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老师和她的星座弟子们（又名：北京中考进行曲）》来去无定的风

15、第14章 天蝎女孩儿的小心计

　　现在，是天蝎女孩儿顾盼隆重登场的时候了。
　　因为补习语文的以男生居多，金妮特别喜欢有女生可带。最初接到顾盼的时候，金妮可高兴了。一看到顾盼的名字，金妮就喜欢，想像这一定是个有魅力的女孩子。顾盼没有让她失望。
　　顾盼的血统是个纯粹的北方女孩儿，但是给金妮的感觉却像是南方女孩子。这女孩子的容颜只能算是中人之姿，却清秀如山川，特别是当她眯起细长的眼睛，那一种天然妩媚，把天蝎女孩儿的魅力尽显。
　　不过，顾盼一见面却给金妮带来了个意外。
　　她先是说：“老师，你知道我看到你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金妮带过这么多学生，还是第一次被学生一见面就谈对她的印象呢。她问：“是什么？”
　　“哇，老师身材好棒哦，我好羡慕！”
　　那天金妮穿一身黑色金丝绒及膝连身裙，随意束着金色丝带，高雅明媚，笑意明朗。待她坐下，顾盼又说：“老师，我和妈妈当初一眼就挑中你了，因为那么多老师的介绍中，你的风格是轻松愉快，我就想上这样的课。你想啊，我们在学校上课，本来就累得要死要活的，要不是想提高成绩，谁还想上课外辅导啊。可是要是课外辅导也像学校那样，就算是学知识，谁也不愿意在学校受了罪后，还来课外辅导班找罪受啊。”
　　这话不知怎么，让金妮感觉到压力。
　　顾盼继续：“老师，我上节课的老师讲课就特风趣，我跟她上课可轻松了。”
　　金妮心里愣了一下，是吗？顾盼上节上的是数学，那个教她数学的梁思语老师，并不是爱多话的人，更不是幽默风趣的风格。难道说梁老师上课很风趣？这么说，她金妮要是不能讨到顾盼的欢心，不是要被顾盼“鄙视”了吗？
　　金妮的意外，就来自顾盼的话，以及顾盼这样给她的压力。固然，老师可以不理睬学生的暗示，却不能不满足学生的诉求。金妮表面上不动声色，这节课却不能不尽力上得更轻松些。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自己也上得愉快，何况，顾盼的话的确有道理。轻松与严肃之间，同样学到知识，谁不想轻松地学到知识呢。
　　可是金妮课后碰到梁思语，向她说起：“顾盼很喜欢上你的课，说跟你上课很愉快。你是怎么做的？”梁思语也一副意外的表情，想想说：“可能是我一直给她梳理知识点，讲得比较系统吧。”金妮偶尔听到过梁思语上课，思语上课是轻声细语的，难道这就是顾盼所说的“轻松愉快”？
　　金妮知道这其实不过是顾盼的小心计，顾盼只是想要轻松愉快地上课，她采取了这种方式来先把金妮给“套”进去。金妮暗自耸耸肩，这种被算计的感觉并不好，不过，她可不往心里去。孩子嘛……相比这种小心计，顾盼的魅力是金妮更乐意欣赏的。
　　顾盼的辅导需求，就像是大多数学生的语文辅导一样，是阅读和作文。顾盼妈妈要求先从阅读讲起，因为这是顾盼最大的失分项。不过，顾盼什么资料也没带，金妮无从得知她失分的原因在哪里——是对文章不理解，还是理解有偏差，还是审题不清，或者答题没有方法？
　　顾盼没有带资料，理由是全放在学校里了。这固然有可能，不过，金妮见惯了像她这样，明明事先要求带资料却还是什么也不带的学生。不是这些孩子们想违逆老师的要求，而是，这种年龄的孩子，很多时候是不好意思把那些他们自己认为见不得人的卷子，呈现给第一次见面的辅导老师。他们还想辅导老师对自己有更好的印象呢。
　　金妮就让顾盼直接做一篇阅读，想通过她的现场做题，来看她的问题出在哪里。偏偏这是王蒙的散文《新疆的歌》，第一题表格题，金妮只是稍加指点，帮顾盼找全了信息，顾盼这种题型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能够暴露问题的第二题，“说说文章结尾一段中‘她就是我的伊犁’这句话的含义”，顾盼叫了起来：“老师，看不懂啊。”
　　初三孩子刚接触往届的模拟题时，往往会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何况，金妮一看这道题，的确够“虚无缥缈”的，因为这不是一道通常意义上的句子含义题，而是考察对整体文章内容和作者情感的理解与把握。金妮帮顾盼梳理了这篇文章的中心思想，可是顾盼还是不知道该怎样做。金妮便改做直接教她如何做了：“这句话，写出了这首歌对于作者的重要意义，这种重要意义，当然是与伊犁相关的。那么，具体是什么呢？作者在伊犁的生活，始终与这首歌相伴。这句话的第一层含义，翻译过来就是‘它见证了我在伊犁的生活’。再深入一层，我们来看，文中这首歌每次出现时，作者都是与维族人民在一起，关系紧密，这种深情厚谊正是因为这首歌而更加被催化。这就是这句话第二层含义，即‘它把作者和当地人民紧紧联系在一起’。这首歌是作者在伊犁的生活中最打动他心灵的事物，而打动他的，是演唱者那种神秘的维族风情，这种风情，是作者一直寻觅却无从得到的。因此，这句话的第三层含义，是从情感上来说的，那就是作者对这首歌的熟悉与热爱，以及那种对维族风土人情的着迷。”
　　顾盼听得头都大了：“好难啊。”
　　“是很难。你慢慢品一品吧。”
　　顾盼便自己把那答案看了又看，又背诵默写下来，良久，方才感慨：“我好像摸着了一点头绪，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金妮一笑：“这道题的确挺难把握的，你放过它吧。我们来说些轻松的。”
　　顾盼细长的眼睛一眯：“太好了，老师，你来吧。”
　　金妮这么长时间的教学中，积累了不少跟学生之间的可乐事儿，她随手拈出一件：“我给你讲个别字的笑话吧。我有个学生，有次写作文中有句话，‘我的现状不容乐观’，他把‘现状’的‘现’误写成了‘形状’的‘形’。”
　　顾盼代入成为：“‘我的形状不容乐观’，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再来个感人的？你看这文中这段话，‘一声“黑眼睛”，双泪落君前！他一唱，我的眼泪就流出来了！’这里有个典故，要不要听？”
　　“要听，老师快讲。”
　　“这里面的两句诗，是套用唐代张祜的《何满子》里的。原诗是‘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诗的名字‘何满子’，来源于一个歌手，这个歌手是唐玄宗开元年间沧州人，叫何满子，唱歌时悲怆之音能够让苍天白日黯然失色。这个人犯法当死，临刑前向皇帝进献了《何满子》这首歌，想赎回死罪，结果没有成功，但是这首歌却流传下来了。因为何满子出色的技艺，大诗人元稹、白居易、杜牧等都相继为之赋诗，其中以张祜的《何满子》宫词：“故园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最为感人。这首宫词后来流传甚广，其唱来异常悲怨。据说唐武宗时，有一孟才人，因有感于武宗让其殉情之意，就在武宗面前唱了这首《何满子》，因为满腹悲酸，用尽心力，一曲唱罢，竟当场倒地而亡。”金妮说着，语声暗淡下来，这些美丽的诗词，究竟有着多少哀怨动人的故事啊。
　　顾盼眯着眼睛听着，眼神仿佛看向遥遥不可知的远方。“老师，这故事太悲伤了！”