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海 芙蕊

5、第四章

　　八年了,再次回到明都一切都改变了，虽然她仍旧什么也看不见。
　　给自己倒上杯清茶。苦，是来自于味觉，还是自己的心里？
　　八年前，她是钦犯，天知道一个９岁的孩子会做什么事情。明帝却下旨将她与病弱的母亲一起杀掉。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在他引以为傲的军队中，竟会有外族人的卧底。
　　她没有死，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在这个地方，就好象第一次预见父亲的死。她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感觉告诉她，那个被明帝一剑刺死的人就是。他型如枯槁，面色蜡黄，死时满眼的疑问。带着遗憾与怨念离开了这个世界。但同时她也看见了自己的命运，她要报仇。
　　“砂落，你不应该回来的。”晋辽叹息地说，
　　她倒了杯水朝有声音的方向递出去。“不回来，我怎么见证这个国家的灭亡呢？明帝害我家破人亡，我说过我一定要让他国破家亡的。”眼神坚定得没有半点忧郁。但晋辽还是注意到她眼角有淡淡的泪痕。
　　“茶，太苦了。”砂落以衣袖擦拭自己的眼角。
　　“你真的什么也看不见吗？但你看见的东西似乎比任何人都多！”看着她轻松的微笑，晋辽感慨地说，“你真的长大了。受人之托，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派人去北将军府找我。”最后一句话是他离开前说的。
　　砂落也叫住他。“谢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有句话我也要送你。要做大事，感情只会是你的绊脚石！”
　　晋辽望着她，月光下的她四周散发着诡秘的美。像红色的罂粟。而自己似乎从没有认识过眼前的这个人。

　　阿佳醒来的时候，手心是暖暖的。有双很温暖的手一直握着她，耳边似乎还有个很轻的声音在她昏睡的时候一直陪她说话到很久。
　　房间是陌生的，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枕边一个男人安静地睡着了，像初生的婴儿，他的睫毛好长，应该有双很漂亮的眼睛。是他吗？一直陪自己说话，他的手还握着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左肩上的伤口。疼痛令阿佳不由地邹起眉头，左肩的伤口好象又裂开了，血浸湿她身上的堋带。
　　“醒了？”宣和感觉手心传来细微的动作，立刻惊醒过来。手指轻轻抚摩她的眉心，她的样子像猎人陷阱里的兽，即使满身疲惫还不忘机警地注视周围的陌生人。
　　“我在酒馆见到晕倒的你，因为周围没有什么人，所以只能带姑娘你回来疗伤。这里是我家，姑娘不要担心。”宣和说话的口气尽量放地很轻松，微笑地看着她。
　　“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受伤呢？”阿佳还是不回答他，只是用眼睛紧紧地盯住面前的人。宣和也不在乎，左手一直紧紧地握住她的右手，温柔地继续说话，这样的自言自语，令他更加想起幼年的离亭，以前他们也是这样交流的。他对她说话，而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只是这个女子会是长大后的她吗？
　　“你的伤口很严重，大夫说再深一点就伤到心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帮到你吗？”阿佳紧碰的情绪一下子松懈下来。那一剑真的很深，她似乎听见身体被刺穿时的声音。他就这么不在乎她吗？竟想杀了她。
　　看见她悲伤的样子，宣和心痛地用右手覆盖她的双眼。他记得离亭小的时候他就经常这样跟她玩耍。每次当他的手覆上她的眼睛，她就很乖的睡着了。
　　“好了，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你需要好好的休息。”
　　被宣和的手覆盖的刹那，她的眼前一片黑。从他手心传来的温暖却令她感觉格外的安心，好象很熟悉这个动作。明明是个陌生人，但她的身体却很早以前就习惯了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门外传来一声很轻的声音，“将军，竹礼大人在大厅等您过去。”
　　宣和放开双手，帮她压好被子，然后轻声走出门。所有的动作都很温柔，对她犹如易碎的瓷器，任何有力一点的动作都害怕将她弄碎。
　　她听见门外的人叫他将军，他是明都城的将军吗？
　　宣和走出不久，又有人进来了。阿佳假装睡着闭起眼睛。来人在她的床边站了很久，“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阿佳把眼睛干脆睁开，来人毫不客气地坐上床沿，将配剑横在她的面前。这个人的表情与之前的人完全不同，像狼一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你跟维族是什么关系？”他冷冷地声音问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晋辽从袖腕里拿出一只雕刻精致的手镯，上面雕功精美的图腾她很熟悉。转而又拿出一块青铜腰牌，在她面前摇晃。
　　阿佳记得这是青城身上的腰牌，阿爸在命令她以生命保护自己的时候送给她的。“青城在什么地方？”
　　“她现在很好，但你如果说慌我就不能保证她的安全了。”
　　“我叫阿佳，是维族长老黑吉的女儿。”
　　“我该相信你吗？”
　　阿佳气愤地望着他，如果不是现在有伤在身，不是他手里有代表维族的信物，不是因为青城在他手里，她一定会杀了他，立刻杀了他。
　　“不相信你可以派人去查证。”
　　“放心，你和青城的身份我早查过了。”
　　晋辽收起手里的配剑，站起身，整整身上的衣服。“在此之前，你大可放心在这里修养，十伏回去时交代过，你可以等身体康复了再回去。但我另有安排，你现在就留在明都帮我吧！等你的身体好了，我会安排你跟青城见面的。”
　　将手里的手镯放在她的枕边，“这个代表维族暗者的身份，如果你决定帮我，等你康复了就戴上它，如果不愿意，我也会马上放你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