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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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求求您救救柳妍吧！”
躺回床上的容菀琳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当她吩咐端药进来的菊清去替她送送程太医的时候。那个一贯在四个大丫鬟中最懂事的丫头居然也面露出了迟疑。
当然，菊清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就乖乖的把手里搁着药碗的托盘递给了和她一起进来的莲馨，又暗暗的向着站在一边的梅香使上了那么一个眼色。
“嗯……这药还是跟往常一样，是在咱们自己这屋的小别间里熬的？”
容菀琳答非所问，只把睡姿从仰躺换成了侧躺。眉眼之间的神色居然比平时看起来还要恬淡上了那么几分。
“姑娘！柳妍因为替您去请程太医，被二老爷给叫住了在太太屋里问话。刚刚！刚刚都已经被捉住了拖出院外不知道往哪儿去了！”
“姑娘。依奴婢看，只怕她这一次是怎么样都要凶多吉少的。”和急的抱着个装药碗的托盘，就能给菀琳扑通一声跪下的莲馨完全不同。梅香是这四个丫头里品性性情最为沉稳的那个。
“那按你们的意思，倒像是在怪我。不该就这么把柳妍派出去请程太医了？”
“哎呀，姑娘！奴婢哪敢有这个想头啊。奴婢只想求求姑娘您，赶紧的想想法子去求求柳妍吧！”莲馨虽说跪在地上，可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是一副都快要急得直跳脚的样子。
“刚才在太太屋里你们又不是没看到，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哪还有余力去救她？”
“这……可是！”
跪在三两步开外的莲馨可是了半天，到底也没能吐出半个字来反驳她家姑娘这话。刚才在太太屋里，小姑奶奶是怎么的对待容菀琳的。她跟菊清那可是在后面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俗话说得好，‘人一走，茶就凉’！
只是太太才不过刚刚闭眼，只怕如今身子都还是热乎着呢。这家人就已经敢有人往她们家姑娘的脸上赏下耳光来了。
四爷又是一向不怎么待见由太太生下来的这么个嫡女的。就算是换做由她们这些当丫鬟的来看，也心知容菀琳将来的日子只怕是要难过了的。
“倒是梅香，之前吩咐让你办的事，可都办妥了？”
“姑娘放心吧，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办的。”
“是吗？那就好。既然是这样，柳妍能不能活也只能看她的命了。莲馨起来，服侍着我把药给喝了吧。还有记住，今天不管外头送过来什么吃的用的。一律只管接了，就是不许吃不许用罢了！”
“姑娘是觉得，上头该不会是连咱们这屋，也想着要动一动？”梅香乍一听见菀琳这话，脸上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上了十倍。
“哼，只怕他们现在最想要的地方就是我这儿了。只是不太好下手就是了。”床上的容三姑娘说着就冷笑了一声，向着神色依然惊惧不已的梅香略招了招手。直等对方会意走到床边，将她重新扶起才由端端正正的在床上坐了起来。
“那姑娘可有想好了要怎么办？”
“怎么办……是早就想好了的，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能拖多久罢了。一会儿喝完了药，我还得继续装晕。成与不成倒都要看你们这三个丫头的本事了。”
“……装晕虽说的确是闭门谢客最好的借口，可是姑娘可有想过。万一上头真要强凭着长辈的身份赐下些汤药来，只怕姑娘晕着反而会变得被动。”在床边微躬了身的梅香暗自沉吟了一下，最后如此谏言道。
“不妨，只要我让你办的事情顺遂。估计到了晌午也就该有回音了。”
“是，既然这样。奴婢一定会跟菊清姐姐两个，豁命去也要替姑娘您挡一挡驾的。”
依旧跪在地上的柳妍只觉得自己听得云里雾里。始终不明白自家姑娘跟梅香都是在打得什么哑谜。
她只是有些气结，姑娘无情无义用完了就丢。全然的不把她们这些在她手下听命的丫鬟当人也就罢了。怎么连梅香也能如此的冷心冷意，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赶着要向着姑娘表忠心？
可见这人素日里看着和她们挺要好，其实全都是虚情假意。不过是虚与委蛇，应酬应酬她们的罢了！
“姑娘，姑娘！不好了！”
“唉！可见得我这屋里是真要不好了，居然连你都能这么没规矩起来了……。”容菀琳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哀怨，怨怪的撇了一眼慌里慌张就给撞进来的头等大丫鬟菊清。
“是，姑娘教训的很是。只不过我刚刚才送了程太医到屋子外头，就叫院子里的婆子们给拦住了。不管怎么跟她们说，她们就是死活都不肯放程太医出去。还愣说这是二老爷发下来的话，她们实在不敢不从。”
“呵，意料之中的事。只怕那些婆子还不止是为了要拦汉卿叔叔才设在屋头的。就是你们这些人恐怕从现在起，也别再想走出去一个去。所以莲馨，你指望现在的我还能救下柳妍，那还真是高看了我了。”
“姑娘！”
菊清和莲馨就算再怎么不聪明，事到如今也能看出点端倪了。她们家的姑娘，这是彻底的被变相软禁了了。
原本进屋之前，满心里还在替柳妍担心受怕着的她们。现在那还顾得上这些呀？
自古主仆都为一体，三姑娘要是真的因为这样就被头层主子们所厌弃了。那她们这些在她屋里当丫鬟的，将来的日子也未必能有多好过。
“那……姑娘，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奴婢是不是该去外头，也给程太医帮帮腔才好？”
“帮腔？现在这个时候，我只巴不得别有人想起我呢。放心吧，汉卿叔叔再怎么样也是在宫里供职的正经太医，就算是二伯父恐怕也没真胆子敢拿他怎么样。再说了，程家是举国闻名的名医世家。他们扣得住汉卿叔叔一天两天，难道还能扣他一辈子？”
容菀琳说着，洁净稚嫩的脸上就慢慢浮现上了一抹，充满着十拿九稳的浅笑。
而另一方面，在春客居虞氏的正房里。
那些下令变相软禁住容菀琳的头层主子们，竟也一时争论的不可开交。
“母亲，你难道还没看出来？今天这事每一桩每一件，都是琳儿那个丫头为了试探我们而布下的阴招！”原本捧着茶盅想要喝上一口的容二爷，最终还是没了那个心情，重重的把被子给放下了。
外头的天色已然大亮。
往常这个时候，只怕容雪渭早就已经在穿戴整齐，往宫里上朝去了。
可今天他哪还有那份闲心啊？只怕当着国主与同僚的面，能腿肚子不打颤都是难的。
“呸！亏你也说得出口。琳儿能有多大？平常又是家里最安静本分的孩子。我知道，你必定是整日里的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惯了。所以两眼看出去只觉得人人都不安好心！”上座上坐的褚老太君一听，立刻就耻笑起儿子未免也太过疑神疑鬼了些。
“哎呀，娘！照我看二哥这话说的极有道理。平常哪见过那个死丫头这么没规矩的啊？怎么虞氏这才刚一死，那丫头就跟着了魔似的……。”容氏小姑奶奶是越说越怕，想起方才容菀琳毫不退让的跟她对峙的样子。这女人就由不住的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更何况她那侄女刚死掉了娘，还会儿还在里间的床上给躺着呢。
“哼，你也知道怕了？老四媳妇这才刚闭眼呢，你倒好意思就对她得宝贝闺女下手了？仔细夜里她变作了鬼来勾你！”
“哎呀，娘！”小姑奶奶被她娘这么一说，越发的坐不住了。蹭的一下就从容二爷下首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么犯忌讳的话，亏您老也说的出口。”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你要是没对不住她，自然也用不着害怕她半夜里来敲你的门。”老太太一脸的嘲弄与豁达，只可惜这神情之中终究还是微妙的掺杂了几分其他。
不过这也难怪，虞氏生前跟褚老太君这个婆婆倒也未必就能处得多融洽。单只看能让四太太很是添堵的孙氏，就是老太太给的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娘！！”
“母亲，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四弟妹死在咱们家，又是这种死法。儿子想着四弟大半夜的逃出去，多半是逃脱不了干系了的。”二爷容雪渭也轰然的站了起来，显然是对女眷们这么婆婆妈妈的话题感到了厌烦。
“内屋里我刚也瞧过了，虽说地上倒也有些滴落了药汁的痕迹。可是却并没有找到放了那毒药的碗。照这样看来，再怎么样都不像是是四弟妹自己服毒自尽的样子……。”
“这么说，必定是钊儿那个CHU生……要了他媳妇的性命？”
“……母亲先别急，儿子也只不过是胡乱猜猜罢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得把四弟那个不长进的混账东西给找回来才是！”
说到这事儿，容二爷就气得直打颤。
刚刚为了惩治菀琳屋里那个不守规矩，私自出府去请程汉卿的丫头。这才把昨夜理应在二门跟大门上值夜的婆子还有小厮都叫了进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夜里强行出府的还不止柳妍这一个。就连四爷容雪钊，居然也神不知鬼不觉的紧跟着那丫头夜遁了！
“找着了又能怎么着？难道还能把你四弟媳妇给变活了？还是真要把他结结实实的捆了，送去平国公府上一命偿一命？！”老太太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这说起话来就是一个通透。
“可总得……把事情给搞明白了。咱们才好再做打算啊！”容雪渭闻言，又是一阵没好气的汹涌着涌上了喉咙。
而就在此时，外头院子里却突然产生了不小的喧嚣与响动，把这一屋子各有心事的容家主子们也给惊动了。
“怎么回事？！外头的人都是死绝了？不是早就吩咐过了，这院里只要有人敢不安分。就即刻拖出去打死吗？！”
“回……回二爷的话，是给三姑娘瞧病的那位程太医，正嚷嚷着要回去呢。”外头依旧像俩门神，一左一右守着门口的婆子连屋门都不敢进。站在门外就颤着嗓子把事给回了。
“哎呀！这个时候要是让他回去了，平国公那边还不立刻就得了信？”就是一边始终畏惧着丈夫，半天都没敢多吭一声的二太太，耳听这话也急的开了口。
“二妹，你去外头跟那程汉卿说两句好话吧。就只说老太太不放心孙女儿的病，求他在咱们府上多住上两天。宫里太医院那边也请他不用担心。就只说……我已经派人往宫里向国主讨这恩典了。”
“为什么要我去？！”
“你不去？！难道要我这么一个男人去像他服软？他一个太医院供奉才几品？我一个都内将军又是几品？”
“那，那还不有二嫂吗？你干嘛不让她去？”
“她？！”被反问的容雪渭立刻被逗笑了，脸上堆满了鄙夷与嘲弄的笑容，“你还真当程汉卿是个光说几句好的就能压得住的？！光只凭他们程家跟平国公府上世交的份上，他能不想着赶紧回去给那边送信？”
听了这话，容氏小姑奶奶的虚荣心总算是得到了满足。
她还故意很有些炫耀的瞟了一下，就坐在对面的二嫂云氏。这才骄傲的就像只孔雀似的退出了屋子，去完成她哥哥交代给她的任务去了。
“母亲，言归正传吧。光凭琳儿敢大着胆子私做主张，派了屋里的丫头偷溜出去请程汉卿。就能知道这孩子绝不是您口中那个什么安静本分的丫头了！”
“就你会危言耸听！好好好，就算她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是个心底里头再有城府不过的丫头。那我倒想问问，她真那么厉害怎么能不知道去请了程太医你就会疑她？能让屋里的丫头去程家，怎么也不顺道多往他舅家平国公府上跑一趟？”
“依我说，她要真有那心就决不该同丽华那么当面鼓对面锣的闹起来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疑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