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
-
我甚至不知道林诺诺是不是最开始就打得是这个主意。
她第二天就询问了我家地址，我从The Road回来的时候，在楼底下的冷风里看到家里亮起的灯光直发愣。
我家真的有田螺姑娘啦？
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桌上有热好的饭菜，林诺诺靠在窗口，半个身子伏贴在玻璃上。纤长细弱的手指在夜光里尽收眼底，背影颀长曼妙，裹在一身素白的连衣裙里。露出的小半张脸里，似乎流转着一些落寞。
我站在门口，没有办法出声。就一直站着，看着，直到林诺诺转过身来，笑道：“这是怎么了。别客气。”
这样反客为主鸠占鹊巢的语气啊……我轻轻叹了口气，进了门之后径自走向卧室。
“我先洗个澡，等会儿吃饭。”
没有林诺诺的回应。
从浴室里带着满身水汽出来的时候，开门见到林诺诺的惊愕和心里莫名其妙的不忿似乎也跟着被冲走了。她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我沉默地吃饭。
她的手艺其实不错，也许是她母亲的消沉铸就的，又或许是，她的母亲是个极温柔的人吧。
我看了一眼林诺诺，她似乎快睡过去了。
平心而论，林诺诺很漂亮。我无法形容那种美，因为不仅仅是面容姣好，为她添色的是她的气质。
若说外貌，无非是明眸皓齿，肤白如雪，芙蓉如面柳如眉人面桃花相印红。可她有一种……安静诡秘的气质。
我想她真是天之骄女，外貌才华，经历了父亲的离去而得到的这种诡秘气质，以及敢作敢当果断决绝的行为。即使电话里让我有些不舒服，但是一旦见了真人，很难让人心生厌恶。
但我更喜欢店长和穆晓解那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我又叹了口气，收拾碗筷，给她披上一条毛毯，在边上盯着被静音的电视发呆。
已经将近凌晨，我不知道接下去该干什么。
林诺诺的行为很明显，她要和我一起住，方便各取所需。虽然说是各取所需，可是我所需的……其实也不过是我的好奇心罢了。在这样的深夜，我就没有什么好奇心。也没有帮助她的欲望。更加没有同情。
她的硬件设备已经很明白的说明了，她根本不需要同情。更何况她的软件也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优秀。
我开始怀疑我的决定是不是正确。
可是，不会有人给我提示。
我再一次叹了口气。这种想看攻略却又找不到的心情是闹哪样啊……
.
剩下的事大概也顺理成章。第二天我早些回家整理了一间屋子给林诺诺住，她显然也不是很在意我的敷衍，道了声谢就进去了。接下来几天，除了亮起的灯光和饭菜，我几乎以为家里并没有人。
我的注意力也就重新放在了The Road。
穆晓解和店长的关系愈发好了，一起挤兑我的时候，总让我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咦这个沧桑的文艺范……
比如穆晓解在一旁接电话的时候，我会很闲的写张纸条递给店长。大多数时候他会很不屑地将纸条揉成团丢在柜台上——随后就会被接完电话的穆晓解给捡去然后嘲笑我——，不过有时候他也会好心情的回几个字给我。
前提是我写的是关于穆晓解的事。
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事……一般不爱说话的人不是在换一种表达方式的时候，会出现完全相反的性格吗？不过一个癌症患者的脑部构造也许不是我等愚蠢地球人可以理解的。
又比如店长开始睡觉的时候，我看着窗发呆时，穆晓解往往会选择打扰我，就好像拿笔戳我的脊梁骨啦——鬼知道为什么那里特别敏感简直会让我整个人跳起来，或者纸团扔进我的头发里直到回家被林诺诺拿下来啦——怪不得店长总是在醒来之后用一种看深井冰的眼神注视我，还有最难以忍受的一点。
穆晓解会先戳我一下，对我做个俏皮的鬼脸，然后不慌不忙挪到店长身边，舒舒服服找个位置，紧接着，就闭上了眼睛。睡了。
我勒个去……这不科学吧……最开始到底是谁怕谁谁帮谁谁请谁吃饭的啊……我想我的面目一定有些狰狞。
不过他们一起压榨我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
穆晓解家里似乎出了些事，和我们道了别就匆匆忙忙回去了。店长在一边沉默半晌。
第二天我去The Road，得到店长有些潦草的字条。
我回家一趟
管好门旺财
林临
……店长你这种冷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
我坐上他平日里霸占简直从不挪窝的椅子，扯过毛毯享受阳光。夏日已经临近了，春天快过去了吧。我眯着眼想。还真是快啊，明明前不久还是冷得发麻的冬天……
天气不知道会不会太热呢。
我觉得自己昏昏欲睡的时候，摸出手机。在通讯录找到林诺诺的名字，然后按了拨通键。
“喂？”很快彩铃过后是林诺诺有些疑惑的声音。
“店长说回家一——”
我话音未落，似乎是林诺诺站起来，椅子拉开地面划出刺耳的吱嘎声。然后是高跟鞋声，轻声关门声。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太过平静，我皱皱眉摸了摸鼻子。
“他给我留了字条，说回家一趟。”
“我知道了。”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一扯到她爸爸的事就显得格外没人情味呢……
我把手机随手放在柜台上，然后更加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我看了看时间。离关门还有半小时。
我想了想，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然后锁门回家。
老板不在的时候，不偷懒简直枉为人啊。
我到家后不久，林诺诺就回来了，急匆匆关上门就跑进了她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出来，给我一张八开大小的白纸。
上面是她清秀的字迹，我抬头用疑惑的眼神发问。
“发短信给他，”林诺诺脸色很不好，“按上面的发。”
我低下头重新审视内容。
“不要。”我拒绝了林诺诺。
她的脸色更加差劲，“为什么？”
……这哪有为什么哟少女……我叹了口气。
“说到底，林诺诺，”我垂下眸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她的字迹清秀大气，“我和你并不熟。”
她似乎被我冷淡的语气刺了一下。
“也对，你的确没有义务帮我……”她沉默半晌，重新恢复了轻松的语气，笑起来，“你会后悔的。”
也许是因为她平常和我打电话的时候那些调笑的，有些耍小聪明的语气；也许是因为她的年龄；也许是因为她那种诡秘的气质和每天热好的饭菜。
我在此刻绝对想不到，林诺诺的执念有多深。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