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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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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显直接用自己身上的带着的钱买下了一个店铺。
那店铺原先是卖胭脂水粉的,如今也是在卖这些。而那店铺的掌柜现在却还是在这店铺中做事。只是,老板成了长工。那店中原本的伙计被刘显遣散,重新又招了一批。
而刘显则是在家中有些颓靡地想着,如何才能将眼下的产业做大做实。
为何说刘显有些颓靡?
因为这段时间,他总是睡不好。每晚都会觉得有人坐在自己床头,待自己睁开眼后床边却空无一物。
也许是一直戴在身上的长命锁丢了的缘故罢……
刘显如是想着,眼睛已是望向窗外,那连绵细雨可是在自己来到这里之后便一直没停过。
如今,刘显住着的房子虽然远不如老刘家的府邸贵气却也是一般人做梦也想着住上一住的好地方了。
“应该是……”
那长命锁应该是丢在了那烈风峡的山中了。
思及至此,刘显又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时一不小心跌进了那色目人的棺材里,也许就是在那时弄丢的罢!
不过,就算是真的掉在了那里,刘显也没有心思去将那锁拾回了。九死一生的地方,谁还想去第二次?
罢了,罢了。
这么大的人,也不好再配着什么长命锁。
眼睛微眯着,又有些犯困了。
也许春天本就容易犯困,再加上自己晚上睡不怎么好……
刘显背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打算养养神,却不料就这样睡着了。
一阵风从敞开着的窗户吹了进来,夹带着水汽和幽香。
一双苍白的手轻轻拂过趴在红木桌上的刘显的面颊,流连在刘显淡色的薄唇上。
只是,这些都是刘显所不知道的。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
刘显醒来之时,丫鬟小青已经过来叫自己用晚饭了。
皱着眉,刘显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并没有盖着薄被,难道是小青过来给自己盖上的?
鼻尖还萦绕着那梦中所闻到的幽香。刘显心中只道这气味甚为熟悉,几乎每次起床自己都能问道这股香味。
“小青,这薄被可是你给我盖上的。”
一双凤眼看着自己的丫鬟,面上也没有多少表情,却是让那规规矩矩站在房门外的小青吓得低下了头。
这位主子虽然不会因为下人偶尔犯下的差错而降下责罚,但那一身冷冽的气质让每个在这府上当值的人都不敢接近。尤其是那双眼睛,冷得就像是天边的寒星一般,锐利又不近人情。
“当家的误会了,您可是吩咐过,下人们不能随便进您的房间的。”
“嗯。”点点头:“叫管家到大堂去。”
“是。”
既然没有人,那这些日子出现的香味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府上来了歹人?
刘显垂下眼,伸手将那薄被搭在椅子右边的扶手上,起身走了出去。
看起来,这宅子里还得找些护院才行。
“当家的。”
管家是一个女子,名唤巧兰。
刘显最初遇见她时,巧兰是披麻戴孝守在街边,只求卖身葬父。刘显想着自己孤身一人在这锦城,也没有人照应,便花了二十两将这女子买了下来,留在府中。
起初巧兰以为这位年轻的公子只是想要将自己买来为妾暖床,却不料没出多少时日,刘显竟将整个刘府的杂事都交给她来管理。招丫鬟收仆人添置物什,几乎都是巧兰在一手包办。
试问,这年头有哪个家里会让女子做这些?
但偏偏巧兰就是做了,且做得很好。
没出几个月,锦城的市坊上都知道了,这城里多了一家姓刘的人家,那里面管事的是个女子。
刘显本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却也顾及到巧兰是个还未婚嫁的女子,便也询问过巧兰的意思。
谁料这巧兰只是福福身,说道:“当家的既已花钱买了巧兰,那巧兰这辈子便守着刘府已报恩情。”
刘显也没多说什么,只道:“男子能做之事,女子亦能。”
心中却对这巧兰生出了些许敬意。
“当家的,唤巧兰来有何事?”巧兰低着头,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刘显脚上的青色云纹歧头鞋,姿态极为恭敬。
“明日招些个会武的拳师来做护院。月钱二两,包食宿。从中挑个功夫好些的,做贴身护卫,管我身边琐事。”
“是。”
巧兰只是应了声便退下了。
锦城的春还是挺冷的,吹得巧兰脖间的毛领舞动着。
眼看着当家的生意越来越好,的确是得招几个护院了。
巧兰生来精明,手脚也快。
虽然招护院的事不是一下子就能弄好的,但也找着了一个功夫厉害的,打算引荐给自家当家。
巧兰将两只手插进自己的袖筒里,抬眼看了看自己刚招到的护院。这男子能够单手将府前的石狮子给举起来,那少说也是上百石的臂力吧!当家的应该会满意。只是……
这男子是色目人,不知当家的愿不愿意要个异族人进府。
此时刘显正坐在书房内查着这个月的账务,思忖着是否可以开第二家店了。
“当家的,今日招得一位护院。”巧兰轻轻敲了敲门,说道。
“进来吧。”
刘显放下了手中的账本,伸出手揉了揉额头两侧。
“当家的,就是这位。”
刘显闻言抬头,却看到巧兰身边站着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目光深邃,皮肤苍白,是个色目人。莫约二十五六岁上下。刘显瞬间觉得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却又不明白眼熟在哪。
那色目人也不多说废话,上前一步,抱拳,出口竟是字正腔圆的官话:“在下秦和月,见过当家的。”
刘显摸了摸右手拇指上的扳指,看着站在对面的秦和月说道:“汉人的名字?”
男人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坐在红木桌前的刘显,说道:“家父是汉人。”
刘显垂下眼,喝了一口茶,问道:“何方人士?”
“从漠北来。”
“来此何为?”
“谋生。”
“家中人何在?”
“途中染上疫病,只余下我一人。”
听罢,刘显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这人,看起来也同自己一样……
“有何本事?”刘显抬起头,这话,问的却不是那秦和月而是站在一旁的巧兰。
巧兰柔顺地点点头,答道:“这位秦先生方才单手举起了府前的石狮子。”
刘显凤目微微一睁。又重新打量了眼前的男人。
“秦和月,琴和月,倒是个风雅的名字。”说着,起身走进,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微微皱眉,这香味何止是熟悉……
刘显说道:“秦先生一身武艺来我这里会不会屈就了?我招的不仅是护院,而且还是贴身的仆从,管我身边一些事务,出入场合都得二人一起。若秦先生愿意便就在管家那里领上这个月的月钱二两。若是不愿自便即可。”
那秦和月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愿意的样子。他俯下身,拱了拱手,只道了一声:“任凭差遣。”
刘显点点头,对着巧兰,吩咐道:“带秦先生下去领好月钱,叫下人将旁边厢房整理好,安排秦先生住进去。”
“是。”
修长的指尖抚弄着自己手中的扳指。
这新来的护院身上那股子香味,跟自己这些日子梦中所闻的味道极为相似。若说这男子心怀不轨,那也不必在自己身上花上那么多时日。如今,倒是找上门来了。目的不明,还是将其留下来观察一段时日罢。
天仍下着小雨,却已是带着些许温润的气息,滋润着锦城。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