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辅·前篇》F.L.Y.young

8、五道决（2）

　　在第十二天的子时，西哲与西贤来到了纵星阁顶层的预见殿。
　　预见殿每一座星祭坛必备的设置，一般在最高层，东之劼安的驰星坛更是连屋顶都没有设置，而是直接让预见殿暴露在天穹之下。在这里占星出的结果是最准确的，所以西哲每天早上都会来一次。
　　至于为什么是最准确的，因为预见殿一般正对天空之中某一星座。在神州浩土形成之初就有了东南西北四国，那时的君王命令建造师运用星辰之力，在修建预见殿时，就运用现在已经无法理解的力量，凝化那时聚时散的各种属性的灵气，稳固在预见殿的中心。那灵气的凝物可以源源不断地汇聚天地间与其同源的最纯净的灵气，并且过滤气息之中的杂质，这样不仅可以让凝灵聚而不散，更可以让因为占星聚起的气息更加纯净，为星辅提供气息之中最真实的讯息。同时，凝灵可以帮助星辅稳定精神，有清神的作用。
　　预见殿本是星辅占星时专用的，但因为这次情况特殊，西贤要为西哲护法，所以他跟着一起来了。当见到预见殿中高悬的风之白虎莲座时，西贤微不可察地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有七年了吧？七年都没有再坐上这莲座了……真快啊，西哲也已经从七岁长到十四岁了……
　　没错，那风之白虎莲座就是纵星阁预见殿的风之气息凝灵。整个莲座有三人合抱之围，底座是一朵初绽的芙蓉，淡紫色的花瓣微微向外张开，露出其中的莲台。莲座以正对着北辰星为前方，正后方的靠背是一只背生双翼、栩栩如生的白虎，它立在莲座之后、张开的翅膀上锋利的羽尖直指天际，狭长的虎目不怒自威。
　　西哲深深吐纳之后便走向莲座之前，准备开始领悟。那莲座仿佛通灵一般，当西哲缓步走来时，莲座也缓缓降下，西哲走到预见殿的正中心时，莲座正好在身前悬停着。
　　盘膝坐在空荡荡的预见殿中心的风之凝灵之上，西哲双手交握，指尖相对，从那里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其实预见时本不用坐得如此中规中矩，但这次不同，因为预见时星辅的意识一般扩散开去，去寻找讯息，另一半是还留在本体之内的，为的是不迷失在气息之中，以便只寻找自己所需的讯息。
　　但是领悟意时就不同了。
　　就像现在，西哲正在闭目聆听着老师的指点；“领悟意须要先舍意，即舍去自己脑海中的所有意念，将留在本体内的意念也需要全数抽离，在进入空间前什么都不能想，做到无我状态，然后再扩散自己的意识，就像你平常占星时所做的那样，但是有一点要切记，这一次若是有干扰，无论是外界的造成的，还是因为内心没有沉静所致，只要是在进入风息空间时不是无我状态，你是会神魂具灭的。就算有我在旁边护法，为你排除所有外界的干扰，你也不能轻视这一问题。使用燃咒是星辅在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到时候若是你的身体和灵力在吸收意时承受不住，燃咒就会自行发动。我已经告诉你领悟时要注意的一切，接下来的就靠你自己了……”
　　在西哲听来，西贤的话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已经在西贤说话的过程中就顺着沉淀的意念逐渐陷入无我状态，无法谛听了。在平时占星时，他是从凝灵之中抽丝断絮，猎取自己所想知道的过去与将来，但现在他将自己想象成飘渺不定的气息，想象着自己的身体与灵力同化了，逐渐融入进气息之中，想着回归，然后——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与以前所知的任何空间都不同的神秘世界，或者说——
　　“看来，你已经来到‘时空’了啊。”西贤在心中默念道。西哲的天赋是历任西方白虎星辅里排得上前五的，他一直如是认为。但是随后西贤的眉心就微微锁起。——灵力越强，未来肩负的责任就会越重，因为上天是不会在一个时间内，就给予你所应该得到的所有的。
　　“竟然不用我教导就做到了，哎！当一个一教就会的学生的老师还真是没成就感！”想完后西贤也排除杂念、全心护法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四天，约定之日来到，四王齐聚云中城。西舜帝在云中最高的阁楼——岳云阁上宴请东瑜、南灵、北繇三王以及各属国君主，为他们接风洗尘，但是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决定此次比试的项目。
　　岳云阁上，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编钟之声绕梁三尺，舞姬长袖扰扰袅袅，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一派和谐。但是座下的四王、甚至各属国君主之间，实际上是暗流涌动，勾心斗角。
　　果然，待饭饱酒酣之际，南灵王端着龙泉青瓷茶杯，在用被盖轻轻拂去浮茶时，以看似不经意问出的一个问题，为不愿先开口的舜帝和繇帝起了个话头——
　　“不知舜王此次请我们前来，是为何事？”南灵王这一问立刻让喧闹的岳云阁安静下来，大家显然都在等待着这一刻。
　　东瑾王似乎是和南灵王商量好了一般，立刻接口道：“当然是为给繇王所提定天下共主之事做个了结。不过，不知二位定下了一个怎样的了结法？既然不恳动兵，那就一定要有更具有说服性的方法，舜王以为呢？”本来东瑾王因为劼安国内战乱是不能前来的，但是之前与叛军商议的停战协议，竟然在他决定放弃应邀时被敌首采纳，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舜帝略微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左侧的美丽优雅、却浑身流淌着一股君王英姿之气的南灵女王，心中暗道，此女皇不简单，不可小视。随即站起，向岳云阁中诸王、诸君主道：
　　“正如瑾王所言，朕这次邀请大家前来云中，就是为了对立天下共主天尊一事进行最后的商议。繇王，我再确认一遍，你可是真的想成为有位天纲的天尊吗？”
　　繇帝也缓缓站起，坚毅的声音响遍岳云阁：“上天设立天纲，本意是图国泰民安，若是朕成为天尊可以做到这一点，那么，朕就成为第一个以身试天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