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要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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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二爷皱着眉，心里很是不服他母亲这种近乎有些天真的看法。
几乎都快要反射性的回上一句，‘那万一……琳儿就是算准了会有这样的效果，才故意那么做的呢？’
可是这话反问只在他的舌尖微微一个打转，就叫他给吞咽回了肚子里。
原因无他，不要说是母亲了。只怕是他自己，也没办法将自己说服。
菀琳就算再怎么心有城府，那也是从小自己家中给养大起来的女孩儿。
虞氏把她日日捧在掌心，这是人人都看进了眼里的。可就是这样，那孩子竟然也一丁点儿都没养出娇生惯养的刁蛮习性。
相比之下，反倒是三房里的庶出二姑娘菀璃性子更叫人受不住。处处都随了从小把她抱到身边来养的三弟妹褚氏。事事想想争先逞能不说，还分明有了想样样都盖过长房这两年，才接回来准备谈婚论嫁的大姑娘菀玥。
原来说菀琳心里拿奸，故意请来了程汉卿要给自家长辈出难题。
让他们没那么容易好把虞氏的死给捂严实了唬弄过去，就已经很站不住脚了。现在还要将她的能耐越发妖魔化，连容雪渭自己都忍不住有了种想要抽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的感觉。
——容雪渭，你也适可而止吧！琳丫头才能多大？就是混迹了官场多年的老油子，也不见就能算准了玩出这么浑然天成的把戏来！
容二爷这么一想，原本满心里都像煮沸了的滚水不断翻滚的焦躁。这才有了稍稍平息下来的样子。
而在院子里被容氏小姑奶奶给拦住了的程汉卿，心里就不见得能有这么好受了。
只要一想到刚才在菀琳屋内。那孩子满脸疑惑的仰望着自己，全因太过吃惊而本能的回上了一句：“怎么可能？叔叔您就再怎么跟我娘青梅竹马，可也究竟是个外人啊！”时。
自己的那颗心啊，真叫硬生生就给撕裂了。
——可不是？程汉卿！你这辈子就是没少爱自作多情，人家琳丫头就算再怎么没人替她做主，不也还有嫡亲的娘舅在吗？再怎么轮也不见得就能轮的上你这么个‘外人’，来替她还有枉死的珍妹出头！
完全可说的上是在自虐的摧残自己的心，这个男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惨白的凄然之色。巨大的心理冲击，几乎都要要将他击垮的站不稳了。
回想起刚才，自己还在三番两次的为没有立场好插手过问容家家务事。外加一旦与容家对上，势必就要把容程两家放置在对立仇敌的境地上，而实在无法没有犹豫的心境。程汉卿就真是恨不得立刻羞愧着去死！
‘我请叔叔来，只是想让您做个见证。’
‘见证？’
‘对，证明我母亲绝非暴病而亡。虽然没能让叔叔亲眼看上一看母亲中毒而亡的样子，的确有些不太保险。可是刚才在上房里，连二伯父都是亲口的承认了，我娘昨晚的确是有中毒。不管毒是不是真的有被外头的郎中给止住。将来真要发起丧来，还要默不吭声的把这桩事情就给掩过去，那就真是再没可能了的。’
‘……琳儿，莫非你刚才在你娘房里闹出那样大的动静。也都是为了这个？！’
‘汉卿叔叔，我家二伯虽说为人性格暴烈。可到底也是在官场上混迹了多年的都内将军。要是不愤然激起一池涟漪，恐怕也不能让他这么简单就露出那么致命的漏洞好叫咱们给拿住。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不得不铤而走险的。’
容菀琳越是这么苦笑着说，程汉卿的那颗心就越发的痛。
现在的他那还管的上惊讶于菀琳还这么小，竟就能想出这么剑走偏锋的妙计而感到惊讶？
在他的心里，只怕能剩下的也只有心疼跟更加排山倒海的愧疚了。
毕竟，菀琳还那么小。就得为了母亲的死而一力抗争在周围全都大人的至亲长辈之间。为了不让珍妹的死被容家一手遮天的掩盖住，这孩子居然还要咬着牙吞下自落娘胎后就绝不可能尝过的委屈。
饶是程汉卿堂堂七尺男儿，也禁不住当场就给这个世侄女逼出了眼泪。
“余太太，怎么？你们怀远侯府什么时候居然也有了私扣朝廷命官的职权了？”
程汉卿这话说得极冷，眼神表情也无一不是愤怒之中的孤高着。与往日里他总是笑脸待人的样子，那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瞧程太医您说的，我们容家哪敢啊！”
“既然不敢，就请余太太立刻让这些没规矩的婆娘们让开！”程汉卿说着，又大步流星的迈开步子要往春客居门外走去。
“哎！程太医。容家虽说不敢强留您，可也的确想要请您留下的啊。”容氏小姑奶奶夫家姓余，公公在世时家中虽说谈不上官运亨通。可终究也是数代在朝为官的官宦世家了。
不过因为丈夫窝囊，容氏小姑奶奶又太强势。再加上她还是一连只生下两个嫡出的女孩儿，所以夫妇经年不和早就是都内众所周知的秘闻。
“哼，容家想留，可惜在下却半点也没有想留下来的意思。要是贵府上真能没半点强留在下的意思，那就请恕汉卿不想再做久留了。”
程汉卿说着，竟也不等别人引路，径自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去。
“程太医既然都这么说了，奴家哪还好再留呀。”身后的女人竟也不急，声音当中反倒觉得舒心惬意了起来。
“我就说嘛，何必为了一个家中的小姑娘就巴巴的要累程太医非在咱们家多住上几天。可老太太偏就不放心，只说往后这段日子，只怕家里的大人实难不得空。万一一时照料不到，让琳丫头犯了病又不能及时医治。那要真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反倒是糟糕了。可依我看啊，这还真是没事找事瞎操心！”
“瞧姑奶奶说的，老太太会吧么替三姑娘着想那也是人之常情。自古以来，谁家当祖母的不是天生就心疼自个孙女儿的？”那容氏身边带着的婆子也厉害，主子一个眼色便知如何回话了。
“也是，只不过要我说。琳丫头本就生的弱，没出娘胎之前就由程太医的父亲，当今太医院的院首给诊出了短命之相。如今能够活到这年岁，也算是够够了的。这人那，争天争地都使得，唯独就是这命争不得。罢啦罢啦，程兴家的你替我好好送着程太医出去。再有，回来就往三姑娘屋里去传话。最近三姑娘要是身子不好，也不用来回老太太。免得大热的天娘心里本更是烦闷的不行，反倒拖累老人家也为她生病！”
“哎。姑奶奶放心吧，这点小事奴婢哪会不明白。再说了，二爷都已发下话来。这从今往后不要说是三姑娘跟她屋里的下人，就是连姑娘养的那两只小猫跟雪雁也不许放出一个到院子外头去。再加上刚刚又狠狠的惩治了昨晚擅自放柳妍出去的看门人。只怕以后就算三姑娘发起病来，也没人再敢替她张罗着去回老太太，更不要说是去寻大夫了！”
程兴家的这话虽说是在压低着嗓子再说的。可依旧丁点都压不住那言语中的幸灾乐祸。
“行了行了，干你的去吧。瞧瞧，这夏天的日头就是毒。这才刚出日头没多久，就晒的人全身燥的不行了。”
“哎，奴婢这就让人到大厨房里头去传话，让她们多做几碗绿豆汤来给您跟老太太，二爷还有二太太送去。”
身后这对面目丑陋的主仆一搭一唱着，真叫程汉卿听得直犯起了恶心。不只是眉头挤得只恨滴不出血来，就是两只垂在身侧的手，也是握紧成拳的指甲都叫狠狠的陷进了掌心。
“程太医，请吧。奴婢这就送您出去。”
“出去？我要是能从你们容府大门出去了，只怕你回来就要和那些看门人一样，也落得一顿毒打的份了？”
“程，程太医这都在说些什么呢？奴婢，怎么就听不懂呢？”
眼看着那婆子还死鸭子嘴硬，本来强忍下一腔怒火的程汉卿反倒叫给逗笑出了些许笑意，“听不懂？听不懂你还能和你们家姑奶奶，这么句句话都戳进我的软肋里？那倒也真不容易啊。”
原本已经在装模作样，转身带着自己丫鬟往春客居上房处走的容氏小姑奶奶一听这话。脸上堆起来的笑容也刹那间就给打落了，大约停顿了能有好一会儿。站在石阶上的女人才僵着一张脸转过脸来，“程太医既然都看穿了我的把戏。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还是那句话，您要是铁了心要走咱们容家自然也不好留你……。”
“是啊，只不过我走了之后。琳丫头要是真有了个三长两短，容家也绝不会再派人去请？”
“呵呵，这话可是您说的，我可没说。”
——哼，没说？不懂？要说是因为我坚决不肯留下来，而故意赌气不肯去请我也就罢了。居然连其他一般的大夫都绝不会有人去请。这两个女人，一主一仆刚才明明就联手在拿琳儿的性命要挟于我。现在反倒还要在面上撇的一干二净？
“在下明白了。谁让我这个世叔就是放心不下那孩子呢？罢了，我就按您意思多在贵府上打扰几日吧。”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王兴家，还不赶紧把程太医请到外头留客的院子里去安顿？记得，一定要挑最机灵的小厮过去好好服侍着。”
“哎，姑奶奶放心。奴婢一定办好，程太医请随奴婢往这边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要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