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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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张秀玉究竟是用什么理由拒绝唐奕开的，失恋后的唐奕开非但没有伤心落寞，反而显得愈发龙马精神。
据他的好友李勇爆料，唐奕开最近迷上了早晨五六点起来打篮球，夜里睡觉前再绕着宿舍楼下转一圈儿，睡得晚，起得早，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倍儿有劲。
我曾私下里问过张秀玉：“唐奕开好歹一枚青年才俊，听说还是建筑学院四大帅哥之一，人也挺好的，你干嘛不接受他呀？”
张秀玉黯然摇头：“听说他家里是本市的，应该家庭条件不错，就我们家那条件，先不说他家里看上看不上，他才不过二十岁，如果我想毕了业就结婚，还要他帮我负担我们一家子的生活，他愿意吗？就是他愿意，他家里也不可能同意，是我配不上人家！”
“这根本就不是理由！”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对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大急道：“你们相互喜欢多难得呀！你都不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人不懂得珍惜，阴差阳错就错过对方了。你要是今天不答应，以后有你后悔的！”
“我不后悔！”张秀玉露出的眼神十分坚决，“唐奕开说他计划明年申请留学，他根本就没想过我会不会去，我看他压根儿就没有和我谈将来的意思，而且，我总觉得他并不喜欢我，那天晚上见了一面之后，他就再没跟我联系过。”
这怎么可能呢？那天晚上唐奕开看张秀玉的眼神那样特别，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呢？要是不喜欢，又怎么会向我打听她？
不过我没有再问那么多，既然张秀玉已经做出了决定，怕不是我三言两语能打动的。
只不过，唐奕开想留学的事情，我却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可他为什么就见了张秀玉一面就告诉她了呢？难道他有意暗示张秀玉和他一起去留学？
这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也不想管了，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名声不好听。
自从唐奕开追求张秀玉以后，我就跟他彻底疏远了。
我们不再一起吃饭、同行，不再相约去打球、看球，甚至不再单独说话。
我们见面除了打个招呼以外，没有任何话可说，好似比陌生人好不了许多。我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过他这么一位谈得来的朋友，也恍惚那些欢声笑语的日子是否从未拥有过？
一天中午，我跟何建辉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饭馆里吃饭，无意中遇到同样前来吃饭的唐奕开和李勇二人，何建辉背对着他们，我一抬眼的功夫正好看见两人进门。
我微笑着向他们点头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却不料唐奕开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看我，又看看何建辉，不知道脑子里是在想什么站着一动不动的，如果不是李勇在身后推了他一把，他似乎还在装迷糊。
我跟何建辉吃饭的间隙，他突然接到一个同学的电话，说是要他回去帮忙办什么事，我也没在意，吃完饭后，便目送他打的离开。
准备回学校时，突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拽住了手腕。
“他是谁？”唐奕开气急败坏跳了出来，说话的口气简直就像是在质问犯人。
“何建辉，我男朋友。”乍一见他，我是既惊讶又纳闷。
“男朋友？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唐奕开显得比我还惊讶。
“你不知道？”我这才想起来他们压根儿就没有碰过面，哑然失笑，“我们刚入学那会儿就确定关系了，只不过没跟你介绍过他。”
唐奕开不知为何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眉头皱得都能夹住一张纸了：“梁珊，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种人？你有男朋友了还要来勾引我？”
勾引？他怎么能说这种话？这个人是唐奕开吗？他怎么能这样含血喷人地侮辱我？！
我气得全身发抖，眼眶里霎时间蓄满了泪水：“唐奕开，我自问从来都是把你当好朋友对待，我有男朋友是没告诉你，可你问过吗？你喜欢张秀玉，我毫无保留地帮助你，既然你不喜欢我，我就是勾引你一万次也没用！更何况，我根本就没喜欢过你，你凭什么说我勾引你？凭什么要往我身上泼污水？！”
“珊珊……”唐奕开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手想为我擦眼泪，却没我一把甩开了手，“珊珊不是你能叫的！”
“对不起，我……我刚才……气昏了头了……”他忙不迭道歉。
我抹去了脸上的眼泪，不想再见到他，转身就想离开。
却不料唐奕开抓住我的手腕死活不松手，他急道：“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喜欢过我？”
我不知道曾经对他有好感算不算喜欢，或许有那么一瞬间我为他失过神儿，但是现在的我，早已被他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给搞得有些烦了。
我转过身，仰头直视他：“对，我一点儿都没有喜欢过你，就像你没有喜欢过我一样。”
“不！我是喜欢你的……从张秀玉拒绝我那天起，我就发现我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唐奕开到底是急了，还是疯了？瞧这话说的有意思。
我气极反笑：“张秀玉如果没有拒绝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喜欢我了？”
唐奕开蓦然一怔，猛地摇头：“不！她就是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她了，自从你不理我以后，我就天天睡不好觉，你把我整个人都弄乱了，你不能不负责任！”
“我不负责任？”我真想扇他一耳光，“你敢说，你看见张秀玉的第一眼没有喜欢上她？你连自己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搞不清楚，还跟我谈负责？唐奕开，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呢？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我劝你，还是找别人负责去吧！我不是上帝，我担待不起！”
唐奕开没能再拦住我，在摆脱他之前，我踢在他腿上的那一脚着实不轻，快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我还在想，他现在是在医院看骨科？还是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这个问题到晚上上班的时候找到了答案，李勇说唐奕开中午不小心摔了一跤，今天晚上来不了了，我假意问候了一句，得知他没什么大碍，便放下了心。
只要唐奕开不公报私仇开除了我，我是不会轻易丢掉这份工作的，我不是那种因为看不惯谁就任性到随意辞职的人，事实证明我这个人还是很能忍的。
那天之后，唐奕开基本上见到我就避着路走，甚至小气到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了。我只关心自己的工作能不能保住，至于他的心情如何，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好在唐奕开还算明事理，没有因为对我不满就把我辞退，或许他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开罢了。
圣诞节，何建辉约我晚上去市中心吃大餐，所谓的大餐也不过就是去小吃一条街逛逛，顺便让我这个没有吃过当地小吃的人满足一下下。
下午，我心情不错地向李勇申请调休一晚，却不料李勇准了，唐奕开却不准，他的理由很充分：“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晚上人多吗？大家忙都忙不过来，你还要休息，你有没有一点儿责任感？”
又是责任感！我气结：“别跟我提什么责任感！我不去了还不行吗？”话一落，愤愤地扭身就去端盘子了。
忙到半夜，回到宿舍已经关门了，我对宿管员又是献媚又是讨好，好说歹说她才让我上楼。
洗漱之后，累得腰酸背痛爬到床上，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一阵短信的振动声传到了耳边，摸出来一看，是唐奕开发来的，竟然有十几条那么多。
“梁珊，对不起！其实这三个字我想跟你说很久了，请你原谅我那天的出言不逊，我现在非常后悔……”
“……从认识你那天起，我就非常喜欢和你在一起，喜欢听你说话，甚至看见你都能让我高兴半天……”
“……见到张秀玉的那一晚，我本来是准备向你表白的，但是，我却从未见过有哪个女生长得像张秀玉那么美丽，于是我当时犹豫了……”
“后来跟她见了一面，不记得都说了些什么，大多时候都是我在说，她在听，我甚至还提到了从来不敢在你面前说起的留学，我不敢跟你说，其实是怕你知道了，不愿意接受我……”
“从你不再理我之后，我就一直失眠，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我嫉妒你和何建辉……”
“……我没想到，你竟然从未喜欢过我，说实话，到现在我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原谅我，对不起。”
看着这些短信，再想想从前和他谈天论地的日子，我无声地笑了，男人总是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做朋友本来挺开心的，非要跟女生暧昧不明，暧昧也就算了，非要表白。
这样的表白有意思吗？朋友做不成，恋人也谈不上，隔夜饭，就是不馊也难以下咽了。
因为圣诞节的失约，何建辉第一次对我的工作产生了质疑：“老板竟然不让请假？你根本就没请过假好不好？不行这工作咱不做了，不带这样压榨人的！”
我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工作时间短吗？再说了，那天确实挺忙的。”
“珊珊，要不我养你吧？你别干了行不行？影响我们恋爱的心情。”何建辉光天化日之下，不顾学校里人来人往，直接搂住了我的腰。
我推着他红了脸：“你别这样，这里人多……”
“那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的毛孔上都是他的呼吸。
“你干什么哪！”再也忍不住，我使尽了全力将他推开。
何建辉气喘道：“我就这么让你厌恶？我是你男朋友，我想亲亲你怎么啦？！”
我不反感何建辉，也不是保守得非要为感情守贞，可我不知为何就是无法适应他的亲近。每当他靠近我，我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就会蹦出叔叔的脸，为此，我自认比何建辉更难受。
犹豫了一会儿，我冒着冷汗建议：“那不行……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去？”
何建辉大喜：“好！太好了！”
午休时间的某些个小教室，正适合发生某些不太文雅的勾当。
一进门，我就被何建辉急哄哄地堵在了门后，他的眼睛里燃着大火，连呼出的空气都是炙热的。
我怕被他眼里的火焰给烧着了，视死如归般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何建辉的“铡刀”落下。
黏黏的，湿漉漉的，我忽然想到口腔里细菌很多，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溃疡？哎呀！他的舌头怎么这么大？我的嘴巴都快装不下了！还有，我们不是中午刚吃过饭吗？他嘴里还有番茄的味道，不会是吃的饭还没有消化吧？
天啊！我快受不了了！
这感觉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好？
没有眩晕，没有激动，连让我的心跳都没有加快一下……
“咚，咚，咚——”有人敲门！
上帝呀！你终于派天使来救我了！
这位热爱学习的好学姐，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逃离何建辉的魔掌啊！
不，不！怎么能是魔掌呢？看我，真是急得糊涂了！
一回到宿舍，我迫不及待地刷牙漱口，一遍不够三遍，三遍不够五遍，直到胡梓涵第N次从我身后走过，她终于忍不住发飙：“梁珊！你的嘴巴已经烂了！”
牙刷掉进了池子里，我不得不垂头丧气回到宿舍。
胡梓涵凑过来盯着我的嘴看了几秒钟，扑哧笑道：“你是不是刚被人kiss了？”
我吓出了一魂，慌乱遮掩道：“没有的事！”
“说说嘛！男女朋友打啵儿很正常的嘛！”
扭捏了一下，我附耳悄悄问她：“那……你是什么感觉？”
“晕晕乎乎的，像飘到了天上……”胡梓涵好似陶醉不已。
哦！原来不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我长出一口气，我就说怎么会接个吻那么别扭，原来是接吻的对象有问题。
难不成这辈子除了叔叔，我再也不能在任何人身上找到那种感觉了吗？
因为一个吻带来的沮丧仅持续了不到一天，更严重的问题就来了。
何建辉尝到了甜头上瘾了一般，第二天一见面，他连饭都不想吃，大庭广众之下就要直接吃了我。
我吓得落荒而逃，边跑边说：“我有急事回宿舍一趟，你自己去吃饭吧！”
何建辉追上我，一脸哀怨：“什么事那么重要？”
我绕道走：“你别再跟我了，我今天真有急事。”
我也知道这样做不怎么厚道，但是我实在是不想被他再亲到，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两天后的晚上，何建辉找到了KTV店里。
“跟我说实话，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连手机都不开？”他表现得越是义正言辞，我就越是心虚，“我手机丢了。”
以后不用手机了好不好？这玩意儿真不是好东西！
“那我明天再给你买一个，你别这么马虎了。”
“别！”我瞪他，“你要是敢买，我们绝交！”
何建辉不悦：“你是我女朋友，我给你买手机天经地义！”
我嚷嚷：“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吗？我自己又不是没钱，你这样做是施舍我，别伤害我的自尊心！”
何建辉哭笑不得：“这还上升到自尊的高度了，行！改天我陪你去买好了吧？”
我偷偷抹汗，不爱说谎话的我，一说谎满头大汗，还都是冷汗，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丢失的手机隔了一日便“意外”找到了，何建辉欢天喜地，我愁云密布，不要啊！让我继续忍受他的大舌头，还不如让我在床上躺几天！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我向何建辉郑重其事地宣布：“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再亲我。”
“为什么？”
我面无表情：“没有为什么！”
何建辉一脸沉痛：“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对我？”
我这人最害怕欠了哪个人的账，特别是感情账，扯不清，算不完。
“都是我的错，跟你实说了吧，我……不太适应……那个……”终于说出来了！我如释重负。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你放心，以后没有得到你同意，我绝不动你。”
哦？怎么他不生气吗？我斜眼觑何建辉，心里直打鼓，他不会是说着玩儿的吧？
何建辉捏了一把我的脸：“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要是不相信我，那我现在可要亲你了……”
“别，别！打住！”我身子往后仰，“我相信你还不行吗？”
以为是小小的波澜就这么过去了，我和何建辉恋爱的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受到任何影响。
元旦过后，新年也近了。
我已经三个月没接到过叔叔的电话了，不是不想他，而是，我已经把想他的时间都换成了学习、工作和何建辉交往。
期末考试前，何建辉和刘晓娜就商量着订火车票，我谎称考试结束时间太晚，让他们先走，我坐飞机回去。
许是说谎的次数多了，我现在也不用提前打草稿了，眼睛不眨，谎言张口就来，心里的罪恶感只增不减，却依然说得理直气壮。
人一旦长大，免不了就学会了说谎，可能是善意的，也可能只为了自己的私心。
何建辉坚持要跟我一起走，我死活不同意，义正言辞：“飞回去两个小时，晓娜坐火车要一天，你作为她的朋友，不能光顾着自己。”
好说歹说劝服了何建辉，他俩期末考试一结束，便被我依依不舍地送到了火车站。
没有人知道，我不打算回A市了。
我计划大年二十九坐飞机直接回姥爷家，到时候，姥爷要是问起叔叔，我就说他太忙，直接回家了。
我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不想看见叔叔和刘萍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想必现在叔叔的孩子早就生下来了吧？是不是生下来就会说话叫爸爸了？
叔叔真幸福，我也愿意他一辈子这么幸福，他不再需要我，就像我迟早要离开他一样。
张秀玉和我一样没有回家，她不回去是为了赚钱，她的家人要求她两年才能回一次家。还好有她陪伴，夜里，我才没觉得有多么孤单。
大年二十八那天，天气一如既往地冷，烈烈冬日，肃肃凄风，从宿舍楼里出来，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李勇和唐奕开的KTV店在学校放假没几天的时候就歇业了。
没有哪个地方过年的时候还招人，没了工作，我只能上网或是发呆。
在超市买了几包方便面，几瓶水，抓了几袋零食，结账，走人。
既然在外面呆不下去，只好重新回宿舍。
走到宿舍门口时，突听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如果我不是出现了幻听，这声音的主人怎么那么像叔叔呢？
推开门一看，我惊呆了！
手里的袋子“咣当”一下掉到了地上。
真的是叔叔！他怎么来了？
“珊珊……”他仅仅是轻轻叫了我一声，我的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
我完全忘记了张秀玉还坐在一边看着，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飞起来了一样，就那么重重地落入了他的怀里。
“叔叔……我好想你……”我把他抱得紧紧的，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把他揉进自己的骨头里去。
我不知道张秀玉什么时候出去的，等我抬起头的时候，宿舍里就只剩下我和叔叔两个人了。
“叔叔你瘦了。”望着他的脸，我不由自主道。
他真的瘦了，以前饱满的双颊如今好似塌陷了一般，他的面色远没有从前那么红润，他的眉眼间似乎充满了些许沧桑和忧郁。
他专注地凝视我，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怜惜，可我却恍惚觉得那其中蕴含了更多的心酸和苦痛。
“为什么不回去？我一直盼着你回去，电话不愿意接，连一面都不愿意见了吗？”我听得出来，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就好像鼓风机里发出的声音，空洞还带着气息微弱时的惆怅。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潸潸而落，对他哽咽道：“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怕打扰你的生活……”
叔叔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我的生活里哪一天没有你？我什么时候怕你打扰了？”
我不忍再看他，低头转移话题：“你的孩子生下来了吧？叫什么名字？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什么孩子？你胡说什么呢？”叔叔惊诧莫名。
我猛地抬头：“我来上学的时候，刘萍不是怀孕了吗？”
“谁跟你说她怀孕了？”
“她自己说的。”
难不成刘萍在骗我？叔叔的表情告诉我，这很有可能是真的。
叔叔深吸了一口气，艰难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回去的？”
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