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老师和她的星座弟子们（又名：北京中考进行曲）》来去无定的风

21、第20章 与星座无关

　　金妮带的有一个初一的孩子。跟孩子妈妈联系时，孩子妈妈说：“我们不补其他的，就只补阅读。那些字词基础什么的，孩子可以自己用功，辅导课上抓紧时间补阅读，希望快点提高阅读成绩。”
　　金妮一般会说一些话让家长宽心：“穆铎妈妈，您说孩子小学时成绩还不错，就是上初中后语文考得不好，是吧？很多孩子都是这样的。因为初中的课文难度增加了，考试的题型和做法都有变化，一开始不适应很正常，把这些理顺了就好了。”
　　跟穆铎妈妈见面时金妮听穆铎妈妈介绍：“我们孩子其实就是一上初中不适应，初中知识跟小学不一样，所以孩子……”
　　金妮小小地愣了一下，因为听到上次自己说的话从家长口里吐出来。算是家长接受了她的说法了吗？
　　穆铎妈妈又重申了只讲阅读的要求，金妮听她说话，总觉得怪怪的。这位家长看上去像是一位家庭妇女，人到中年，肤色暗淡，穿着普通。孩子倒是长得虎头虎脑，一副活泼聪明相。第一节课，穆铎妈妈就坐在旁边旁听。金妮一向欢迎家长旁听，她知道很多家长跟孩子的沟通有问题，她自己在沟通方面虽然说不上很擅长，但是，给那些有沟通障碍的家长一些有益的启示，还是有可能的。金妮希望家长能够更好地督促孩子，这样，家庭与辅导班联手，孩子会进步更快。
　　不过，旁听的家长却是出于什么心态呢？
　　金妮清楚，不外乎三种：对孩子不放心，对老师不放心，想旁听知识或教法以便课下自己能够辅导孩子。穆铎妈妈给金妮的感觉，是很担心老师会抛荒时间。而且她话里话外表示希望孩子四五次课后成绩就会有提升，这也令金妮无奈。金妮坦白地告诉她：成绩提升会有一个过程，但是不管怎样，做为老师的我，会争取最短时间来让孩子的成绩提高。穆铎妈妈听了不置可否，后来穆铎爸爸在电话里说了解，只要辅导下去就行。
　　穆铎在课堂上显得异常“活跃”。
　　金妮让他看一篇一篇阅读文章，穆铎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把题目放下。金妮问：“这篇文章讲了什么内容？”
　　穆铎拿起文章：“我再看看。”
　　金妮等了一会儿，见他的目光停留在某处不动，张口说：“这篇文章讲的是……”
　　穆铎连忙说：“老师等等，我知道。我再看看。”
　　好容易看完了，金妮发现，穆铎对文章内容和中心的理解还不错。理解能力是基础，如果理解力差就需要很大力气来提升。于是金妮放了一半心，开始给他讲题。
　　金妮说：“你看这道题……”
　　穆铎拿起书列里的一本书：“这本书是高中的……”
　　“穆铎，看这里。”
　　穆铎看了一眼金妮，随手把书丢回原处：“对不起，老师。”
　　金妮继续：“这道题问的是什么？”
　　穆铎抓耳挠腮：“问的是什么……问的是……”他顺手拈起书架上一个小小的瓷不倒翁，转来转去地看。
　　“放回去，穆铎。听我说。这道题问的是最后一段的妙处，其实就是问最后一段的作用。换句话说，这是作用题的另一种问法……”
　　“我们班有个同学，上星期去学校的湖边玩，发现了一只刺猬……”
　　“穆铎，用心听讲。”
　　穆铎立刻坐正了身子：“老师，对不起，我错了。”
　　有些孩子没法用心听，却能够用心做。于是金妮让穆铎直接做题了。穆铎拿着笔，在题上虚悬了一会儿，忽然两手齐动，转瞬把笔拆得七零八落。
　　“穆铎，你干什么？快做题！”金妮的声音里多少有了点责怪的意味儿。她已经尽力去忽略穆铎的种种异常行为了——制止或呵斥都是对孩子异常行为的注意并会使之得到强化——但是这么一直要把穆铎纠正回“正道”上来，而且还得注意课堂要尽量风趣活泼，金妮实在是有点招架不住了。
　　“老师，我就是看看这笔是怎么组合的。”穆铎说着，认真地检查了一遍那些零散的笔零件，金妮耐心地等他重新把笔装好。
　　穆铎手执笔，眼看题，没安静几秒钟，就把笔端送进了嘴里，咬来咬去。
　　“不要咬笔，做题。”金妮在制止他的行为时，另外给了一个提示，好让他清楚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
　　穆铎不一会儿又开始咬笔……
　　上了几次课，金妮脑海里留下的穆铎的话就是：“老师，我知道，我知道！”“老师，对不起，我错了。”“老师老师，我给你讲个笑话……”
　　好的现象是，金妮的“无视”已经收到成效，这天她笑着表扬穆铎：“穆铎啊，我很高兴今天你一次也没有咬笔头了。你今天做题时一直用心在做题，我很高兴。”她提到了“咬笔头”这个过去的行为，但仍然力图抹去这次提示的影响，所以特意在后面提示“用心做题”。
　　穆铎听了又是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老师，我……”
　　穆铎的小动作减少了很多，但是他还是习惯玩一会儿做一会题，看文章时没有其他动作，但是他会盯着文章半天不动。不过，金妮给他讲的知识点，他领悟得很快。
　　这天金妮问他：“你是什么星座啊，是不是白羊座或者是双子座？”金妮眼里，穆铎聪明又好动，白羊和双子就是聪明活泼的星座吧。
　　就听穆铎说：“老师，我是金牛座。”
　　“你弄错了吧？你的生日是阴历日期还是阳历日期？”
　　穆铎分不清什么是阴历阳历，金妮给他讲了，他也仍然不清楚自己的生日是阴历还是阳历。但是他坚持说自己是金牛座。
　　曾经有金牛座的人说过：“我小时候也挺聪明的，长大后不知怎么就变得反应慢，迟钝了。”难道，穆铎就是还在小时候的金牛座？
　　穆铎的好动，以及注意力涣散，却是与星座无关。金妮跟穆铎在知来一对一的班主任缪晓春闲聊时，缪晓春拉着她的手悄悄问：“我跟穆铎妈妈说话怎么没法沟通啊？跟她说这个还没说完，她就跳到下个话题了。嘴里说着这个，眼睛望着那个，都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金妮大有同感：“我跟穆铎上课也是啊，你说东他说西，费好大劲啊！”
　　两个人终于明白了，穆铎的表现，跟他的妈妈一脉相承。只是不知道他的妈妈是怎样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