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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一进门,林轩就被眼前的场景的吓了一跳。用来探门的百合花束转瞬就被抛到了一边,孤苦无依的躺在了地上。
      只见若诗伏在地上哭泣,婉莹正俯身安慰,林轩立时就蹲下去查看。旗袍的群边翻起,膝盖上磨掉了老大一块皮,泛着血色,若诗哭得极厉害,怕是痛极了。
      林轩心下一软,将人拥入怀中,轻声安慰:“不痛,不痛,一会儿就不痛了。”
      却不知为何,怀中的人哭得更加厉害,一会会儿的功夫就把他西装的领口都打湿了。哭着,哭着竟呛到了喉咙,整个人咳嗽得缩成一团,脸色惨白,一声声嘶哑的咳嗽就像是要把肺都呛出来,吓人得紧。
      她哭得这样子的厉害,林轩也不敢乱动,就一直抱着她坐在地上等她安静。
      好半天,林轩才抬头看到徐书亚和韩涛的尴尬处境。正对两人点头,打算打招呼,突然觉得怀里的人身体一软,蓦地没了声息。林轩心头一紧,顾不得礼貌,抱着若诗冲出了门外,上了自家的车往教会医院驶去。
      初秋的晨风拂动,落地窗的白纱帘凌空飞舞,在粉色墙纸上留下一道道绮丽的光影。若诗躺在床上,透过床头的格子看那光影渐渐凝聚,幻化出一个女子,白纱帘是她的礼服,掩在白色头纱下面的面容模糊,看不清眼眉。
      她渐渐地走近,眉眼也清晰了起来。她俯下身体看自己,面纱撩起,赫然是一个林若诗。她笑着说:“这些日子可不为难了你。”说着伸出一双青葱白玉手,使劲掐住床上人的脖子,下手极重,一时竟让人喘不过气了。
      若诗痛苦地呻吟,辗转反侧,额头细汗密布,愣是醒不过来。好容易憋足了劲头,将梦中人的一双手挣脱,惊惶地坐起身体,已是一身冷汗。
      落地窗前白纱飞舞,轻轻地拍打在粉红色的墙纸上,窗外日光暖暖地透过白纱静静地投在地上,房间里静寂无声,分明不曾有人来过。
      若诗坐在床上,下巴隔着被子隔在膝盖上,愣愣地想着刚才的噩梦。她自知韩涛已娶妻,照理是不该再纠缠,可人的心哪是说放就能放的呢!这么多年的相思,早已成为一种执念,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即使她明明知道无法再续前缘,也如入了魔一般,不能自己。夜深人静,想着他也许温香软玉在怀,和妻子耳鬓斯磨,妒忌的虫子就狠狠地咬着心,叫人喘不过气来。她想恨他,但只一想到他曾经的好,曾经对着自己说过的那番话,好容易积累起来的恨意就像春水入泥,悄无声息地融了。她想恨徐书亚,怎耐得人家自小和韩涛定的亲,若论先来后到,自己才是插足的那个人,这微小的恨意又被掩了下去。
      恨也无处恨,爱又无法爱,这天堂和地狱般的夹击让她不能安生,夜不能寐,只得来来回回地走动,走得乏了方能小憩一会儿。
      想着想着,困意上来,身上竟连一丝气力也没有,就枕着膝盖歪歪斜斜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进来将自己放平了,在枕边坐了良久。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
      房间里面依旧静悄悄地,只多贵妃椅上睡的那个人。
      若诗赤脚走到椅边,将睡袍批在林若煌身上。林若煌睡的正酣,眼睛深凹,胡子剌碴,显然是一宿未睡。自责的愧疚漫上心头,若诗忍不住咬住嘴唇,自小这个哥哥就最疼自己,正如人说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己却从未让他省心过,累得他至今未曾娶妻,生怕会忽略了自己。这番情意,又该如何偿还呢?
      若诗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复又把门阖上,搬过脚凳,像小时候一样,趴在贵妃椅的抚手上等林若煌醒来。
      兴许是累过了容易惊醒,若诗坐下没多久,若煌就醒转了。睁眼就看到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眼睛里是满满的欣喜。就像小时候,若诗为了能早点吃午觉点心,就趴在床边等自己醒来,看到自己醒来开心的很。这样单纯快乐的眼神早已多年未见。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摸这双如小鹿般的眼睛,笑道:“在开心什么?”
      温情的话音嘶哑,内疚即刻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浮现,若诗把脸埋在胳膊间,呐呐开口:“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睿智的眼神,宽容的微笑,若煌平静的让人心虚。
      “这次,还有上次,让你担心了。”闷闷的声音从胳膊间逸出。
      “傻丫头,哥哥永远是为你好。”揉揉抚手上的小脑袋,揉乱了一头黑发,也揉出了心底一水缸的眼泪。
      “下次别再让哥哥担心了,好吗?”若煌终究忍不住叮咛。
      抚手上的人僵了一下,带着哭腔承诺:“好。”
      若煌叹了口气,拍了拍若诗的头不语。时间在悄悄的凝固,房间里又渐渐地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若煌才拉起若诗,像小时候一样手牵着手,去楼下饭厅吃点心。
      王嫂刚把桂花莲子红枣汤端上桌,就听得佣人报道:“郭小姐来了。”若诗张望了一下,可不是婉莹,身后还跟了个捧了大堆盒子的跟班。
      见得兄妹俩端坐在饭桌上,婉莹夸张地掏出手绢挥了挥,倒在沙发上嗔道:“可把我累死了。”说完还朝着俩人翻了翻白眼。
      知是她在刻意作怪,兄妹俩对视大笑。
      婉莹也装不下去,跟着笑起来。
      若诗拉她入席,盛了碗红枣汤给她:“累坏了,喝点补补元气。”
      若煌瞅了瞅婉莹堆在沙发上的盒子山,笑问:“可是把你家都搬来了?”
      婉莹轻轻地抬了抬下巴,不屑地说:“这点东西就搬家了,先施百货和永安百货也不必开了。”说归说,手上的动作可没停,舀了一勺汤水给若煌。“一宿没睡多喝点,补身体的。”
      “我这些东西可都是给若诗的,巴黎最新的衣服和摩登玩意,连你都没见过的。”婉莹得意地冲着若煌眨眨眼睛。
      “是,是,我没见过,那你们好好时髦。”若煌抬了抬眉毛,一副你爱怎样就怎样的“无奈”表情。
      若诗见两人如孩童般的斗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声笑让婉莹霎时就红了脸,从耳朵到脖颈都火红火红的,像一匹上好的赤霞缎。
      若煌顺势将碗一推,丢下句累了就匆匆地离开,将偌大的空间留给了两个女人。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笼罩着真皮沙发,衣服、香水、鞋子、好几样精巧的不知道派什么用场的小玩意随意地摊着,自由自在地接受阳光的沐浴。
      制造出这一片混乱的两个人早已移驾到若诗的闺房喝茶聊天去了。
      上好的开化龙顶捧在手心,婉莹并不急着喝,张望了一番感慨:“粉红色的壁纸,白色纱帘子,林若煌还真的当你没长大啊!”
      若诗拉开白纱帘,午后的日光流泻,窗外金桂初绽,香气袭人。
      只见若诗回头轻笑:“我既便再过几年,嫁作人妇,他也还认为我是个小孩子。” 佳人青衣白裤,转过头来,唇红齿白,端得是少女的自然纯真,还有那发自骨子里的青春逼人。
      婉莹不禁脱口:“如此悄佳人在前,难怪林轩是入了迷,巴巴地张罗了这些个东西。”
      若诗感到奇怪:“这些个玩意难道不是姐姐你的吗?”说着将青花小壶中的妙茶自斟了一杯。
      婉莹将茶杯往前挪了挪,示意若诗添茶:“若不是他求了我老半天,我才懒得理他呢!哼,他倒是好大的胆子,让郭家小姐给他跑腿,真是长了脸了。”
      若诗哑然失笑:“姐姐是个善心人,自然是会帮她这个忙。倒是奇怪,又不是什么龙窟虎穴,怎不自己过来,倒还劳烦你。”
      “就凭那个发大头疯的戆头,一见你受伤,就发疯,把林轩给臭骂一顿,吓得人家不敢上门了。”婉莹唾了一口。
      笑意便一下从眼角退了下去,龙顶茶在嘴里翻滚,似乎泡得太烫了。若诗抿了抿嘴,将茶吞入肚中偏头不语。
      “你哥平时倒斯文做派,那天可把人吓坏了,跟头蛮牛一样。”婉莹搁下茶杯,撅起嘴巴气鼓鼓地说。
      若诗翩然一笑:“他自小便这样。”
      婉莹睁大眼睛吃惊:“可是真的?林轩还以为得罪了他,不敢进来又担心你,急得要死。央人寻了这些玩意给你,怕你闷在屋里无聊。”
      说着摸过茶几上的檀香小扇,“呼啦”一下抖开:“瞧,多好看。林二少可算用心了。”对着若诗扇了扇,轻微地檀香扑面,婉莹吸了吸鼻子笑道:“要不你嫁他算了,也省得我堂堂郭家小姐给人跑腿。”
      若诗从贵妃椅上欠身接过扇子看了看,顺手搁在几上:“对我用心的人不止他一个,我又为何非君不嫁?”说完又翻身躺了下去。
      “对你用心的自然不止他一个,难得的是他真心诚意。你也一颗七窍玲珑心,莫说看不出来。”婉莹将扇子折好,握在手心把玩。
      “对我真心诚意的自然也不缺他一个。”若诗烦躁地翻身面对婉莹,目光异样闪亮,看得人心惊。
      “可是那个害你跌跤的主?”婉莹含蓄地提及。
      若诗如炬的眼神霎时暗了下去,贝齿轻扣红唇默然。
      “他已娶妻,你这般执着又何必?”婉莹坐到若诗身边,握住若诗冰冷的双手:“难不成你还打算二女共事一夫,若他将来还娶三房、四房,你堂堂林家大小姐也放下身段去和交际花、泼妇、俗妇争风吃醋吗?”
      被婉莹握在手心的双手瑟缩,极力挣脱禁锢。
      婉莹松了手,递了块芡实糕给若诗,继续道:“如若不然,你自然也可以终身不嫁,长伴青灯古佛,让若煌内疚至死,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倒也来得干净。”
      躺在贵妃椅上的身躯不住地颤抖,震的几上的茶水抖溅。
      婉莹叹了叹气,尽力扳过若诗。若诗早已泪流满面,双目尽赤。
      “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是这般的喜欢他,我能为他去死,他不娶我,我又能怎么办?我,我也不想大哥伤心,可我,可我就是喜欢他。”
      婉莹心生不忍,但终究是硬下了心肠,痛下猛药:“那就去给他作小,让若煌无脸见人,让你林家蒙羞。”
      若诗听得这话,急急摇头,泪珠四下飞溅,粉红色的壁纸上留下点点泪痕。
      “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如何?”婉莹如恶婆娘般柳眉倒竖,厉声指责,“你不过是少女怀春,如意郎君另娶他人,便这般作孽,让家人担心,你怎这般自私?”
      若诗哭得连摇头的气力也没了,嘴巴张了合,合了张。
      婉莹摸出自己的兰花帕子,细心地抹去若诗的眼泪,叹道:“我知你现在脑子不清醒,待你静下心不妨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对不对。你也老大不小了,可莫再叫你哥伤心了。他也30岁的人了,经不起你折腾了。”
      见若诗木木地点点头,婉莹放了心,打铃唤王嫂伺候若诗梳洗。临走叮嘱王嫂记得熬碗薏仁汤让若诗临睡前喝了定神。
      婉莹走到楼梯就见林若煌神色紧张地候着楼梯口,一脸焦急。
      婉莹楼梯还没走完,就见林若煌问道:“如何?”
      婉莹走到沙发边收拾东西,不动声色。
      林若煌跟在旁侧,益发焦急。
      待得他急够了,婉莹方施施燃地开口:“该说的都说了,接下去看造化了。”说着将个小玩意收到盒子里。
      “什么意思?”林若煌捏住婉莹的肩膀沉声问道。
      “意思是我虽规劝了,但若诗是个大人,有她自己的想法,极便是你也不能左右。”婉莹被他捏得生疼,怒目相视。
      “抱歉。”林若煌放下心,松开婉莹道歉。
      “对于若诗你都是这般紧张吗?我将来岂非要和小姑吃醋?”婉莹揉揉肩膀,低声呵斥。
      “家父母临终前最放心不下她,我在祖宗牌位前发了誓要保护她,待她好,绝不让人欺负了去。”林若煌伸手捋了捋婉莹额前的刘海,颇是无奈。
      “终究是盼她能嫁个如意郎君,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婉莹踮起脚在林若煌额头印了一吻,便告辞,没留心到身后人抚着额头的复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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