故事这么就告诉旁人，但是他们都是一副神色严峻的样子让他不禁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只得乖乖说道：“你们不认识沉鸢，但是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当年盛极一时的玉商林逸，他是沉鸢的父亲——林家与张家世代交好，后来林家鼎盛了也未曾忘了我们家，在林家的帮助下我爹也做生意发了点小财，移居到了浔州城外一个山明水秀的小乡镇。林老爷对我家情深义重，不仅如此，还把他的独女沉鸢许配给我了，只是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商路上强大的林家居然也会倒台，而且是在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当时我年纪不大，只记得林老爷是因为贿赂官府垄断商路定了抄家、林家成年男子全部斩首，我爹本欲带沉鸢与其母亲潜逃，可惜去晚了一步，林老爷全家已经被斩首而林夫人也上吊自杀了，然而沉鸢却不知所踪。”
　　说到这里，舒广袖与颜曦不禁面面相觑，是了，那天他们在城郊也恰好见到了林逸的墓，看来张华所言非虚了。
　　“我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及时救下林家，至少，没救到林老爷的遗孤。爹对我说沉鸢已死，但是我一直有种感觉沉鸢还活着，她自小聪明，不会这么轻易就丧了命，所以我不断在找她，走遍了大江南北最后回到浔州来想要碰碰运气。没想到当我路过梅府前，见他们在办白事好奇往里头看了一眼，便见到了沉鸢！我发誓，那一定是沉鸢没有错，可是她怎么能不认我呢！”张华愤恨地说道。
　　颜曦不禁为眼前这个可怜人叹了口气，又为他执着的精神而感慨了一下，说道：“你可知梅府死的是谁？”
　　“我不知道，我已经许久没有回浔州了，我压根就没有想过沉鸢会回到这里。”张华眼神里充斥着悲伤，他握紧双拳，为那些擦肩而过的时光而感到惋惜。
　　舒广袖说道：“梅府死的人是梅老爷，换句话来说，很可能是你要找的沉鸢——而今的璞媛少夫人的公公。同时死的人还有梅老爷以前的相好，云妆姑娘，而且在这段时间里，梅家丢了传家宝玉，云妆丢了梅老爷送给她的定情玉佩。”
　　“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何用？我不是从商之人，我也不知道什么梅老爷云妆的，只不过玉，我想世间所有玉都比不上林家以前的那块青玉，我见过一次，握在掌心中有凉意，通身晶莹剔透，十分漂亮！上头还纹着林家家族的图腾呢，我见过那东西，有些像凤凰于飞的样子。”张华瞥了眼舒广袖，然后回忆着说道。
　　凤凰图腾……青玉……林家……梅家
　　正因为他这一句话，舒广袖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他不禁惊呼而出说道：“怎么会是这样？！”他脸色有些怅然，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的揣测。
　　“广袖你……”颜曦见他神色有些不对，连忙开口，可是一想到身边还有一个外人坐着，不禁又乍然而止，他以掌风带起舒广袖，对张华说道：“失礼了张兄，我们打扰甚久了，更深露重，先行告辞。”
　　张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见这二人如此说，便也不好反驳，只能点点头赔笑，然后送他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