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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早死 ...

  •   在何建辉他们的四人组中,除了张强是刚加入的之外,李明然和刘晓娜都是何建辉从前很熟的朋友。
      特别是刘晓娜,据她自己说,两个人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在娘胎里就认识,那是实实在在的铁哥们儿。
      原来,两人的父母不但是朋友,各自的母亲还是远亲,只不过早已出了五服罢了。
      自从跟何建辉谈开了以后,我们的关系着实缓和了不少,见面也能随意打个招呼了。
      刘晓娜对这样的结果当然乐见其成,她开始时不时地在我面前说起何建辉的好话来。一会儿说他喜欢这个,一会儿又说他会玩儿那个,总之,好像就没什么他不会的,简直就像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第二个林琛。
      说起林琛,不得不提南南了。
      他们两人那可真是既生瑜,何生亮!成绩不相上下。
      自从林琛来了以后,第一名的宝座不再只是南南一个人的了,为此,南南大为苦恼。
      叔叔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就是正面承认林琛比南南还要优秀了。
      不过南南并不气馁,她认为有竞争才有动力,不然怎么进步?
      我只能说:“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连叔叔都认为优秀的林琛,何建辉怎么比得上呢?这让我非常地不服气。
      一天中午放学,刘晓娜说:“我们周末打算大太阳溜冰场滑旱冰,你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我倒要看看这何建辉有什么能耐,让刘晓娜佩服成这样。
      我立刻就答应了她。
      我要求叔叔陪我一起去,叔叔却说:“我不会滑旱冰,要不然我在一边陪你?”
      我崇拜的万能的叔叔竟然不会滑旱冰?这简直令我感到不可思议。
      我某种异样的眼神瞬间让叔叔敏感地察觉了什么,他低头咳了一声,正色道:“我不会有什么奇怪吗?我不会的多了,难不成什么我都要会吗?人的爱好不一样,我会的,别人不一定会,但别人会的,也不一定我就要会。”
      这话可真绕口,但我还是听明白了。
      于是,我说:“不行那你就学学吧!”
      本着孜孜不倦积极上进的学习态度,我执意要叔叔跟我一起学,叔叔最终拗不过我,买了两套滑旱冰的装备。
      到了周末,当我和叔叔一起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何建辉他们四个人面前时,这四人的表情都有点儿怪异,特别是刘晓娜,她完全惊呆了。
      “你怎么把你叔叔也带来了?”刘晓娜咬着耳朵问我。
      “为什么他不能来?”
      “他是大人。”
      “大人怎么了?这儿不是好多大人在玩儿吗?”
      “我是说,他在这儿我们不自在,你让何建辉怎么想?”
      我觉得好笑:“关何建辉什么事儿?”
      刘晓娜语重心长地说:“真的,这次就算了,以后千万别带你叔叔来了,他以前教训过何建辉,何建辉敢跟他玩儿吗?你别开玩笑了。”
      我还真没想那么多,不过看何建辉的脸色的确很不好。
      但叔叔好像没什么,一一和他们打招呼,还询问何建辉学了多久了。
      大家寒暄过后,何建辉和刘晓娜几个人就先进场了,我嚷着也要去,叔叔却拦住我说:“我给你找了个教练,等等再进去。”
      “可是刘晓娜说,何建辉会教我的。”
      叔叔反问:“可他也是教练教出来的不是吗?是不是我今天要是不来,你就真跟他学啦?说实话,你干什么事儿我还真没放心过。”
      旱冰场的教练很快就过来了,叔叔跟他去财务室缴纳了一定的费用,然后拉着我的手一起进了旁边的训练场。
      在这个场地的基本上都是新手,除了很多孩子,还有许多来陪孩子的家长们。
      教练帮我们调整了旱冰鞋的轮子,接着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让我们扶着滑杆站好,开始一步一步教我们怎么站立和收脚。
      一个多小时很快过去了,刘晓娜过来找我:“何建辉说要走了,问你走不走?”
      “我才刚开始学,干嘛要走?”
      刘晓娜很不高兴:“你既然不想跟我们学,昨天为什么不说,人家何建辉今天是特意来教你的,你倒好,还请了教练!”
      “不是的,来的时候叔叔什么都没有说,我也是来了才知道的。”
      刘晓娜眉头紧锁:“你这个叔叔管得也太宽了吧!你爸你妈都不管,他凭什么这么管你?”
      这句话彻底戳到了我的痛处,至今为止,也只有南南对我家的情况是最了解的,但她很义气,从未跟学校里任何一个同学说过。
      我要是有爸爸妈妈管着,至于被刘晓娜这么说吗?
      我又是伤心,又是气愤,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我喜欢让我叔叔管不行吗?我看你才管得太宽了!”
      刘晓娜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好半天合不上嘴,连看我的眼睛都是直的,最后她恨恨地指着我道:“你……真是好心没好报!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说完,便急急地掉头跑掉了。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训练场内找叔叔,他见我脸色不大好,忙问我怎么了。
      我低着头愁眉苦脸地说:“我把刘晓娜给气走了,她还说再也不理我了。”
      “到底怎么了?你说她什么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一说,叔叔对我是摇头叹气:“你说你……唉,算了,明天见了她,你跟她道个歉,我想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停了一会儿,叔叔又说:“你这个脾气还真是该改改了。”
      回家以后,叔叔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听说话的内容还提到了我,电话打完了以后,他把我叫过来说:“等下个星期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跟着他好好学学,你的性子真该磨磨了。”
      周一上课,刘晓娜果然不跟我说话了,我几次想张口跟她道歉都拉不下那个面子,好不容易等放了学同学们走得差不多了,我才低声叫住了刘晓娜。
      “晓娜,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说你,但我叔叔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他管我只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我不喜欢任何人议论他。”
      “行啊!你叔叔关心你,我们不关心你,那你以后就跟着你的叔叔玩儿吧!”
      刘晓娜的不领情,让我又难过又沮丧,我明明已经道歉了,为什么她还会这么对我?
      “你的表达方式有问题,你直接道歉就行了,不需要跟她解释。”叔叔说。
      “可是我不解释,她怎么明白原因?”
      “她并不需要你的解释,因为她对我们家的情况根本就不了解,有时候不解释反而会更好。”叔叔见我不明白,就举了个例子,“有人喜欢吃辣的,有人喜欢吃甜的,你喜欢吃口味清淡的,难道就因为大家的口味不同,吃饭之前就要解释一下为什么吗?有很多事情没有为什么,每个人的理解角度不一样。道歉,只要诚意十足,礼数到了,她如果能原谅你,就原谅了,即使不能原谅你,也有她的理由,就如同你对待何建辉,原不原谅很多时候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那她要是永远不原谅我呢?”我心里忐忑不安。
      叔叔低笑一声,捧着我的脸重重地搓了两下:“小东西!你说你这小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不开窍呢?你连何建辉都原谅了,刘晓娜会因为你一句话永远不理你吗?你就放心吧!她心眼儿没那么小。”
      还真是让叔叔给说对了,仅过了一天,刘晓娜就完全忘了她自己说过了什么,当她再一次为一道数学题习惯性地找我解决的时候,我偷偷地在心里乐开了花。
      又过了几日,叔叔提起翌日一早要带我去见一个人,我一翻日历才发现,原来周末又到了。
      什么人这么厉害,还能把人的性子磨掉?我很好奇。
      这个人不是叔叔的朋友,而是叔叔那个在银行工作的五叔的朋友。
      他姓陈,叔叔让我叫他陈教授。
      他大约四十几岁的年纪,人长得又胖又矮,咋一看去,有点儿像《射雕英雄传》里那个周伯通。
      但他为人很严肃,不说话的时候整张脸面无表情。
      当叔叔领着我把几盒明前龙井和一些冬虫夏草之类的补品放到他家的紫檀木餐桌上时,陈教授摆着手推拒道:“你也太客气了,你明知道我的规矩,做弟子还是要有天份才行,看在你五叔的面子上,让她先做我的门生算了。”
      门生?我一直糊里糊涂,不明白叔叔让我跟他学古琴干什么,难道不是这陈教授能磨人,而是这古琴磨人?
      来陈教授家的路上,叔叔跟我说了他家里的大致情况。
      这个陈教授是古琴界的一个大家,是A大音乐系的主任,平时虽然很忙,但每个月都会从A市回到这里来看他的母亲。
      这里虽然是郊区,但陈教授的母亲年岁大了不愿离开老邻居们,陈教授就安排了一个保姆在这里照顾着,自己则隔一段时间就回来住几天陪陪她。
      叔叔把我的情况介绍给了陈教授,落座之后,陈教授笑着问叔叔:“她有琴吗?”
      “没有,想请老师给挑一个,费用都好说。”叔叔很客气地回答他。
      “也行,我朋友那里刚好有一架还不错的,下次我回来给她带上,费用就算了。”
      “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能让您破费,既然是您朋友的,不如到时候我跟您一块儿过去看看?”
      陈教授见叔叔很坚持,只好说:“那这样吧,我下周二刚好学校里有课,到时候你带上这孩子先跟我过去听听,完了我们再去看琴。”
      两人商量妥了,叔叔提出去院子里看看陈教授的母亲,陈教授说:“我妈年纪大了有点儿耳背,你一会儿跟她说话得声音大点儿。”
      陈教授的母亲还不是一般的耳背,除非大声喊着,她压根儿听不明白别人说的是什么。
      她满脸的褶子,一头银发,背驼得像压弯了的树干,连走路都是僵直的,如果不是还有一口整齐的牙齿,我真怀疑还能不能从她身上找到年轻的影子。
      我叫了声:“陈奶奶。”她没听见,但她看得出是我在叫她,一张脸笑得如同开了花。
      她连连说了几个“好!”然后问我:“叫什么?几岁了?”
      我一一大声回答。
      她很高兴,握住我的手一直不放,还问我喜欢吃什么,让保姆去做。
      叔叔本来是想请陈教授一家去订好的酒店吃饭的,却因为陈奶奶的缘故,我们中午留了留在了陈家。
      下午从陈家出来,叔叔说:“没想到陈阿姨这么喜欢你,以后我带你多来看看她,年纪大的人都特别喜欢孩子。”
      “叔叔,陈奶奶的牙那么好,为什么那会儿吃饭的时候,陈教授不让她吃排骨烧莲菜呢?”
      “傻丫头,你陈奶奶的牙早就掉光了,她那是装的假牙。再说,她的胃不太好,不能吃太多肉食。”
      “假牙?”我完全没有想到。
      侧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向后飞逝的行道树,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难过。少顷,我自言自语似的问叔叔:“是不是我们老了,也会像陈奶奶一样连牙都没了呢?”
      “是啊,我们都会老,特别是我,会比你老得更早。”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想了想说:“你错了,叔叔,姥姥比陈奶奶年轻,可是姥姥却已经不在了,即使你比我老得早,将来也说不准我比你死得更早,啊——”
      刹那间,我的头猝不及防磕到了前座的靠椅上,疼得我有那么一会儿晕晕乎乎,眼冒金星。
      如果不是郊区的路上车少,叔叔这么急的刹车简直是想要了我的命!
      “你干什么呀?叔叔!”我很生气冲他喝道。
      可没想到叔叔比我更生气,只见他面色铁青,连抓着方向盘的手都青筋暴露,他扭头狠狠地瞪着我:“梁珊,从现在开始,我要是再听见你那么说,我就把你打得屁股开花,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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