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霞客

7、第七章

　　今年的三月十四已过，到处一片草长莺飞，五月初五也快到了。
　　刘显原本以为这秦和月无父无母的，端阳节也定是会呆在府中，却不料这还没到端阳便告了十天的长假。
　　“当家的，实在是对不住。我们那边有习俗，端阳必定要故地重游。”秦和月弓着身子，脸上仍旧没有多少表情，只是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坐在一盘喝茶的刘显。
　　“快点回来。”
　　“……多谢当家的。”
　　也就是这样，刘显坐在八仙桌前看着秦和月离开。
　　他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那苍白的皮肤，僵硬的身体，做不出任何表情的脸，还有他身上那一股奇特的香味……
　　色目人的习俗……
　　包括要过端阳吗？这种理由未免也过于牵强了些吧！至少，刘显是不信的。
　　秦和月来到刘府当值的这些时日，生意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不过，这其中也有些端倪。
　　刘显记得，上一次跟城东的王家商量蜀锦的事情，刘显原本是打算出钱出力也只跟王家分三成利，但那王家的老爷子硬是不肯，说什么也只肯让出一成利。
　　要跟蜀中的显赫世家打好关系是不容易的，这一成利对于自己又出钱又出人的一方来说的确有失公允，只是，为了日后能够搭上这座大山，刘显在三思之后还是决定再去一次王家，应了他们的要求。
　　让刘显没想到的是，自己再一次前往王家，那老爷子对自己的态度简直是像对待朝廷钦差一般毕恭毕敬，并且愿意跟自己三七开，如果不成，四六开也行。
　　这王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转变不知从何而来。
　　而且，刘显在蜀中并无熟人，单靠自己白手起家，势单力薄。王家的这一举动让刘显从那时起，便多生了一个心眼。是自己暗中有贵人相助，还是……
　　但自己识得的人中，都是家室清白之人，他们断不会有那种能力能够让自己在王家的势力之下咬下一块鲜肉。
　　那就只有……
　　秦和月。
　　思及至此，刘显又想起了秦和月身上的那股味道，太过奇特，奇特到闻了一次之后，便再也不能忘记。
　　自己是在多久之前接触到这样的香味的呢？
　　是在秦和月到府上当值的一个月前，还是在自己刚买下这座宅邸的时候？还是……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刘显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的茶杯中，冰凉的茶水被倾倒而出，打湿了刘显雪白的袖口。
　　此时，秦和月身上所有的特征开始在他的脑海里回放。
　　自己一直以为，秦和月有着色目人的血统，所以皮肤苍白也是正常的，但是，秦和月不仅是肤色苍白而且浑身僵硬。走路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声音，自己也以为那是练家子特有的吐纳方式造成的。身上那股香味……
　　刘显记起来了。自己最早接触到那股香味并不是在刚购下这座宅邸的时候，而是在烈风峡的地宫里！
　　在那地宫中最大的檀木棺材里，那色目男尸的身上！
　　虽然，那秦和月的长相并不似那具色目男尸，但是，身上的那股香味也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刘显深吸了一口气，他需要立刻去求证自己的想法。他已是片刻都等不得了！
　　“巧兰，备好马车，我要出门一趟。”
　　“当家的，今天可是王家老爷子请客去摘星楼吃饭……”
　　“那便改日。”挥挥手，刘显径直向前走着。
　　“但是……”巧兰的语气中明显有些为难。
　　跟王家的当家吃饭，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当家的平日深知其中厉害，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才会这样……
　　刘显听罢，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巧兰，说道：“那便由你带我去。带上我房中的那两颗夜明珠算作赔礼。拿出点手段来，别让他们小瞧了去。”
　　“当家的！”
　　有时候，全心全意的信任比起带着欺骗的褒奖更让人觉得心血狂涌。
　　巧兰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前，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福了福身，眼中光彩尽显。
　　“慢走。”
　　“嗯。”
　　男人雪白的背影渐远。而女子则是抬起头看着这刘府青瓦屋檐上雕着的白虎，心中腾起一股血气。
　　在她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只能为奴作婢聊此余生的时候，当家的花二十两银子把她买进刘府并让她担起了管家一职。
　　试问这世上有几人能够放心将内府事务交给一个女子来操持？
　　[男子能做之事，女子亦能。]
　　袖口下的两只手紧握成拳头，眼中的光彩尽数收敛。
　　是当家的给了巧兰崭新的生活，巧兰这一辈子便是为了守着这刘府，生死不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