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海 芙蕊

6、第五章

　　青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浮云，风吹在身上暖暖的。伸出手感觉阳光倾泻的柔和，从指间传到身体，连带着心也变得柔软了。
　　但砂落的心却不敢松懈，身后灼烈的刺痛感时刻提醒着她正被人监视着。空气中无形的压力令她窒息，她知道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手也不住的颤抖。杯子被捏破的瞬间，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她的鼻腔。
　　“看够了没有？”砂落忍无可忍地从藤椅上猛地站起来。天空，还是青蓝色的，只是空气中飘来女人轻笑的声音，很细微，但很刺耳。
　　叶儿丢下手边的事跑到她的身边，张望了一会后，拉着砂落的手小声说，“小姐，没有人啊！”
　　砂落直直地望着天空，像与人对峙般。片刻抬起受伤的手，对着天空。眼神坚定地发出一个字，“破”。
　　两股气在空中交汇，明朗的天空上出现闪电般的一亮。周围，又安静了。
　　“小姐，那到底是什么啊？这里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叶儿警惕着打量周围。园子虽经常有人收拾，但似乎很长时间都没人住过了。
　　“别乱想了，叶儿。你不是有很多的事要忙吗？呆在这里谁去干活啊？”
　　“可是，我害怕啊。刚才也不知道是什么？”
　　被砂落明亮的双眼注视的感觉是很不好受的，虽然叶儿很久前就知道那双眼睛的主人什么也看不见，但那目光却很容易刺穿对方的心。在交流没有结果后，叶儿只有悻悻地回去继续做事，但在做事前还是要先把她受伤的右手好好抱扎。
　　陪着砂落的时间不长，但来到明都后小姐没有以前忙了，她也没有了聊天的伙伴，每天只是陪着她。她的脾气很不好，总是常常对她发脾气。
　　“叶儿，”砂落轻唤她的名字。“陪着我很不开心吧？”
　　“怎么会呢？陪着小姐来明都我是很开心的。”
　　“你说慌。”突然声音变得严厉，把小侍女吓得面色苍白，忘了呼吸，用瞪圆的眼睛质疑地望着她。砂落用左手摸索着她的脸，抬起她的下巴，慢慢伏下身，自己的脸摩挲着她的脸颊，耳语道。“放心，你就快回家了。在我嫁人前，一定送你回去。”

　　凉亭里，阿佳难得心情愉快地听宣和说话，品茶。接触了几天后，她知道眼前救她的这个人叫宣和，是明都城最年轻的护国将军。但在她看来他并不明智，留一个外族人做贴身侍卫，好比在自己家里养只狼。
　　宣和喜欢安静地看着她，眼光温柔，充满溺爱。只是他经常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这是晋辽告诉她的。不知是否出于愧疚，他对她特别的好。
　　园子里种了几株木槿，他说等木槿花开的时候要带她去个地方，那里满园兰色。

　　留在将军府养伤的这个月来，阿佳没说过一句话。对着宣和甚至连一个声音也没有。这也是晋辽告诉她的。等身体康复后，他给了她一个油布信封，这是她的第一个任务。
　　“这个月来，你表现地很不错。至少宣和已经深信了你就是原南方将军的女儿。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你。外面我已经联系好人了，这是地址，你去找她。她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

　　顺着地址，阿佳找到位于城中最繁华的大街上的一家酒楼。之所以说是酒楼，是因为刚踏进去的一刻，一阵酒香扑面而来。可是里面没有一个客人，她不免为这酒楼感到可惜。如此优势的地理位置，如此气派的楼阁，怎么就这样闲置了呢？
　　懒洋洋的小厮拿上她手里的信走上二楼的一个房间。阿佳也找个位置坐下，仔细打量所在的地方。酒楼显得特别的空畅，酒桌靠四周整齐的摆放，到是将中间一块不小的地方空出来。再用红木抬高，四周以薄纱轻垂，酷似一张舞台。
　　楼踢间，一女人缓缓走下，睡眼朦胧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身后，手里抓着油布信封。小厮低着头小心地跟在身后，机灵得很，完全没有先前懒散的样子。
　　女人几乎是从楼梯上跳下来抱住她，身上浓烈的香粉味令阿佳打了不少喷嚏。
　　“兰兰，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女人的眼角有些散落的泪，声音也有些激动。
　　“你认错人了。”阿佳很平淡的说，按她的性子刚才早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踢出去了，但看见她的眼泪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认错人的女人很可怜。她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都把她认错，难道她真的与某个人长得这么像吗？明都城的人还真是奇怪。
　　“你就是晋辽说的花姑？”
　　女人仔细观察了她一会儿，才陪笑着回答，“是啊。真是不好意思啊，你长得太想我的一位故人了。”
　　“你说的得是槿兰？”
　　“你知道？”
　　“听晋辽说过，好象跟我长得特别像。”
　　“不是特别像，完全就是一个人啊。”

　　花姑吩咐着小厮泡来一壶花茶，将信放在一旁专注的看着她。阿佳很不习惯这种没有任何修饰的目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你这生意不好吗？都没人啊！”抓到一个话题赶紧引开那女人的注意力。
　　“我这的生意啊好得都不能再好了，只是我只有晚上才营业。”
　　“晚上？为什么啊？”
　　看着阿佳一脸迷茫的样子，她不禁用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她实在是太可爱了。忍不住起身走到她的身后，从后面环住她，对着她的耳根呵气，她的脸一下子全红了。
　　“因为这里是青楼，专门供人享乐的地方啊。”
　　“呀！”小厮站在旁边惶恐地大叫起来。“掌柜的，你。。。。。。”
　　“你什么你啊！很闲吗？后院还有好多柴等着你劈呢，姑娘们的衣服也需要有人洗。做不完这些你别想吃饭。”花姑突然大声嚷嚷起来，叉腰的时候凶神恶刹的，简直判若两人。
　　被小厮一打扰，她什么兴致也没有了，回到之前坐的地方，给自己倒上杯茶。悠闲地继续说，“不管白天多么的正人君子，一到晚上啊，他们就会原形毕露。这里就是明都城最真实的地方。”
　　“这里是妓院？”阿佳一脸诧异地问。
　　花姑微笑得向她点头。
　　“晋辽，我要杀了你。”拍桌子气愤地站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
　　“想要留在明都城，任何人都就要有个合适身份。”花姑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令阿佳回头。“而这里恰好可以满足你现在的状况。来这里的姑娘大都是家里条件困难，被卖来的，官府也不会仔细盘查。并且，这里出入的人也都非富即贵，是最适合你以后行动的地方。”
　　阿佳被她的话说得哑口，但心里还是有些气愤不平。
　　“放心吧，你是黑吉长老的女儿，我又怎么会委屈你呢？我看你身材不错，我有信心，你将会是继槿兰后明都城最有名气的舞姬。”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花姑又将她拉回来。“就算我想怎么样，青川大人也不会干的啊！我听说了，明年春天就是你和青川大人完婚的日子。很奇怪你怎么现在还要接任务呢？”
　　“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我的事还不用你来管！”
　　“放心，我不管。你现在是为了民族的大业放弃儿女私情，我敬佩还来不及呢！”
　　阿佳没好气得白了她一眼，坐回之前的椅子。“青城也在这里吗？”
　　“晋辽大人另有安排，她不在我这里。我们还是来谈谈我们的事吧！我得先帮你起个名字，看你长得怎么想槿兰。。。。。。”
　　“我有自己的名字，不用了。”
　　“帮你起个好名字，你才好更快的出名啊！”发现她仇视的目光，花姑的语气软下来。“好吧，你就用自己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